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水舞坐在房中,仔細回想與馬大嬸結識以來種種,終于確定她受騙了。這時她才發覺這幢小房子連窗戶都是釘死的,似乎本來就是用做特殊用處,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瑤瑤察覺了她的不安,瑤瑤抱著她的脖頸,大眼睛眨呀眨的,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只是張開稚嫩的手臂,將她抱的更緊。
薛水舞的淚忍不住流下來,她好恨,恨自己的蠢,也恨馬大嬸的惡毒。在她腦海里已經幻想了種種可怕的后果。
“小姐,水舞太沒用,水舞辜負了你的托付。小風哥哥,對不起,我……”
“咔嚓!”
極輕微的一聲開鎖聲,但是薛水舞還是聽見了,她像受驚的兔子似的,瑟縮地顫抖了一下,抱緊瑤瑤,驚恐地望向門口。
門吱呀一聲開了半扇,有一道人影被陽光投射進來,她看得出,那是一個男人的身影,于是心中更恐懼了。
男人沒有走進來,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冷哼一聲,只聽嘩愣一響,一串大錢丟進房中,隨即那道身影轉身離去。
薛水舞愕然瞪大眼睛,她抱起樂遙,急急沖到門口,就見庭院空空,哪里還有人影。
薛水舞回過頭,就見地上一串大錢,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
瑤瑤撲閃著黑葡萄似的一雙大眼睛,突然對薛水舞道:“娘,剛才那人一定是小天哥哥。”
薛水舞板著俏臉道:“別胡說。”
瑤瑤突然歡喜地道:“快看,他在那里。”
薛水舞大喜,急忙扭頭一看,就見瑤瑤的小手指著空中的一只蒼蠅:“小天哥哥變成蒼蠅……飛走了。”
薛水舞大失所望。
“啊!真是個蠢女人,怎么會有這么蠢的女人。”
葉小天郁悶的很,自那天遇到馬大嬸這個人販子之后,薛水舞的厄運就開始持續不斷了。
得了葉小天給她的一吊錢,水舞總算有了向西南行進的本錢,之后她在一個小鎮上住下,獨自出門向人打聽有沒有去貴州的商旅以便同行,卻被一個二流子騙進了妓.院。
葉小天潛進妓.院的時候,老.鴇.子正找了幾個龜公想強暴她。這是對付三貞九烈的女人最好的辦法,一旦失去最想維護的東西,很多人在高壓下都會自暴自棄。
葉小天只好蒙了面,扮了一回強梁。他可不是肌肉男,無奈之下,只好先放火燒了廚房,趁著妓.院里雞飛狗跳的時候,拎著一根棍子沖進房去,才把這個自投虎口的傻女人救出來。
這次壯舉之后,葉小天也弄得一身是傷,還沒完全痊愈,薛水舞又在某個小鎮街頭買包子的時候丟了樂遙。葉小天扮作樂遙的哥哥,在街市上堵住那個想拐了樂遙離開的無賴,將被藥迷倒的樂遙又送回了水舞身邊。
就這樣,葉小天一次又一次的竭盡所能、窮盡智慧地營救水舞或樂遙,而水舞和樂遙就像是一塊唐僧肉,不斷地被一些妖魔鬼怪擄走。
葉小天見證著大小美女的一次次悲慘遭遇,一開始是從心底里感到有種痛快的感覺的。薛水舞的不告而別,令這個小處男很傷自尊,他認為這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所以才幫他懲罰這個固執的小女人。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老天懲罰的其實是他呀。每一次水舞或樂遙遇險,都只需要像唐三藏或沙和尚一樣呆呆地等他去救,而他就要使盡渾身解數,扮演苦逼的齊天大圣。
其實他完全可以甩手就走回京城的,而不必一次次跟在水舞的后面給她揩屁股。但他就走不忍走掉,一開始看到水舞倒霉,他還有一種“怨婦”般的快意,現在則唯有痛苦不堪了。
他也知道,水舞的厄運連連其實并不怪她,她本來就是個極美的女人,在這山野小鎮中更有一種鶴立雞群的風韻,就像深夜中的一只螢火蟲,怎么可能不引起別有用心者的注意。
今天,可憐的唐僧……水舞姑娘又倒霉了。
葉小天頭上戴著一頂用柔軟的樹枝編成的遮陽帽,有氣無力地坐在小河邊,一臉苦惱。
今天的事情是這樣的,小河邊有個村莊,村莊里有位黃員外,黃員外擁有這里的四座山和周圍幾乎所有的地,所以莊子上的百姓幾乎全是他們家的佃戶。
在這樣的地方,一個土財主就是一方土皇帝,說話比縣太爺還要管用,自然更比皇帝管用。因為在百姓們心中,遙遠的皇帝是遠不及縣太爺可怕的,而土皇帝比縣太爺更可怕。
薛水舞經過這個村子,領著饑腸轆轆的小丫頭上門求糧,樂善好施的黃員外看到她后馬上善心大發,熱情地挽留她,并慷慨地決定不僅要送她吃食,送她綾羅綢緞,送她一幢房子,還要送她一個男人----他自己。
好吧,其實這就是一個爛俗的強搶民女的故事,一般情況下黃員外作為村中首富是不會這么做的,他怎也不致于**到強搶民女的地步,更何況為富不仁的地主老財一般也是不吃窩邊草的。
可薛水舞不是窩邊草,她不知道從哪兒逃難過來,村子里又都是自己家的佃戶,不會有人胡亂說話,就算她現在有些不情愿,一旦成了事實,還怕她不死心踏地?
所以既不是土匪也不是惡霸,其實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財主,在京城里來的葉小天眼中看來其實就是一只有錢的土鱉的黃員外,終于扮演起了生下平中第一次強盜。
葉小天看看天邊的晚霞,心中無比擔心。很多既銷魂暢美又無比罪惡的事,通常都會發生在晚上,如果還不能想到辦法救她出來,她今夜一定會**給那土財主了。
想到那土財主在這村中的勢力,葉小天的身子便是一軟。再想到薛水舞那香香軟軟的身子,葉小天的某處便是一硬。于是在一硬一軟之間,他很自然地選擇了通過下半身來思考。
“就算她真是一塊唐僧肉,那也應該是我的唐僧肉!我的禁臠,豈容他人染指?”
葉小天一把扯下頭上的綠帽子,狠狠摔進小河水,毅然轉身向村中走去。貓喜歡吃魚,可貓不會游泳,魚喜歡吃蚯蚓,可魚不能上岸!上天給人很多**卻不讓你輕易得到,成功就是將別人沒有堅持下來的事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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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開門!”
黃員外家的大門被叩得山響,偏偏敲得一點節奏都沒有,聽著就叫人心煩意亂。
“來了來了!”
葉柯不耐煩地吼了一聲,大步向府門走來,作為黃府迎客的門子,葉柯生得可是一點也不斯文,聲音也不秀氣,這五大三粗的漢子,髭須根根如刺,豹頭環眼,仿佛張飛一般。
一般來說,大戶人家用的門子要么沉穩老成,要么伶俐知禮,畢竟這是一戶人家的門面,迎來送往有時要起著知客的作用。可是黃員外作為一個獨領一方的土老財,平時又哪有其他大戶人家可以來往了?
在黃財主眼里,所謂門子就是看門狗,主要作用是用來嚇唬那些刁民的,所以就用了這么一個猛張飛似的貨色。葉柯大步走向大門,嚷嚷道:“別敲了,跟叫魂兒似的,你趕著投胎啊?”
門打開了,門外站著一個人,穿著很是樸素,很平常的一套青布直裰,甚至有些破舊,頭上扎著一條四方巾,看面相還稍顯稚嫩。不過那眉眼氣質,可不像鄉下人。
葉柯這點眼力件兒還是有的,是以皺著粗黑的眉毛上下打量他幾眼,沒有直接轟他離開,而是微帶不悅地問道:“你干什么的?”
葉小天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我是提刑按察使司的捕頭,你們老爺就是本地村正?”
葉柯只見過縣里的捕快,提刑按察使司?聽著挺復雜的,那是什么玩意兒?雖然他不懂,卻明白對方也是捕快,于是馬上謙卑起來,訕訕地道:“是是是,我們老爺就是本地村正,不知差爺有什么事兒啊?”
葉小天以前本就是公門中人,扮差官神韻十足,他大模大樣地走進去,漫不經心地道:“叫你們老爺來見我,我有事情吩咐。還有,給我沏杯茶,渴死了。”
“噯噯!”葉柯屁顛屁顛地跟在葉小天后面,眼看著他登堂入室,進了客廳,大剌剌地坐了,趕緊吆喝一個沒眼力件兒的大丫頭去給這位差官沏杯茶來,自己則直奔后宅。
后宅一幢房間里,薛水舞緊緊地抱著樂遙,與其說是想保護遙遙,不如說是想借助遙遙給自己一點勇氣和膽量。她沒想到彌勒佛一般面善的黃員外,居然也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她真是有點欲哭無淚了。
黃員外腆著圓滾滾的大肚子,笑瞇瞇地對薛水舞道:“小娘子,我這可是一番好意呀,你看看,你孤兒寡母的,就算離了我這莊子,你就能順風順水的到貴州去么?
說實話,你們能順順當當走到現在,已經是邀天之幸。繼續走下去,你們不是被狼叼了去,就是被什么半民半匪的山里人拖去,給好幾個人做共用老婆,老夫雖然年紀大了點,可是知道疼人啊,你看我家金銀成山,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不如你就從了老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