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哎喲”一聲,捂著屁股道:“你還說你不兇……”
展凝兒冷哼道:“這就叫兇?這還是輕的呢!走,赴宴去,記住,一會兒多吃菜少喝酒,話不要亂說,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展凝兒像只傲嬌的孔雀般走在前面,葉小天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跟在后面,小聲跟毛問智嘀咕:“你說她這么兇,將來怎么嫁得出去。”
展凝兒負手而行,好像沒有聽到他們兩人說話,其實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聽到這里,下巴翹得更高了。葉小天板起臉道:“人家請我吃酒,你跟來干什么,病才剛好,回去歇著吧。”
毛問智道:“大哥說的是!俺現在還真是哪兒都不想去,二柱說的對,這嘎噠太危險了!”毛問智說完就迫不及待地溜掉了,葉小天本想拿捏這吃貨一把,不想竟是這樣一個結果,只好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遠去。
山坡上魔法般出現了一座美麗的行宮,那帳頂有些像游牧民族的帳篷,卻又不完全相似,它不在乎實用性和耐損度,更注重華麗的裝飾效果,上邊金銀的飾花在陽光下熠熠放光。
展凝兒走到那座華美的行宮前,馬上就有錦衣侍衛上前,向她彎腰一禮,做出有請的姿勢。
展凝兒見楊應龍沒有親自出迎,不由冷哼一聲,不過細論起來,楊應龍雖與她是同輩,卻是楊氏大土司。身份比她父親還要高些,原本就無需出迎,她也挑不出不是,便不悅地走向那道錦緞懸掛的帳門。
“呵呵,你們來啦,坐,請上坐!”
楊應龍早已在帳中相候了,帳中鋪著名貴的波斯地毯,靠墊、坐枕、矮幾,一應俱全。矮幾上有金杯玉盞,還有盛著色誘人涎的水靈靈的各色水果。
楊應龍換了一身便袍,臥于一張巨大的白熊皮上,倚著靠枕,一見他們進來,便笑吟吟地坐起,道:“展姑娘,葉兄弟,請坐!”
楊應龍下首早已設好兩張席位,一左一右。自然是給葉小天和展凝兒準備的,展凝兒隨手挑了一張座位坐下,葉小天便也在另一邊席后就坐。
這時兩名白衣侍女捧著細頸長瓶兒上前為他們斟酒,葉小天自昨日經歷了毛問智的遭遇以后。心里也有了些陰影,雖瞧那酒漿澄澈,心里還是有點擔心,但他瞧了展凝兒一眼。見她神色自若,便也放下心來。
且不說以楊應龍的身份,要對付像他這樣的人就沒有下毒的道理。就算想下毒,也不會當著展凝兒的面。展凝兒固然忌憚楊應龍,楊應龍對安家和展家又何嘗沒有忌憚,如非已成死敵,不會貿然下毒手的。
那兩個侍女雖是身份卑微的奴仆,但玉頸修長、身材高挑,濃黑的云髻高挽,如同兩只天鵝般美麗高雅。她們彎腰斟酒時,領口半敞,可以看見纖巧的鎖骨和一憨玉般的肌膚,衣袍下有兩顆珠狀物微微搖顫出誘人的漣漪。
葉小天正是少年慕艾的時候,美麗的異性對他而言有種特別的吸引力,如此美景豈不心動,不由深深地看了兩眼。楊應龍看似隨意,其實一直在觀察他的神色,見此情景,不由微微一笑。
兩個美貌侍女斟完酒后便輕移蓮步,悄然退到一邊,捧瓶站定。圍幔旁邊,又有許多美貌樂師,這邊菜肴一上,檀板清鳴,絲竹弦管便合奏起來,聲音柔和,既不會影響主人與客人談話,又能很好地烘托氣氛。
兩個粉光脂艷,美麗動人的舞姬身著誘人舞服姍姍而上,將一只青銅蓮花的香盒置于三席中間,點上一枝天竺占婆香,便在裊裊輕煙、淡淡幽香中玉足輕踏,飛雪回旋般舞蹈起來。
楊應龍作為主人,先向二人敬了一杯酒,持箸挾了口菜,笑道:“楊某和展姑娘熟悉的很,在水西的時候經常可以見到。倒是這位葉兄弟面生的很,你也是水西人?”
葉小天欠身道:“楊土司誤會了,在下本是京城人氏,因為一樁事情離開京城,在葫縣的時候與展姑娘相識。”
“哦?”
楊應龍愣了愣,看看展凝兒,再看看葉小天,露出恍然神色,道:“原來如此,呵呵,小天兄弟俊逸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展姑娘那就更不用說了,水西大族、名門之后,兩位般配的很,難怪一見鐘情了。”
展凝兒先前說葉小天是她朋友,只是出于好心,想給葉小天一個保護,可不想真被人誤會他們是情侶,再加上剛才上山時葉小天還在背后嘲笑她嫁不出去,展凝兒正生氣呢,這時正好反唇相譏。
展凝兒馬上道:“楊土司,你這眼光兒著實差了點兒,本姑娘就算不是一只天鵝,難道就得嫁給一只癩蛤蟆。”
楊應龍一愣,葉小天馬上反擊道:“楊土司的確是誤會了,在下就算是一只癩蛤蟆,難道就非得娶一只母癩蛤蟆?”
“你……”
展凝兒瞪著葉小天,杏眼中幾欲噴火,看樣子若非是在他人宴席上,就要對葉小天飽以老拳了。葉小天回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兒,心道:“就興你羞辱我,還不許我還嘴么?”
楊應龍哈哈大笑道:“你們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好好好,不是情侶便不是情侶,今日飲宴當一團和氣,你們不要斗氣啦。小天兄弟,你與展姑娘既非情侶,緣何受展姑娘之邀來到這里呢?”
葉小天苦笑道:“楊土司,在下并非展姑娘相邀而來,而是為了追索兩個擄走親人的賊一路到了這里,誰知竟引起了格格沃長老的猜忌,不許我們離開,這才有了陰差陽錯見到侍神尊者的事兒。”
楊應龍目芒微微一閃,追問道:“擄走親人的賊?”
葉小天點頭道:“Bùcuò!在下有一個小妹。雖然沒有血緣之親,卻患難與共,情同手足。在銅仁的時候,我把她寄放在客棧中,去尋訪另一位朋友,誰知她卻出了事……”
葉小天把發生在銅仁的事對楊應龍簡單地說了一遍,懇求道:“楊土司,格格沃長老既是你的朋友,能否請你代為說項,讓他放我們離開啊。遙遙被人擄走,迄今下落不明,每每想起我都揪心的很。”
楊應龍深深地望了葉小天一眼,緩緩點頭道:“原來如此,回頭我跟格格沃長老談一談吧,不過他這人固執的很,只怕不容易說通。”
楊應龍微微一笑,道:“卻不知葉兄弟你是如何得到尊者賞識的,若是能讓格格沃明白這一點。說不定他就會放你離開了。他這個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功利心,對這尊者之位。他眼熱的很呢。”
葉小天搖頭道:“在下也不知那位尊者為何要留我聊天,當時……似乎也沒說什么。”
葉小天就把當時同尊者見面交談的內容對楊應龍說了一遍,楊應龍看出葉小天不似作偽,可仔細想想他和尊者見面所談的內容。反而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因為葉小天說話詼諧有趣?豈有此理!尊者平素不茍言笑,呆板訥言,是個喜歡說笑話的人么?再者說尊者作為一個用蠱高手。確實有種很奇妙的感應,可以預知死期將近,一個明知快死的人,還這么有心情聽笑話?
楊應龍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尊者對葉小天莫名的好感歸結為緣份了。世上也只有這種東西,才是不可琢磨也沒有道理可講的,或許葉小天就是合了尊者的眼緣,所以引起了尊者的興趣。
想到這里,楊應龍放下酒杯道:“呵呵,或許是因為尊者與你有緣吧,葉兄弟,楊某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來日你同尊者聊天的時候,可否探一探他的口風,問問他是否已經確定傳承人選呢。”
葉小天道:“我聽凝兒姑娘說過,似乎尊者要在歸天之前才會獲得蠱神指示?”
楊應龍作為一個上位者,同格格沃一樣,對于蠱神是否存在存有疑慮,即便蠱神真的存在,一個神祇會無聊到干涉它在人間的信徒們選首領?楊應龍一直深深存疑。楊應龍真正在乎的是蠱神在苗疆各部之中的影響,是作為蠱神代言人的尊者可以發揮的巨大作用。
楊應龍淡淡一笑,道:“展姑娘所知也是有限,有的人天年將盡時,提前很久就已臥床不起人事不省了,這時蠱神即使賜下神諭,一個昏迷不醒的尊者又如何向信徒們傳達呢?所以很多時候,尊者都是提前得到神諭的,只是因為擔心節外生枝,所以秘而不宣。”
葉小天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雖然他Zhīdào了蠱毒的可怕,卻還是不信有什么蠱神。作為天牢獄卒,他見多了落敗的上位者,早就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決定一切的是實力和智慧,即便真有神明,那也是神是神,人是人,神不會來干涉人的世界。
楊應龍道:“還有一點,如果尊者還沒有選定繼承人的話,那么……”
楊應龍的神色有些嚴肅起來,他微笑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和煦如春風,但只是顏色稍稍一正,便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儀,盡管葉小天見慣了大人物,心還是不由自主地跳快了一些。
楊應龍道:“那么……我希望你能為格格沃長老說幾句好話,呵呵,尊者聽到了,蠱神也就會聽到,這對格格沃成為下一任尊者將會有很大幫助。”
葉小天沒想到楊應龍如此直白,而且是當著展凝兒的面,他們兩家各有支持的人,楊應龍這墻角兒挖得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葉小天道:“恐怕……凝兒姑娘不會同意我這么做吧?”
楊應龍微笑道:“她此時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如何反對呢?”
P:榜單危險啊,諸友,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