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注意到西格瑪和姬莉之間那奇怪的氣氛,弗雷曼男爵好奇道。
“不不不,沒什么,只是聽說莉莉安奴小姐竟然是一個如此純情可愛的女孩子,真是感到不可思議呢。”西格瑪一本正經地說著,而且故意將“莉莉安奴小姐”和“純情”的字眼咬得很重,暗諷之意昭然若揭,氣得姬莉暗暗咬牙。
弗雷曼男爵顯然沒有聽懂西格瑪的潛臺詞,聞言呵呵笑道:“那當然,莉莉安奴一直是個好孩子。我記得她五歲那年,家里庭院摔下來一只不怎么會飛的雛鳥,發現后她著急得不得了,捧著小鳥四處去找牧師,不過很可惜,鳥兒受傷很重,還沒跑到教堂就死掉了,為此她哭了整整一晚上,我想她之所以會成為圣騎士,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個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西格瑪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莉莉安奴小姐這么喜歡‘鳥’啊……原來是受到了小時候的影響……”
他依然將“鳥”這個字眼咬得很重,很顯然,惡劣的死靈法師所說的鳥是指代名詞,不是指有羽毛的卵生脊椎動物,而是雄性獨有的令人困擾的器官。
“是吧,是吧!”弗雷曼男爵當然聽不懂,所以附和著笑了起來,于是又無意間形成了絕佳的助攻補刀,“莉莉安奴從小很喜歡這些好玩又可愛的小東西呢!”
“小東西?只喜歡小的嗎?”西格瑪眨了眨眼睛,無辜道。“大的喜不喜歡?”
你這混蛋不要趁亂調戲我啊!姬莉險些被西格瑪氣得吐血,但是在弗雷曼跟前不好發飆,只好很少女地咬了咬嘴唇。“輕輕”地捶了西格瑪一下:“不要叫我的小名!很害羞的!我已經長大了!給我好好地叫姬莉!那種名字只有長輩們能叫的!”
說罷又望向弗雷曼,羞怒道:“弗雷曼叔叔!不要總說我小時候的事情!”
西格瑪被她這一記“撒嬌似的輕輕一捶”差點打得五臟移位,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卻聽到弗雷曼男爵神秘地一笑,對著姬莉調皮地眨了眨眼:“話可不能這么說,除了長輩之外,還有一個人可以這么叫哦……”
“弗雷曼叔叔!”聽到叔叔明顯之極的暗示。無奈之下,姬莉只能根據自己在對方印象中“表面看起來端莊冷漠實際上還是個活潑調皮的少女但意外得純情對男女之事很敏感”的人設做出了最合適的反應,騎士少女漲紅了臉。一副羞澀不堪的模樣,用力地跺了跺腳,扭了扭身子,薄怒道。“我跟西格瑪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可別誤會了!”
太羞恥了……雖然姬莉早就擅長在各種角色人設間自由轉換。但有知根知底幾乎洞悉她所有秘密的西格瑪面前,這種角色扮演簡直是羞恥度爆滿的羞恥play,她紅著臉,偷偷地瞄了西格瑪一眼,果然,看到西格瑪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嘴巴微微張開,稍微讀了讀口型的唇語。很簡單的一句話:“裝,繼續裝……”
你這個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沒品糟糕混蛋死靈法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弗雷曼男爵也注意到了姬莉的偷偷一瞄。但是他顯然又誤會了,但這也不能怪老男爵,試問一個女孩子口口聲聲說著與一個男孩子只是朋友關系,卻在說這話時紅著臉偷偷瞄著對方的反應,這說明了什么簡直是一目了然!于是他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望著西格瑪:“小子,你運氣不錯,繼續努力吧!”
西格瑪鄭重其事一本正經地點著頭:“請放心好了!我會盡快突破朋友關系的!”
——然后跟這位黃段子圣騎士建立起親密且長期的炮友關系。
“喂喂喂,你們不要把當事人放在一邊自顧自地討論一些奇怪的話啊!”姬莉在旁邊調教吐槽,結果換來了弗雷曼和西格瑪的笑聲,雖然動機和心態截然不同,但是兩個男人都喜歡戲弄姬莉,并欣賞這個少女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失態模樣,應該說男人的惡趣味都差不多?
剛剛聯手作弄了一下姬莉,兩個大老爺們的關系憑空親近了幾分。
西格瑪趁勢上前一步,微微點頭致意:“我真是沒禮貌,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西格瑪,西格瑪華盛頓,就是開拓之地的那個華盛頓。”
“收割者家族?”弗雷曼驚訝道,“原來你就是華盛頓家的西格瑪?”
“當然,很驚訝嗎?”西格瑪笑了笑,“華盛頓的朋友和敵人一樣多,您是哪一方?”
“很驚訝,但不是因為你的家族,而是因為你。”弗雷曼男爵認真地打量了一下西格瑪,更加真誠的笑容慢慢綻放,“當年我雖然不在帝都,但也對那件事情有所耳聞,那些擁有悠久歷史的傳統貴族的大家主們,雖然嘴上罵華盛頓家族從老到小全都是有勇無謀不知進退的瘋子,但是私底下不知有多么羨慕你父親。”
他伸出手來,拍了拍西格瑪的肩膀,慨嘆道:“要知道,皇家騎士學院幾乎匯聚了全帝國所有的精英子弟,每年不知要涌現多少聰明果決理性睿智的‘天才貴族’們,但百年以來,敢為了一個素不相識落魄受辱的開拓貴族出頭,在極端劣勢下依然堂堂正正拼盡全力戰勝了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大公主,贏了后還對皇帝陛下和院長大人給出來的臺階視而不見,逼得那位大公主履行約定當眾下跪道歉,只有華盛頓家族的瘋子會這么干啊……我想,那個滿臉血污一身是傷卻筆直地挺立身姿、向著那位受盡寵愛的天之驕女咆哮著‘給老子跪下’的年輕人,大概會讓在場旁觀的所有人終身難忘吧。”
西格瑪聞言。怔了一下,隨即搖頭笑道:“當時只是年輕氣盛,好勇斗狠罷了。”
“好勇斗狠嗎?”弗雷曼男爵搖了搖頭。輕聲道,“怎么,向一個你所瞧不起的、暴發戶般的開拓貴族之子下跪道歉,有損于你皇室成員的尊嚴嗎?如果你是這么想的,那你就錯了,你要道歉的對象不是我,而是那些被你們用各種方式趕到西部。賭上了一切舉起刀劍,為了家人、夢想、種族和你們所執掌的帝國浴血奮戰卻沒有得到應得榮譽的開拓貴族們。沒有被惡劣的環境擊敗,沒有被兇猛的魔獸擊敗。也沒有被更殘忍的同族擊敗,他們的膝蓋沒有屈向任何敵人,卻在自己那神圣國家的偉大首都被他所一直效忠的皇室的最耀眼的明珠所折辱,這份恥辱、憤怒和不甘。這份明明是百戰余生的戰士卻要被他所一直守護的國家的主人所蔑視欺侮的痛苦。我也要讓你嘗嘗同樣的味道……”
他仿佛吟誦名著般將這長長的臺詞讀完,還閉著眼品味了一會兒,然后睜開眼睛,向著西格瑪溫和地笑道:“好,說得太好了,你也許不知道,你在帝都闖的那場‘大禍’和所說的這些話給你的家族帶來了多少隱性的利益和善意,大人物們嫉妒到發狂是可以理解的。沒出息的蠢貨們或許覺得。貴族們理應優雅地進退,隨波逐流伴著利益翩翩起舞。可是帶領國家和種族前進的,不可能是毫無立場和原則的軟蛋!”
“原來你還有這么一段黑歷史……”姬莉以一種看外星人般的眼神望著西格瑪,喃喃道:“而且你從小就這么能說會道啊……”
雅典娜歪了歪腦袋,又沒聽懂,于是她決定繼續安靜待著,只要站在西格瑪身邊,就是一動不動地待上一百年也不會覺得厭煩。
西格瑪聽到了姬莉的小聲吐槽,傲然道:“寡人以嘴炮取天下。”
但死靈法師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實嘴臉:“我跟你講,其實那件事情我也終身難忘的!那個一臉了不起總以為自己天下第一的女人一臉便秘的模樣緩緩跪下,雖然只是半跪,但也超爽的!也就是小心眼的皇帝下了封鎖令,否則那蠢女人跪倒在我褲鏈下的場景肯定會被拍下來賣個天價……”
“雖然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總結起來看,你因為某件事情挑戰并打敗了帝國公主,然后當著決斗觀禮的所有人的面逼她當眾跪下道歉?”姬莉擺出了一副嫌棄的模樣,“太不溫柔了!而且太笨了!把皇室都得罪了!”
“得罪皇室?我好怕怕喲!”西格瑪拍著胸膛,裝出一副受驚的模樣,然后又惡劣地笑了起來,“如果我只是個畢業于皇家騎士學院的開拓貴族,得罪皇室也許會讓我害怕一下,可現在嘛……”
死靈法師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要多可惡有多可惡:“有一件讓我幾乎開心地笑出來的事情啊!話說那件事情發生不久,長公主殿下就離開帝都遠赴西部,開始經營自己的勢力,其小算盤可想而知——她要等我畢業之后開始執掌家族事務時,傾力給華盛頓家族來一記狠的,以報當時的一箭之仇吧……”
說到這里,西格瑪叉腰狂笑道:“所以說,我真想看看深謀遠慮的皇帝陛下和冰雪聰明的長公主殿下得知我有著傳奇級的死靈天賦、被黑暗之王接通空間節點跨越半個大陸親自接走時的表情啊噗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父神有眼!父神有眼啊!”
他用力地揮了揮手:“你們一提,我還來了興致!決定了,環游大陸之旅一定要去帝都!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故地重游了!”
華盛頓家族的男人看向弗雷曼男爵,笑道:“所以,要去大喝一頓嗎?”
“當然。”弗雷曼男爵也笑道,“怎么能沒有酒?”
“喂喂,等等!”姬莉打斷了兩人的話,“布恩夫人剛剛遇到了這種事情,你們就去興高采烈地喝酒,這……”
“一看就是沒去過西部的家伙。”西格瑪搖了搖手指,“女人,你不懂。”
“因為逝者已逝,所以生者更是要快樂地活著,連帶著他那份一起。”弗雷曼眨了眨眼睛,“對布恩那小子最好的交代,就是照顧好她的妻子和孩子們,然后自己也開開心心地活著……這就是西部的法則,殘酷的世界,樂觀的人們,一起戰斗著……”
“這就是開拓之地的魅力。”西格瑪附和道。
弗雷曼男爵聞言,展顏一笑,看著西格瑪,伸出手來:“這里的握手比較有力。”
西格瑪也露出笑容,同樣伸出手去:“這里的笑容比較持久。”
兩個都曾經在開拓之地戰斗過的男人將手重重握在一起:“這里,就是西部開始的地方。”
ps:雖然好像沒什么必要,但是還是一提,這一章后半部分有關于西格瑪的黑歷史,只是一個相當明顯的伏筆,為了開始鋪墊某卷帝都之行的……這一卷還沒結束呢,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