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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七章:列隊歡迎,虎威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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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得!”

  陳三郎騎在馬上,與許珺并駕齊驅。搜索()看最全!的小說涇縣馬少,一眾衙役只能步行跟隨其后,步伐整齊,看上去,精神面貌倒不錯。

  這些衙役都是后來招募的壯丁,原本那班老油條早就撤掉了。

  許珺換了官服,做男裝打扮,明眸紅唇,英姿颯爽,峨眉微微蹙起,暗暗替陳三郎擔心。

  當隊伍出城后,城門立刻被緩緩關閉,開始封城。城墻上,周分曹站著,目視陳三郎等人離城,神情嚴肅。

  這一次接收安頓難民的工作,陳三郎決定親自去處理,而讓周分曹坐鎮縣衙,負責安撫本地居民的民心和秩序。周分曹本來想著一起出去,輔助幫手,但城里頭也得有人守著,無暇分身。

  “希望,這一次能平安渡過,天可憐見,保佑涇縣無恙……”

  閉上眼睛,嘆息一聲,只覺得滿心疲倦。

  這天下如海,涇縣若舟,當大海波瀾澎湃,風波險惡,小小一葉扁舟如何能獨善其身?

  大勢所趨,注定不可能。

  到了外面,陳三郎雙腿一夾,揚鞭策馬,把速度提了起來。許珺見狀,同時跟上去,后面隊伍開始小跑起來。

  約莫一刻鐘的路程,前面有快馬疾馳而來,穿著陳家莊兵勇的衣衫,到了跟前,翻身下馬,前來拜見:

  “大人,陳五奉老夫人命前來稟告,莊園那邊,上下全員開工,一路建立粥棚數十座,生火放米,大鍋煮粥,只等難民來到。”

  陳三郎道:“知道了,你去稟告老夫人,以及周總管他們,粥棚務必要搭建完善。盡量能多容納人。”

  “是。”

  陳五遲疑了一下,說:“只是莊中存糧不足,那粥可能很稀……”

  每逢禍害災難,不管是官府還是地方富戶賑災,都是以煮粥為主,一方面粥好準備,也便于難民下口;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煮飯的話那得消耗多少米糧呀,根本提供不起。不過煮粥。若是太稀,都是粥水,難免會有難民起哄,最后或起到反效果。

  “無妨,米放得差不多就行了,備好油鹽,以及人手,準備殺魚。”

  “殺魚?”

  陳五一愣神,不明所以。哪里有魚呀。

  陳三郎吩咐道:“你去便行了。”

  陳五應命,翻身上馬,飛馳回陳家莊去。

  隊伍繼續前行,最后到了一處名為“懷子坡”的地方。此地是從陸地進入縣城的關隘,兩座山坡,中間官道蜿蜒通過。

  “列陣,揚旗!”

  陳三郎下命。

  “是。”

  衙役們當即有條不紊地一字排開。只得二十多人,稍顯單薄,好在這官道不甚寬,兩邊夾著山坡,剛好能封住路口。

  又有衙役豎桿,桿頭上一面旗幟張開。一面書寫兩字“涇縣”;一面寫著斗大的“陳”。

  有風吹拂,旗幟獵獵,倒增添了些氣勢。

  旗幟下,衙役們一個個把手按在腰間刀柄上,目光直直看著官道遠方,一言不發,默然等待。

  數千難民。洶涌而至,那簡直是漫山遍野。誰也不敢保證到時候會出什么狀況,一旦處理不好,甚至“殺官造反”這種極端情景都會發生。

  今天是陰天,有風,頗大。

  也不知過了多久,衙役排列開的隊伍驀然發生了些動靜,有眼尖的登時看到以前黑壓壓的人頭,好像一道緩慢卻無法阻擋的洪流,正沿著官道過來。

  難民,難民來了!

  夏禹王朝安平久矣,尤其江南地帶,多富庶,安居樂業,誰曾見過多少流離失所的苦難面目?

  當看見那蟻群般衣衫襤褸神態麻木的人群拖兒帶女而來,一眾衙役頓時覺得心頭有些發毛,暗生惻然。

  人群有聲,哭聲不絕,好像一幅悲慘苦難的畫卷在這官道上慢慢展開,沒有任何掩飾和裝飾。

  陳三郎神色不動,喝道:“鳴鑼!”

  邊上一個衙役一個愣神,趕緊拿起隨身攜帶的大銅鑼,踏到前面去,揮臂敲鑼。

  當當當!

  銅鑼聲大作,一下子吸引了難民群前列的人們注意。

  這衙役是特地選出來的大嗓門,扯開喉嚨就喊起來:“注意了,注意了,各位雍州的鄉親父老,涇縣縣令陳大人聽聞大伙兒遠道而來,特地到此相迎!”

  一邊喊,一邊敲鑼。

  嗡的一下,如同被投入一塊巨石,緩慢的人群一片嘩然,顯得大出意料之外。

  難民,離鄉背井,無依無靠,不管去到那兒,基本都不會受歡迎的。別說歡迎,在許多人眼內,難民就是惹人憎的蝗蟲,人人趕之不及。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因而在逃難過程中往往會互相依靠,形成大大小小的團體,人多力量大。

  有團體,自然會有領首者。

  這數千難民逃離雍州時,因為有蠻軍占據了通往中州的路徑,又聽說揚州邊境有所松動開放,因而不得已轉道奔往揚州來,果然順利入得境內。長途跋涉,奔波勞碌之下,真是個個饑腸轆轆,恨不得吃土。所到之處,遇水喝水,遇樹吃葉。至于遇到人家,難免也做了不少搶掠飲食之事。

  此舉招惹到虎威衛的鎮壓,虎威衛的緝騎呼嘯往來,驅逐難民,還殺了不好人,以儆效尤。難民群因此不敢往南陽府去,而是奔涇縣來。也不知道誰說的消息,涇縣沒有虎威衛鎮守,兵力空虛,而且吃的很多。

  在來的路程上,幾位團體的領首者已經開會商議過,要在涇縣立足下來討生活,如果涇縣縣令不允許,派人驅趕的話,他們就據理力爭,爭不過,直接鬧,反正到別的地方也沒有活路。

  誰擋了自家活路,那自家就要誰的命!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涇縣縣令帶領一眾衙役前來,并非是來驅逐阻擋的,而是來歡迎。

  這是怎么回事?

  難民們不禁面面相覷,心里犯起嘀咕。

  “大伙兒不要動搖,這是陷阱,絕對是陷阱!”

  人群簇擁中,有幾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身上所穿也頗為干凈整齊,腰間還佩戴著武器,顯然是難民群眾的領首者。

  其中一個臉頰有疤的漢子眼眸掠過精光,惡狠狠地道。

  他旁邊的漢子個子稍矮,滿臉胡子,當即附和道:“就是,李大哥,我早聽聞這涇縣縣令陳原是個大貪官,為官不仁,貪贓枉法,掠奪許多錢財卻用來興建自己的家族莊園。這等狗官,說話豈能相信?我們不如一起涌過去,把其拿下,當做人質,進入涇縣城就輕而易舉了。”

  居中一個漢子,穿土色布衫,面目方正,想了想,說道:“我們是難民,不是叛逆,如果去抓了官,搶了城,豈不是和那蠻軍無異?”

  刀疤漢子道:“但是李大哥,我們吃的喝的都沒了,難道就這樣白白等死?”

  那李大哥道:“可這陳大人不是說了嘛,是來歡迎我們的,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就跟著他去,看看如何?我們這么多人,諒他也不敢胡來。”

  “不錯。”

  “李大哥說得是。”

  幾位領首者紛紛附和。

  刀疤漢子與大胡子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心里暗道:此事不宜操之過急,反正到了縣城那邊,只要陳三郎安頓不好,那便有機會做事。大咧咧數千難民,小小涇縣如何能容納得下?

  想著,也不再反對。

  此刻陳三郎策馬上前,朗聲叫道:“我乃涇縣縣令陳原,我早已于前方建立粥棚數十座,放米熬粥,只等大家去吃喝。”

  他中氣十足,所說的聲音比那大嗓門的衙役還要嘹亮幾分。

  “但是,爾等既入本縣,當遵法紀,當守秩序,不得妄為。否則的話,莫怪本官無情,刑罰伺候。”

  這便是一個甜棗一記大棒了。

  難民們一聽前面有粥棚,有東西吃,哪里還有什么異議,紛紛大叫著,催著隊伍前進。

  這時候,那些領首者都感到了民情洶涌,不可再耽擱。

  于是乎,浩浩蕩蕩的難民群開始跟著陳三郎的隊伍,再次涌動起來,倒是并沒有出現爭先恐后的慌亂景象,生怕違背了陳三郎的話語,惹他惱火,把粥棚撤掉,那就喝西北風去了。

  今天是陰天,有風,頗大。

  周分曹站在城墻頭上已許久,站著像一塊石頭,似乎想看到遠方,要看到陳三郎如何安頓難民……

  此事不平息,他便無法安心。

  得得得!

  馬蹄聲響,一騎快馬飛馳而來,看其衣衫穿著,應當是巡邏哨兵。其來到城下,大聲叫道:“周先生,我在城外碼頭看見有三艘大船揚帆前來,有旗幟,是虎威衛。”

  周分曹心一顫,連忙問道:“他們泊岸了?”

  “那倒沒有,只是在水面上徘回不去,不知所為何事。”

  周分曹當然是知道的,這些虎威衛分明是南陽府方面來的,沿著水路走,來到涇縣外面。他們沒有馬上登岸入城,而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難民蜂擁,涇縣大亂的時機!

  這些虎威衛,就是那生性兇殘的禿鷲,只等涇縣氣數盡,立刻便會俯沖下來,分而食之呀!

  周分曹黯然嘆息一聲,眼角竟有淚水滾落,只是很快,便被那風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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