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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伯,快過來幫忙呀!”
阿武笑呵呵地叫道。
洪阿大一愣神,迅速反應過來,趕緊上去拿魚——如果不是對方主動叫喚,他哪里好意思去?算起來,已經吃了人家兩三頓了。不過眼下,的確到了鬧饑荒的地步,一些孩子餓得嗷嗷哭叫。
昨晚洪水來勢洶洶,眾人慌忙撤退,雖然攜帶了些東西上山,但杯水車薪,連煮頓早飯的食物都不夠。再這樣下去,唯有摘樹葉來果腹。當下之計,只能寄望洪鐵柱他們狩獵有成,才可暫緩危機。
陳三郎他們帶回來的魚不少,洪阿大當即叫女兒,和幾個婦人來幫忙殺魚,清洗,再擺上鐵鍋,生火來燒。
這些瑣事,自然不用陳三郎他們操勞了。
陳三郎來到洪阿大身邊,開口問道:“阿大伯,你們商議得如何了?有甚打算?”
洪阿大嘆了口氣:“能商議什么?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三郎瞥他一眼:“上次我就說過,不妨出山去生活,以鐵柱他們的身手本領,從軍亦能占據一席之地。”
“從軍……”
洪阿大一怔。其實他也明白陳三郎說得很有道理,洪鐵柱天生神力,弓箭嫻熟,真得挺合適上戰場拼殺的。其本身的性子,在少年時,便曾流露過出外闖蕩的念頭,只是投奔無門,加上村子需要,最后沒有走成。
然而現在外面局勢亂糟糟的,即使想從軍,也不容易,一不小心,反會被抓了壯丁,淪為苦力,根本沒有施展才能的空間余地。
“哎,這事得當面跟柱子說,讓他決定。”
陳三郎笑了笑:“好。”
半個時辰后,魚都做好了,一部分留了起來,要留給外出的青壯們,剩下的分開,保證每一個人都能吃上一點。
這個分配方案,洪阿大先跟陳三郎商量,再定下來。
要知道魚可是陳三郎他們帶回來的,擁有分配權。
這一點,洪阿大看得很重,拎得清楚。
陳三郎自然沒有意見,他很快就要離開,要這些魚有甚用?吃也吃不了多少。
今天他胃口一般,煮的魚味道馬虎,吃了半條就差不多了。
到了中午時分,洪鐵柱等人從山上下來,一個個耷拉著腦袋,神色怏怏,他們上去轉悠了半天功夫,收獲可憐,就射了兩只鳥雀,一只拳頭大,拔毛之后,剩不得三兩肉,還不夠塞牙縫的。
收獲慘淡,也得回來。
洪鐵柱鼻子一聳,問到了濃郁的魚味,興奮起來:“阿大伯,是不是阿旺他們打到魚回來了?”
真的話,這可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只要河域里能打到魚了,滿村上下便不會挨餓,總算能挺過目前的難關。
洪阿大沒好氣地回答:“哪里,這是恩公從龜潭打回來的。”
洪鐵柱頓時失落起來,龜潭的魚,只有陳三郎能打到,那天可是試驗過的。
正說間,負責到河域捕撈的幾名青壯也回來了,一個個無精打采,兩手空空,不用問,肯定是白忙活一場。
洪阿大見到,一顆心掉落到了谷底。山上狩獵沒收獲,水里也無所有,這不是要把洪家村趕盡殺絕嗎。
活不下去了。
青壯們回來,捧著魚吃——他們上山涉水,體力消耗甚大,最要吃肉補充才行。
吃著,一邊用復雜的眼神瞄到陳三郎那邊,越發覺得他神秘莫測。
陳三郎處之泰然,蛇妖雖然已經除掉,但現在洪水未消,洪家村的人想要捕撈到魚簡直難于登天,起碼得過好幾天才能慢慢恢復,龜潭那邊亦然。這兩處地方,昨晚一戰,留下極大的影響。普通魚類,早逃之夭夭,不敢停留。龜潭的魚是遁入到最深處,躲了起來。
當然,對于掌握《真龍御水訣》的陳三郎來說,這不算難事。
等洪鐵柱吃過魚,陳三郎找他說了從軍之事,洪鐵柱當即眼睛一亮。
陳三郎道:“柱子,你可以跟你的伙伴們商議一下。我的建議是,讓你們全村人都搬出去住。”
“住哪里?”
洪鐵柱性子耿直,立刻問道。
“近,可住進武平縣;遠,可到嶗山府,我自有安排。”
陳三郎淡然道。
洪鐵柱有些驚疑不定,雖然對外面局勢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一些,兵荒馬亂的,難得穩定。陳三郎究竟是什么人,口氣如此篤定。洪家村上下,說多不多,說少也有百多口人呢,吃喝都成問題,要找個安定的地方居住并不容易。
想了想,洪鐵柱干脆去找洪阿大和幾個老人聚在一起商量。
陳三郎也不理會,坐在那里看,見到這幾人說著說著,聲音都大了起來,似乎起了些爭拗,不過很快,爭吵的聲音平息下來,應該是達到了統一。
這很正常,畢竟洪家村已經沒有選擇了。
過不多久,洪阿大帶著他們過來,撲通一下跪倒在陳三郎面前。
陳三郎忙站起:“阿大伯,你們這是做什么?”
洪阿大道:“恩公情義,我等愿意追隨。”
洪鐵柱甕聲甕氣道:“出到外面,公子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下來,我洪鐵柱能做的,絕無二話。”
陳三郎先把洪阿大扶起,又叫眾人起身:“你們言重了,我的意思是帶你們出去看看,覺得合適就住下來,覺得不好,也能回這邊,對不對?”
洪阿大道:“恩公,你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只要有口飯吃便行。”
既然定下了主意決心,就該表明態度,到了外面,眾人舉目茫然,所能依靠的,只有陳三郎了。
陳三郎點頭道:“放心,只要大伙兒努力,絕不會挨餓。嗯,現在時候還早,天氣也好,大家沒有意見的話,就收拾收拾,趕路出去吧。”
“是。”
洪阿大應聲響亮,立刻叫人去收拾了。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都是些日常用品,鍋碗瓢盆之類,一些衣物被褥,很快就打包完畢,浩浩蕩蕩地離開石林地帶,開始出山。
到了這個時候,滿村上下哪里還有人去埋怨陳三郎,都變成了信賴和指望,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出去之后,真得有地方住,有飯吃。能給予他們這一切的,除了陳三郎,別無第二個。
人心,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