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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赤橙黃綠青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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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毗鄰水銀山的另一座山逢,向陽一面的山坡上,身穿藍布袍、頭裹白手帕的男女農夫們正辛勤地燒荒墾作。

  貴州是大明疆域內唯一一個沒有平原支撐的省份,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說,由于地形特殊,大氣環流,氣候上又形成了“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特殊天氣。

  土地貧瘠,氣候惡劣,勤奮的勞動人民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充分發揮他們的聰明才智,想出了各種適應當地環境的耕作方式。如同牧人驅趕牛羊游牧四方一樣,他們大多采取游耕的方式。

  只是農耕民族的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定居,他們游耕不可能幾十里上百里的遷徙,所以他們的祖先早在挑選定居地的時候就已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像展家寨定居的地點距離兩座適宜種植的山坡距離就都很近。

  他們在一片山坡上墾荒、種植,兩三年后土壤肥力下降,他們就“丟荒”,轉移到另一片山坡上繼續燒荒墾地,讓肥力下降的山坡恢復草木植被,修養肥力。等待數年后再回來耕作。

  今年他們在另一片山坡已經勞作了三年,土地變得貧瘠了,就換到了這里。剛剛萌芽的草和剛剛抽出嫩黃的灌木都被燒成了黑色的灰燼,只要再翻翻土,把灰燼埋進去,就能加強土壤肥力,使這里成為他們今后數年地里刨食的保障。

  這時候,遠處有幾十匹駿馬沿著山道向這邊疾馳而來,正望著燒荒的火苗蔓延開去,留下一片烏黑的土地笑逐顏開的百姓們驚詫地手搭涼篷向遠處眺望。只見一面青色旗幟迎風飄揚,有人驚叫道:“是涼月谷的人,是果基家的人!”

  “快!快稟報頭人!”

  “當當當……”

  銅鑼聲響了起來。

  雖說山這邊和山那邊分屬兩個府,但是百姓并不在乎這種行政上的區劃,山兩側的百姓交往是很密切的。展家寨與涼月谷平素的關系也不錯。但是如今楊家兄弟反目,展家和果基家各有偏幫,兩家關系便惡化起來,時有沖突。

  涼月谷的人突然出現在這兒,幾十匹健馬氣勢洶洶的,難道會是走親戚串門兒?一看就是來者不善。馬上就有機警的人敲響了銅鑼,向遠處傳遞消息。

  快馬馳騁,片刻功夫就到了近前,一個涼月谷的騎士揮舞著皮鞭,獰笑著撲上來。手中皮鞭毒龍似的凌空一卷,“啪”地一聲炸響,一個老漢便哀嚎著仰面倒下,皮鞭把他的臉抽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展家寨的農人憤怒了,揮舞著農具沖了上去,但是他們只是耕作種地的農民,用的又是一些農具。哪里是這些剽悍騎士的對手,有些騎士甚至拔出了腰間的馬刀,雖然不至于驟下死手。但是受傷卻是難免的。

  水銀山下的展家寨,是展氏家族下轄的一個村寨,近來因為與果基家沖突愈演愈烈,展家常派人來巡視,今日展凝兒毛遂自薦,率領數十名壯丁來到展家寨。此刻正在頭人家里做客。

  山上警訊傳來,大管家跌跌撞撞地闖進府中。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頭……頭人,果基家的人來鬧事了。打傷了許多燒荒的族人!”

  那頭人正跟展凝兒談笑風生,一聽這話虎吼一聲跳了起來,咆哮道:“召集精壯,跟他們拼了!”

  展凝兒目光一厲,沉聲道:“頭人且召集人馬,我先上山看看。”說罷不待頭人回答便疾步出了廳堂,片刻之后,數十騎快馬在展凝兒的率領下,裹著一路煙塵撲上山腰。

  果基格龍牽著馬,懶洋洋地看著,他身量奇高,那匹馬本來雄駿的很,可是被他牽著卻似一頭驢子似的,實在不成比例。

  他們是看見這邊燒山的煙火之后從涼月谷趕過來的。展家寨的人開荒的這片山坡已經靠近水銀山,誰知道他們是要在此耕種,還是要偷偷打洞盜挖礦產,再者,就算他們是真的要在此耕種,也要把他們趕走,給展家一點顏色看看。

  燒荒的農民被打得遍體鱗傷,農具也被破壞了,這時山下一溜輕塵,數十騎快馬飛馳而來,果基格龍正要率人離開,循聲往山下一看,就見一面紅旗獵獵,臉上便泛起殺氣:“兒郎們,再教訓教訓展家這批援兵,咱們就回山吃酒去!”

  果基家的壯丁齊聲響應,紛紛扳鞍上馬,向山下沖來的那批騎士們迎去。果基格龍長腿一伸就跨上了馬背,看他的模樣,雙腿只要稍稍一探,腳尖就能觸到地上,果基格龍吆喝一聲,也驅使胯下馬向來敵迎去。

  “喝!”

  展凝兒沖在最前面,與兩個果基家的騎士尚隔著三丈遠的距離便右手一揚,一團黑影像一條夭矯的神龍般脫手而出,神龍蜿蜒伸展,胯下駿馬快速接近,一道光影呼嘯,“啪啪”兩聲炸響,兩個騎士便慘呼著摔下馬去。

  展凝兒振臂一揚,手中長馬鞭又飛快地一探,凌空把一個騎士卷住,往懷里一帶,那個騎士便飛離了馬背,這時又有一名騎士連人帶馬沖過來,展凝兒左手往肩后一探,反手拔出馬刀,“鏗”地一聲與來人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此時,展凝兒帶來的展家勇士與涼月谷果基家的壯丁已經混戰在一起。甫一交手,措手不及的涼月谷人馬便落了下風,果基格龍頓覺不妙:來人不可能是展家寨的人,他們沒這么強。

  這時果基格龍看到一個白衣少女,人如虎、馬如龍,顏如花,沖鋒在前,勢不可擋,一手馬刀,一手長鞭,遠攻近戰,軟硬皆宜,正是展家的展凝兒,果基格龍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展家堡來人了。

  果基格龍冷笑一聲,懶得再催那馬。一偏腿就從馬上下來,邁開大步沖了過去。展凝兒剛剛擊退兩名果基家的勇士,就見一條大漢如下山虎一般呼嘯而來,下意識地便是一刀劈去。

  果基格龍身形一矮,避過這一刀。展凝兒身下的馬驟然一聲長嘶,猛地跳了起來,展凝兒情知不妙,雙腿急忙離鐙,縱身向后一躍,雙腳堪堪落地。就聽“轟”地一聲,她的坐騎重重摔倒在地。

  果基格龍雙腿生根,穩穩扎在地上,缽大的右拳還舉在空中,竟是他一拳擂在那馬的耳根子上。把那匹紅馬活活打死。這匹馬陪伴展凝兒很久,眼見愛馬被殺,展凝兒悲呼道:“小紅!”

  展凝兒身形還未躍起,手中鞭就呼嘯一聲,抽向果基格龍的雙腿,隨即一個魚躍,雙腳足尖剛一沾地,便馬刀高舉。向格基格龍猛沖過去。

  “崩!”

  果基格龍的雙腿被馬鞭緊緊纏住,但他不慌不忙,原地扎了個馬步。雙腿向外一繃,那么結實的一條牛皮鞭子竟然硬生生被他繃斷,果基格龍不慌不忙地揚起厚背寬刃的大砍刀,“鏗”地一聲蕩開展凝兒的馬刀,笑道:“女人,你不是我的對手!”

  “去死罷!”展凝兒嬌叱一聲。手中刀亂披風一般,配合著她貌乎錯亂。卻自有節奏和規律的步伐,向果基格龍展開了游斗。

  “當當當當……”

  炒豆般的兵刃撞擊聲響起。比力氣少有人能及果基格龍。果基格龍的刀勢氣雄渾,但比起靈活敏捷卻遠不及展凝兒了,展凝兒這一展開游斗,果基格龍立即失去了優勢,一時間兩人戰了個半斤八兩。

  九高和九當做為展大小姐的貼身護衛,生怕小姐有失,馬上撲過來幫忙,三人同戰一人,走馬燈一般盤旋廝殺,但果基格龍只管站在原地小幅度移動,一力降十惠,卻也不落下風。

  在他氣濁力虛反應變的遲鈍之前,三個人游戰與方才展凝兒用亂披風刀法一人游戰的效果差不多,一時半晌卻也無法撼動果基格龍。

  這時候,展家寨的大頭人已經糾集了百余名壯丁,急匆匆撲上山來,大頭人沒敢等本寨壯丁全部召集完畢,展大小姐已經上山了,他擔心在他的地盤上展大小姐有什么閃失不好向土司交待。

  果基格龍一看展家又有援兵上山,反正目的已達,也不想過于糾纏,手中巨刀猛地揮卷出一道道匹練,把展凝兒和九高、九當硬生生迫開,大喝道:“走!回山!”

  果基格龍邁開長腿返身就走,他那馬兒通靈,立即緊隨其后,其他果基家的人馬立即緊隨果基格龍撤退,展凝兒哪肯甘休,立即奪了一匹馬,率領展家兵緊隨其后。

  果基格龍且戰且退,堪堪繞過水銀山,旁邊呼嘯一聲,忽又殺出一哨人馬,看那黃旗迎風招展,一隊人馬足有兩百多人,領頭一名穿青的漢子,年近三旬,魁梧健壯,手提鬼頭刀,正是楊家次子楊羨敏。

  果基格龍大喜道:“表哥,你怎來了?”

  那楊羨敏一邊喝令手下撲上去,一邊叫道:“表弟為我助拳,哥哥豈能袖手。”

  果基格龍哈哈大笑,道:“好!咱們兄弟倆把展家這小娘皮生擒活捉了去!”

  “呸!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展凝兒冷叱一聲,也不示弱收兵,惡狠狠撲了上去。

  說起來,他們這幾個家族因為一代代的聯姻,都有錯綜復雜的親戚關系,而且這關系很混亂。就拿楊羨敏來說,從當初展家入贅果基家,之后又嫁女到楊家的親戚親系來論,他是展凝兒的表侄。如果從他父親娶的展家姑娘輩份來論,他是展凝兒的表舅。

  而果基格龍,如果把展家和果基家雙方直接聯姻或通過第三方親戚的聯姻來論,分別是展凝兒的表哥、表叔和外甥。難怪葉小天初識羅大亨時,那些學子們正為被人嘲諷親族關系混亂而大打出手,這種親族關系真的亂到理不清。

  展凝兒率領她的人馬與果基家和楊家的人馬戰在一起,漸漸落了下風。展凝兒眼見情勢不妙,正要喝令收兵,就聽一陣竹梆子響,呼啦啦又殺出一哨人馬,打出的旗幟也是黃色,但中間赫然是斗大一個楊字。

  當先一名濃眉豹眼猛張飛似的人物手使一根三股托天叉,大喊道:“小姑姑,侄兒來助你!”

  此人比展凝兒大了十五六歲,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是楊家老大,這一任的土司楊羨達。他可以稱展凝兒為外甥女,也可以稱展凝兒為小表姑,如今正要借助展家勢力,自然甘心自認小輩。

  展凝兒本來要鳴金收兵了,一看又來了一支生力軍,還是自己這邊的人,登時大喜,不服輸的性子起來,大喝道:“來,你我聯手,拿下這以下犯上的楊羨敏。”

  楊羨達和楊羨敏兄弟相見份外眼紅,各自率領嘍羅便亂烘烘地戰在一起。紅旗、藍旗、帶楊字的黃族、不帶楊字的黃族,四支隊伍戰了個難解難分,虧得那些人馬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分辨敵友。

  這時候,葉小天的人馬已經趕到水銀山下,他在山的這一面,完全不清楚山那面已經打成了一鍋粥,展家大姑娘正在大發雌威。

  葉小天見這里山也青,水也清,青山綠水,環境幽雅,路邊還有牧童牽著老牛悠閑而過,口中竹笛咿咿呀呀的雖然不成調子,卻是別有一種野趣,便對李經歷道:“李兄,此處就是水銀山?”

  李向榮道:“正是!”

  葉小天心中一寬,欣然笑道:“我看此處山清水秀,優雅寧靜,想來諸部爭端尚未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你我此番奉命調停,說不定大有可為啊!”

  葉小天太過樂觀,以致忘了他初到葫縣所見的那一幕,十字大街上當時已經人腦子狗腦子了,打過之后也是迅速恢復了正常,缺少律法約束的地方雖然容易生出是非,但自我修復能力也特別強。

  李向榮暗暗撇撇嘴,心道:“這里的人不打架的時候,都是很安靜的。”

  李向榮向遠處一個寨子看了看,對葉小天道:“葉縣丞,那里就是于家寨了,咱們就住在那里,我先去打聲招呼,免得你我這許多人馬生出什么誤會。”

  葉小天對此不以為然,可也不好拒絕,李向榮便領著七八個侍衛沿林間小道馳去。葉小天很體貼地吩咐部下們道:“好了,你們都下馬歇息歇息吧。”

  眾隨從兵士紛紛下馬,忽然其中一人指著山上疾呼道:“大人,你看那里!”

  葉小天抬頭一看,就見山腰處突然打起一面紫色旗幟,叢林中躍出無數戰士,隨著那面旗幟向山頂撲去,山頂上打起了一面黃色旗幟,有大批人馬突然冒出來,向來人反撲回去,一時間吶喊廝殺聲四起,驚得林鳥亂飛,方才的寧靜頓時不復再見,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關系看得人頭痛就對了,如果不頭痛,怎么輪得到小天來解決捏。月末啦,向諸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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