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之前用來守制的住處并沒有秘道,為了方便與田妙雯接觸而不致于被人察覺,葉小天以原住處不方便處理公務為由,把他的書房改造成了他守制期間的新住處。
書房、花廳和臥室是屋主在內宅里最常用到的三處地方,這里自然是有秘道的。葉小天白天回臥牛嶺時,扮的還是葉小安,不便與田妙雯多說什么,此時打開秘道,鉆進田妙雯的臥室,妝臺還未完全打開,他的心跳便也加快了許多。
妝臺滑開,瞧見田妙雯一襲睡袍,風姿曼妙地站在那里,葉小天便露出了欣悅的笑容,他把嘴唇兒一撅,故意扮出一副豬哥相兒,便向田妙雯快步迎上去。
田妙雯嫣然地一呶嘴兒,葉小天立即發現了坐在床上,胸脯兒挺得高高的展凝兒,葉小天眼角捎了一捎,不禁唬了一跳,但葉大官人隨機應變的本領豈容小覷。
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的驚訝,依舊撅著嘴兒,走到田妙雯身邊,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輕輕搖頭,口中嘖嘖連聲:“嘖嘖嘖嘖嘖嘖……,真是苦了你了,我不在這些日子,你獨自持,著實清減了許多!”
葉小天又很從容地轉向展凝兒,一臉真誠地道:“凝兒為我千里奔波,也瘦多了!我葉小天有你們這樣的紅顏知己,上輩子一定是修了很深的福報!”
田妙雯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這個無恥家伙的變臉功夫,她當年崴了腳,被葉小天背下山時就已領教過了,如今看來,風采依舊,功夫卻更勝當年啊。
這一招果然瞞過了展凝兒,雖然葉小天真就猴急地撲上去和田妙雯香個嘴兒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但是讓展凝兒親眼看著,難免有些醋意。尤其是她一個待嫁的姑娘,為了葉小天不辭辛勞地跋涉于南北各地的情況下,不免就更覺委屈了。
可葉小天的反應實在是太快了些,那嘟嘴的動作被他巧妙地化成了感慨地嘖嘆。雖然嘟嘴略顯夸張,可是配上他既真誠又略顯幽默的語氣,便顯得合理自然了。
“干嘛還不起來?”葉小天不給展凝兒一點反思回味的機會,向她眨眨眼,促狹地輕笑道:“姑娘。你這副樣子,是在邀請我房花燭么?”
“滾!”當著田妙雯,被他這般挑逗,展凝兒面紅耳赤:“誰讓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鉆出來了,人家哪里來得及……,去去去,到前邊去,人家要穿衣服!”
田妙雯笑吟吟地拉著葉小天轉過屏風,展凝兒剛剛松了口氣,葉小天突然又從屏風邊上探出頭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展凝兒大羞,嬌嗔道:“混蛋!看什么看啊!”
展凝兒嘴里這般罵著,心里可是蜜一樣的甜,私下里挑逗她也不算什么,可當著田妙雯的面兒還這樣,小姑娘心里美美噠,明顯她的郎君對她更特別一些嘛!
屏風邊上探出一只蘭花般的素手,拎住了葉小天的耳朵,在他的“誒誒”聲中,把他拎了出去。展凝兒趕緊一掀被子。閃到榻邊去拿衣服。
屏風外面是個小客廳,燈本就未熄。葉小天被田妙雯拎著耳朵縮回頭去,拍拍胸口,一臉慶幸地吐了吐舌頭。田妙雯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徑去桌邊坐了。
葉小天也在桌邊坐下來,他今晚過來,當然是要與田妙雯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動,大事商量好了,纏綿一番也是他本來的期待,可誰知凝兒居然也啊!
大被同眠一修三好?起碼目前他是絕不敢想的。看著田妙雯那愈發甜美可人的模樣,想著她晶瑩如玉的肌膚,葉小天心猿意馬,卻是無可奈何。田妙雯看到他灼灼的目光,自然明白他心中想法,忍不住向他扮個鬼臉,無聲地笑著,笑得一臉得意。
葉小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輕咳一聲道:“西北孛拜造反,東北海上又有東瀛作亂,朝廷是不想三面開戰的,可我已開門揖盜,把播州的大量間諜都放了進來,勢必不可能拖到朝廷騰出手來……”
葉小天一說正事,田妙雯的臉色便也嚴肅起來:“凝兒回來時,已經跟我說過了。我覺得,朝廷可以不出手,但我們沒辦法再等下去,這些內,必須得全部清除掉,否則等朝廷騰出手來時,只怕臥牛嶺已經不姓葉了!”
葉小天點了點頭,目視著田妙雯,道:“可是如此一來,你大哥在播州便待不下去了。我暴露了身份,也無法在最關鍵時刻擺他一道!”
田妙雯道:“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現在,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葉小天微顯狡黠:“那也未必,我和你大哥都不甘心,所以,我們想了另外一個法子。”
田妙雯美眸一閃,神情更加專注起來。
葉小天靠近了田妙雯,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田妙雯的住處周圍有黨騰輝等人防范,是絕對安全之地,并不需要如此小心,只是因為事關重大,葉小天下意識地便有了這樣的反應。
田妙雯靜靜地聽著,葉小天說完,笑道:“你覺得怎么樣?”
田妙雯目光閃爍了一下,道:“主意的確不錯!可是如此一來,你與家兄來日還要再次前往播州。如果在這個過程中被他識破一點破綻,你和家兄就……”
田妙雯看著葉小天,眸光中滿滿的都是擔憂。以她的慧黠聰明,葉小天和田彬霏想到的主意,她未嘗不曾想到,但是她不敢冒這個險。
葉小天輕輕搖了搖頭,道:“你這是關心則亂,如果楊應龍能看出破綻,那么他就不會費盡心機救我出去!”
田妙雯毫不客氣地反駁道:“這只是你的想法!如果我是楊應龍,為了泄恨,我也要救你出來,再親手殺了你!更何況,我還可以將計就計,佯裝上當,進而利用你挽回局面!”
葉小天沉默起來,田妙雯緊張地看著他,希望他能打消這個冒險的主意。但葉小天思索良久,緩緩地道:“風險……的確很大!可利益也更大……”
葉小天慢慢抬起頭,田妙雯看著他熠熠的目光,這種目光她很熟悉,目光中有憧憬也有野心,她曾經不止一次在她大哥眼中看到過,當她大哥憧憬起田家的未來時。
葉小天道:“貴州百余位土司,就像自然疊磊起來的一堆巨石,在無數歲月當中,有些石頭滾落下去成了奠基,有些依舊穩穩地杵在山上,還有一些在碰撞中粉身碎骨,最終才穩定下來,成了一座連綿的山脈!
在這座已經穩固的石山當中,想再進去一座山峰亦或剝離一座山峰,都是異常艱難的事,但是我,是一個異數!臥牛嶺異軍突起,成了這座山脈上一道新的風景!可是臥牛嶺穩下來了么?還沒有!它想再進一下,更是難如登天!現在機會難得……”
葉小天的目光愈發犀利:“楊應龍意圖謀反,朝廷亦對他虎視眈眈,這無異于一次強烈的地龍翻身(地震),如果我能抓住這個機會,取而代之,亦無不可!而且令兄所渴求的,也是這樣的一次機會,就算我肯安于現狀,他呢?”
葉小天伸手出,輕輕握住田妙雯溫潤的小手:“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兩者要相互配合,如果我不肯冒這個險,這個機會就會從我手里溜走,再想追求,亦不可得!”
田妙雯輕輕閉上了眼睛,她不敢想像失敗的可怕后果,可她又知道葉小天說的是對的,如果換作展凝兒亦或夏瑩瑩,或許依舊會反對,她們不在乎這些,可從小就與兄長一道肩負起家族重任的她,理性一向大于感性,既便她已為人婦,她的理智依舊在告訴她:葉小天的選擇是對的,既便她不支持,也不應該反對!
許久許久,田妙雯才輕輕張開眼睛,對葉小天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配合你!什么時候動手?”
葉小天道:“楊應龍的堂弟楊大岐已陳兵播州東線,枕戈以待!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去過展家,展家會在今日出兵,對童家挑起爭端。”
田妙雯道:“然后展家會向你求援,而童家則會請求楊家出面調停?”
葉小天頷首道:“不錯!你就在那時動手!”
“動手?動什么手?”一旁突然傳出展凝兒的聲音,葉小天信口答道:“動手抓我!不,準確地說,是軟……禁!”
葉小天的話說到一半兒,突然呆了一下,才把最后一個字吐出來。
展大小姐身著淡綠衫子,緋色襦裙,腰帶纏出非常動人的纖細曲線,那腰肢窄薄又不失感,微微一動,便有一種蛇一般的柔韌有力的感覺。
她挽了一個很精致的發髻,淡淡敷粉,薄薄梳妝,唇色更加鮮麗,而她腳步,甚至穿好了靴子。
田妙雯也呆住了,她方才和葉小天談及大事,一時忘了凝兒,誰料她竟然盛裝打扮,這個時辰……貌似快三更天了吧。田妙雯輕咳一聲,扭過頭兒去,肩膀輕輕地發出顫動。
展凝兒興致勃勃地出來,卻因為二人訝異的表情,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打扮的太過鄭重,此時此地未免有些太不合時宜,一時間就連她那管光滑的象牙一般的瑤鼻上都透出了粉酥酥的紅潤血色。
她忸怩了一下,才訕訕地解釋道:“我……我沒帶晚裝,沒衣服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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