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比安派出去的斥候,并不是已經在冶原集往返一趟,他們的目的只是查探亂民的位置,這些騎著快馬的斥候剛出縣城,沒過多遠就發現有部分民眾正拖家帶口趕往冶原集,因此知道所有亂民還在冶原集,就回來匯報了……
你真的不能指望一些地痞和清國綠營兵組成的斥候們有多么大的勇氣,趕孤身深入上萬亂民內查探詳情的。
而在法比安的怒斥下,府衙捕快捕快聚集地,為首的青州府同知卻老神在在道了聲且慢,人群看去時同知大人才笑道,“法比安教士,眼下馬上就要入夜了。”
綠營方向游擊大人也贊同的點頭,“是啊,馬上就入夜了。”
他們從清晨出發,從府城到臨朐縣四五十里,大部分還是步行,能趕過來已經各個累的快走不動了。
哪怕冶原集距離臨朐縣更近,一樣沒誰愿意再急著趕路了。
無奈下聯軍只得在臨朐過夜,不過這一夜,原本還疲累不堪的聯軍大隊很快就精神振奮的滿城游走起來,對于一座空城,還是完全不設防的空城,不管是腐朽不堪的綠營兵,還是不小地痞組成的教會武裝,都根本忍受不住那無窮的誘惑。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法比安和同知大人、游擊大人才勉強整頓好了麾下兵馬,浩浩蕩蕩開向冶原集。
幾個時辰過去,當冶原集終于近了,隱約可見的一幕幕又讓聯軍部隊都懵了,因為他們真看到了一座大山,就算這聯軍里有許多都是府城人士,很少有臨朐出身,但都是在這里呆了許多年的,幾十里外某縣某地到底有沒有一座大山還是知道的。
更別提這山還是如此不凡。
整座大山都籠罩在縹緲靈動的云霧中,在陽光照射下許多處都散發著多彩光澤,更仿佛為大山披上了一層七彩仙云似的。
等疑神疑鬼的靠的更近了,聯軍隊伍看到的就是無數個滿心虔誠,跪在山前的民眾,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絕大多數也都是衣衫破爛,但一一看下去,原本應該面黃肌瘦的群體,此刻竟都是面色紅潤,像是經常吃飽喝足衣食無憂緩慢養出來的健康體態似的。
這種臉頰紅潤,精氣神高昂的面容體態,整個聯軍隊伍里都不多,至少大部分綠營兵和皂隸群體都比不上。
這種情況,在聚著九成以上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餓個一天沒飯吃也屬于正常人的國度里,太不正常了。
這些民眾不管外觀如何,也不管數量是不是成千上萬,都是寂靜無聲對著那大山叩拜,對于后方趕來的青州聯軍根本沒在意,絕大多數沒回頭,就算是回頭發現聯軍的,或許第一眼會目露慌亂,可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轉身望向神山對聯軍不理不顧了,仿佛有了那座神山,平日里足以讓民眾畏之如虎的官差和洋教士,都不值一提了。
“真的多了一座山……”
漸漸地,從最初的震撼里回過神以后,綠營兵里一些原本提著刀槍的,都手腳發軟的兵器落地,膝蓋一彎跪了下去,游擊大人、同知大人也像是沒察覺,傻傻對著那披掛一層七彩仙云的大山吶吶無言。
“嘭”
法比安受到的震撼一樣極大,他雖然是個神職人員,早把自己奉獻給了天主教和教皇,但他媽的這輩子也從沒見過什么神跡啊,對于這以前根本不存在的神山也充滿了驚慌,但法比安畢竟不是普通愚民,很快就深吸一口氣,抓起隨身攜帶的火槍就對天放了一槍。
一槍驚醒左右聯軍,聯軍前方不少民眾也被驚動回身。
再然后,好幾個衣不遮體的青年也滿面怒視著看來,“這些洋鬼子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神山前放肆?”
“拿下他,敢在這里鬧事,若驚惱了神仙老爺,把我們也怪罪了可就是大禍!”
最初只是幾個青狀年對著這里怒斥,很快就有更多青狀開口,還有十多個青狀目露兇光的走了出來,大踏步走向法比安。
這些人的視線,也再不像以前普通民夫看向洋大人,官差時那么畏縮畏懼,更多都是彪悍狂熱。
原因太簡單了,已經到達這里的民眾都見過了不止一次神跡,不說那一顆從幾天前開始,不管是數百人上去還是數千,乃至上萬人,怎么取怎么吃都吃不完的寶樹凝結的酒肉,甚至許多患了各種疾病的,原本快死的人,只要喝一口寶樹垂落的清泉,一個時辰不到就能痊愈,種種神跡見的多了,這又本就是個多有迷信的時代,誰還會怕什么洋鬼子和差役。
你沒見連臨朐縣縣令,士紳,秀才們都一樣是跪在人群前方,對著神山叩拜么?臨朐縣的各種捕快皂隸們,也早成為了無數下跪成員之一了。
“好大的膽子,你們這些黃皮猴子找死!我倒要看看這里到底是哪個邪神異端在搞事。”面對逐漸圍上來的民眾,法比安也大怒,一揮手把手中火槍丟給后方,又拿來一只裝著彈藥的火槍,他才對著走在最前方的一個青年怒笑起來。
怒笑中毫不猶豫的開槍,嘭的一聲,那青年紋絲不動,而在他前額一顆鉛彈也彈跳著跌落。
這一次,法比安乃至整個聯軍隊瞬間瞪直了眼,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火槍可是直中青年腦門,毫發無傷?
“神仙老爺神威!”
聯軍震撼力,那青年才反應過來自己真中了一槍,屁事沒有,頓時就在臉上閃過一抹潮紅,他身后其他人同樣是如此,都激動不已的怒吼連連,跟著十多個青年就奔跑起來,猶如餓虎一般撲向聯軍,在他們后方同樣呼啦啦起來數百人,上千人。
“開槍!”
法比安驚的亡魂皆冒,怒斥下火槍隊砰砰砰一連串設計,但不管射擊向哪個青壯,眾青壯也不管是額頭、胸口還是脖頸中槍,完全屁事沒有。
無數民狀更瘋狂了,猶如一只只猛虎撲入聯軍大隊,過程里也有一些綠營兵抓著刀槍劈砍沖刺,但對著一人腦袋砍下,刀彈飛了人家屁事沒有,對著胸口一槍扎下,槍斷了,對方屁事沒有。
聯軍立刻崩潰了,敢逃的都沒有幾個,嘩啦啦就是一地刀槍落地下跪求饒,而法比安、同知、游擊大人們也沒有逃,都是傻不愣登的就被民壯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