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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傍晚的風掠過州郡高高的墻頭上,發出低沉的嗚嗚聲響,旗幟飛揚,與之呼應。
陳三郎站在城墻上,背負雙手,眺望半天紅霞。
這幾天來,可把他忙壞了。
雖然知道管理一個州郡需要解決很多事情,但還是低估了這些事情的繁瑣和困難度。
這絕非是一人,或者數人就能處理得好的。
陳三郎想了想,干脆將大部分的事束之高閣,暫不理會;目前只做好秩序工作,維穩,安定,不出騷亂。
治安事宜,對于兵甲而言,得心應手。
不過目前駐守州郡的兵力只得五千左右,包括親兵衛隊在內,其余的兵甲,在入主州郡的第二天便讓江草齊和莫軒意帶出去了。有兩個目的,一是征討追擊逃跑的蠻軍,除惡務盡;第二個,是占據周邊的府城,納入版圖范疇。
這些府城區域,往往被某些義軍盤踞,他們勢力零散,不成氣候,當蠻軍來打時,便一哄而散,等對方走了,他們又會回來……
對此,陳三郎制定的方針策略是,降則吸納,抗則破之。
剛入主州郡,立足未穩,便四處用兵,也許有點操之過急,但陳三郎自有打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軍糧消耗,天天都是一個巨大的負擔。繳獲的蠻軍輜重雖然數量不菲,但坐吃山空,難免吃緊。與其把兵屯在城內吃糧,不如帶出去征戰,以戰養戰,以戰練戰。
在其中,莫軒意負責追擊蠻軍;而江草齊則負責攻打各個府城。
五千兵甲守州郡,目前而言,足矣!
更好的消息是,根據探子稟告,周分曹他們最遲明天中午便能抵達,六房主事來到,州郡的各種工作便能展開運轉起來了。
城中的民心頗為穩定,在陳三郎率兵入城之際,人們還有些恐慌,生怕又會遭受一波洗劫,但幾天來,安安定定的,比起蠻軍在的時候不知好了多少倍,不用再擔驚受怕過日子了。懸著的心放下,取而代之的便是對于陳三郎的擁戴和感激。
民眾們多多少少都聽說過陳三郎,以及嶗山的發展狀況,那簡直是夢一般的日子,當下只希望州郡也能如此。
期盼之愿,心意所致,絲絲縷縷,無處不在。
陳三郎腦海中的《浩然帛書》悉數感應到,吸納進來,氣息滾滾,滋潤著書頁,那般感覺,奇妙無窮。
夜晚做功課的時候,陳三郎潛心領會,知道入主州郡后,自己的修為躍然提升,又到了一個臨界點,只等一個契機,即可突破,翻開新的篇章了。
想著,就有幾分期待。
“公子,有軍報!”
洪鐵柱走過來道。
陳三郎接過,一看之下,嘴角露出微笑。這份軍報是莫軒意派人送回來的,他們已經追上了逃竄的蠻軍,一番力戰之下,盡數殲之。最后請示,是否班師回城。
對于這個結果,陳三郎毫不意外。蠻軍潰逃,七零八落的,戰力一落千丈,只要被追上,便難逃被殲的命運。
想了想,陳三郎進入箭樓內,讓人拿來文房四寶,手書一封,落金印,令莫軒意就勢南下,直取懷山府。
雍州境內,共劃分五大府城,嶗山、高平、中元、江安、淮山。莫軒意追上蠻軍的區域就在淮山那邊,正好取之,順便幫江草齊分擔一下任務。雖然江草齊帶領的兵甲更多,但要同時占據幾大府城,也不容易。
歸根到底,還是一個老問題,少人可用。
入主州郡后,陳三郎很快就讓人張貼榜文公告,廣招賢才。數天下來,前來投奔的人絡繹不絕,倒是不少。然而瞧得上眼的并不多,其中還有濫竽充數的,被識破后,當即被驅趕了出去。
見過兩撥人后,陳三郎也懶得再去會見考核了,找了個賓悅客棧,讓投奔的人全部住進去,管飯,先養著,等周分曹來到再好好甄選,擇優錄用。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要用的人可不是等閑位置,而是要派到各大府城縣城去的,能力夠的話,直接就是知府級別。
就是這么豪爽!
沒辦法呀,一州之地,五大府城,縣城數十,多少位置空著?都要有人走馬上任。
而人,特別是有能力的人,在整個雍州境內,實在太少太少。
跟隨陳三郎的那批“老人”,基本都身擔重任了,六房主事,缺一不可,他們不可能外放,所以只能另選賢能,用新人。
以前在嶗山府,主要部門都有人主持,新招的人進來后大都在六房內做事,多為小吏,做些零碎繁瑣的公干。這樣的職務要求不高,能讀會寫,勤奮肯干即可。
但現在呢,出去就是當縣令,甚至知府,要管轄一縣之地,一府之地,豈是一般人能做得來的?如果用人不當,反會釀成禍端,影響惡劣,壞了民心。
這是陳三郎最不愿意看到的。
用人問題,真是頭疼。
此時洪鐵柱又來報,說負責賓悅客棧的干事來了,有事稟告。
“讓他進來吧。”
陳三郎淡然道。
很快,一個干瘦的中年人來到,愁眉苦臉的,一入門,趕緊行禮。
陳三郎問:“莫干事,有什么事?”
這莫干事是州郡本地人,能說會道,人脈頗深,又是悅賓客棧的老板,陳三郎便許他一個職務,專門負責接待投奔的各方士子能人。
“稟告公子,不是屬下叨擾,而是那些人都在客棧鼓噪起來了。我怕出事,只得來稟告。”
莫干事恭敬地說道。
陳三郎眉頭一挑:“他們鼓噪什么?”
莫干事吞了口口水,神色遲疑起來。
“呵呵,有什么話,照實說吧,我不會責怪于你。”
“多謝公子……那些家伙待在客棧里,說伙食不好也罷,但有些人等得不耐煩,便出言不遜,說公子架子大,傲慢自大,沒有一點禮賢下士之心,還說都是騙他們來這,根本不值得效命……”
陳三郎聽著,神色不置可否。旁邊洪鐵柱可忍不住氣,怒形于色,只恨不得立刻到賓悅客棧去,把那些胡說八道人一頓好打:公子何許人也,豈是別人能隨便詆毀謾罵的?
莫干事說完,肅立于一邊。
陳三郎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打著,過了一會,開口說道:“莫干事,我便與你一起去客棧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