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請訪問 h2景千戶得了葉小天一計,興沖沖地趕去排兵布陣了。花知縣自然也是不遺余力地配合,雖說讓葉小天分潤了一些功勞,可總也好過自己沒有功勞,想多撈些功績,在這件事上就得全力以赴。
花知縣和景千戶按照葉小天的計策秘密部署起來,此時葉小天家里又迎來了另一位貴客。這位貴客帶著二十多名山苗武士,從深山中來,正是蠱神教派來探望尊者的那位長老衣波佬。
衣波是蠱神教內部爭權,兩大長老相繼過世后新進位的,雖說他的年紀比較年輕,那也只是相對于其他長老而言,他今年已經五十九歲,馬上就滿一甲子了。
葉小天對這些蠱神教派來的人照顧的非常周到,單獨辟了一所宅院,準備給他們居住。衣波長老由冬長老陪同著,率領眾武士進入葉府,但見門楣廣大,氣派非凡,尤其是庭前一眼間歇泉,更增瑰麗。
一路走去,鳳閣鸞樓,雕欄畫檻,絲幛綺窗,極盡華盡,再襯著一處處修叢鮮花,仿佛人間仙境一般。衣波長老年輕時曾游歷過天下,好歹還是見過些世面的,他帶來的那些武士們穿著簡陋的皮甲,持著簡陋的弓矛,赤著雙腳,一個個仿佛深山野人一般,見此情景卻不免滿是驚奇與新鮮。
他們只道尊者在世間游歷,遠不及在山中逍遙,尤其是聽說尊者還險險被人陷害,遭致牢獄之災,在這些神殿武士心中,尊者如今不知正受著何等苦楚,需要他們去解救,誰料尊者正置身天堂。
神殿當然是一幢極其宏偉壯觀的建筑,可整個生苗聚居區也就只有這么一座拿得出手的建筑,而且那是尊者和神妃、長老們的居處。神殿之外,就算是各部落的首領,住的房舍與普通山民也沒有什么質的區別,頂多是廣大一些、結實一些,這樣精心雕飾的園林屋舍,在頭一回出山的武士們眼中可是聞所未聞的。
沿著曲徑幽深的長廊,一路盡是朱閣綺戶,路上所遇的仆傭侍婢都停下來向他們友善地微笑致意,在這些山中武士眼中,就算是這些下人們的衣裳,都是那么的華美,要知道,就算是衣波長老身上那襲黑袍,也不過是山中女子織就的粗布衣裳,質料和手工是完全無法與之相比的。
甍脊高起,飛檐翹角,碧瓦紅燈,氣象華麗。一進院落,便是一座極華麗的樓閣,大門的正上方一塊金字楷書匾額,上書:“綺芳樓”三字。葉小天就在樓中相候,衣波長老連忙站定,整束袍服,率領眾武士恭謹地踏進門去。
邁過高高的金光閃閃的包銅門檻,就見好生華麗的一座大廳,八根庭柱,漆成朱紅,閃閃發亮,兩側有畫屏隔斷,正前方左右各有官帽椅兩張,幾案一副,正前方墻上有字有畫,墻下一張幾案兩副座椅,都是黃花梨的原木打造,形式古樸典雅,葉小天穿著一襲青色直裰,坦然就坐。
衣波長老趕緊趨前兩步,欠身施禮:“屬下衣波,見過尊者!”
眾武士們一見葉小天神情激動之極,他們一進廳堂,就被如此富麗堂皇的大廳晃迷了眼睛,但是對于尊者的敬畏,使得他們迅速收斂了心神,一見長老施禮,連忙上前單膝跪倒,行覲見大禮。
“哈哈哈,都起來吧,不必客氣。衣波長老請起,請坐!”
冬長老早就習慣了與葉小天相處,對于葉府的奢華也是見慣不怪了,所以并沒有衣波長老的緊張局促,他微笑著向衣波長老做了個邀請的姿勢,二人便一左一右在椅上坐了。
眾武士趕緊分列左右,在他們身后站定,武士們依舊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們的尊者。在這些虔誠的神教武士心中,他們的尊者可是最接近神的人。
兩個清純可愛的小丫環輕盈地走進廳來,仿佛一對翩躚入堂的小燕子,為冬長老和衣波長老各自奉上一杯香茗,又翩然退下。
衣波長老暗自贊嘆,尊者府上可比神殿還要奢華許多,瞧這些小丫環,也是訓練有素,斯文有禮,山中可是見不到這般景致。這時那香茗散發出淡淡清香,嗅入鼻端,更是令人飄飄欲仙,衣波長老不由精神一振,這樣的好茶,他在山里是吃不到的。
衣波長老已經知道葉小天先前被押赴金陵的事,這次來又聽冬長老說過前幾日剛剛遇刺,所以向葉小天問候致意一番后,馬上神情嚴肅地向葉小天提出,必須要派一批武士負責尊者的安全,他這次帶來的武士就是從神殿特意挑選出來的最出色的戰士。
衣波長老早聽眾長老們提過,他們這位年輕的尊者不喜約束,恐怕不會答應留人拱衛,所以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得讓葉小天答應,如果尊者一意孤行,他就以死相諫,總之絕不能讓尊者獨自置身世間冒險。
葉小天聽了他的話,含笑點點頭,道:“這是眾長老的美意啊,本尊也不想讓你們整天提心吊膽的,再說,身邊有些合用的人也是好的,呵呵,這些武士們就留下好了。”
衣波長老打量著對面的一根廳柱,正在核計一頭碰上去會不會死得干脆一些,不料葉小天竟答應的這么干脆,衣波不由呆了一呆。那些武士們聽說可以留在尊者身邊,更是大喜若狂,立即跪倒叩謝尊者大恩。
葉小天笑道:“好啦好啦,既然到了這世俗之間,就得遵守世俗間的規矩,不要時時刻刻這么拘束,你們今后也不要稱我為尊者,本尊的身份在世俗間可是保密的,都起來吧。”
葉小天喚起那些武士,又對衣波長老道:“欣聞長老要來,本尊也甚歡喜,已經備下酒宴,走吧,咱們邊吃邊談。”跟尊者同席飲宴?衣波長老惶恐地道:“尊者,這……這似乎不合規矩吧……”
葉小天擺擺手道:“哎!入鄉隨俗嘛,衣波長老,你就不要客氣啦。請!”葉小天說著已經當先走去,衣波長老無奈,只好隨后跟上,冬長老對那些武士們道:“側廂業已備下酒宴,你們自去享用吧。”
葉小娘子從門外轉了進來,向眾武士微笑道:“諸位,請隨我來!”這些武士不僅忠誠可靠,武藝高強,而且為了能夠在世俗間為尊者所用,所以個個都會說漢話,自然聽得懂葉小娘子的話。
衣波長老繞過畫屏,就見這里又自成一方天地,四下雕欄盡開,窗外鳥語花香。廳堂上單獨擺著一張花梨木的圓桌,葉小天已在上首坦然坐下,衣波長老連忙施禮,在側首小心翼翼地坐定。
冬長老的師傅如今還活著,是八大長老之一,他這個長老是葉小天這么隨口叫著的,他的地位身份此時比衣波還差了一大截,所以直待衣波坐定,冬長老才在下首坐下。
葉小天吩咐一聲,一排俊俏小丫環便似穿花蝴蝶一般翩躚而入,流水般送上各色佳肴,或咸或甜、各色海味山珍,水陸珍饈,大多是衣波長老聞所未聞,就連那各色食具都是精美異常。
在武士們用餐的地方,菜肴雖不及衣波長老享用的精華,卻也是極其豐富,至少對這些純樸的山里漢子們來說,他們從來沒有吃過如此豐盛、如此美味的東西。
看著大快朵頤的衣波長老,葉小天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原本他對于想把他困在深山老林里安份當尊者的蠱神教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但是這樣顯然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總有一天他還是要乖乖回去。
而且,他想在世俗間有一番發展,離不開蠱神教這份助力,可蠱神教一向又是極為保守的,他們退縮在深山里,不愿意與世俗社會有太多接觸。這樣顯然不能成為他的臂助。
一股保守的、與世隔絕的力量,即便他們的長老都要到世間歷練,了解世間的變化,就不會被世人拋棄么?那些信奉蠱神教的人始終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愚昧而原始的,這樣固然容易統治,可總有一天害人害己,被人類社會遠遠地拋在后面,要么毀滅,要么成為貧窮的、毫無價值的人類附庸,讓人們像看猴子一樣用獵奇的目光拿他們當笑話。
總有一天,那些虔誠信奉他的人和他的后人,要不可避免地面對這個世界,崇山峻嶺以及蠱術小道,阻擋不了世俗漸漸向深山滲透的腳步,成為不了保護他們的屏障,那時候再想起要融入這個世界,就只能永遠落后于這個世界。
與世隔絕的結果,只能是讓統治者們自私而愚蠢地享用一段時間的榮耀,不管是從他個人發展的需要來看,還是從他身為尊者的責任來看,葉小天都覺得自己有義務、有責任引導他們走出來。
而這一切,就從衣波長老和這些武士們開始吧,先讓他們接觸文明,享用文明,當他們習慣了世俗間的文明,他們還能忍受深山老林的落后、愚昧與貧窮嗎?
想到自己為他們準備的剪裁合體、質料柔軟的新衣,想到自己為他們準備的寬敞明亮、寢居舒適的房舍,葉小天愉快地笑起來,他輕輕三擊掌,側廊便有絲竹樂起,幾位舞娘翩翩而入,他雇來的舞樂班子開始載歌載舞了。
這時候,山賊們決定出山了,他們打算再做一票就流竄到別的地方繼續逍遙。他們已經打聽到,那位景千戶轟轟烈烈的剿匪行動勞而無功,朝廷已經震怒,勒令他去南京候參,而驛道上依舊有絡繹不絕的財富在流動。
綺芳樓中,看到衣波長老滿面新奇而欣賞的表情,葉小天笑的更愉快了,就像一只剛剛偷到兩只雞的小狐貍般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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