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命運導師?竟然是你,真是稀客啊!等等,你說什么?什么世界維……我這里信號不好,你在說什么?喂?!”大師兄對著手機大呼小叫,但手機里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根本聽不清什么東西。
“我在說,世界維度在偏斜,這里馬上要出大事了!”
“誒?為什么這一句聽得這么清楚?”大師兄萬分疑惑。
“因為我就在你身后——看這里你這死宅!”
大師兄回頭望去,只見男孩紙乾坤大步流星的正往這邊走。大師兄掛斷電話迎了上去,呆呆問道:“你怎么知道我號碼的?莫非是算出來的?!”
乾坤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白眼:“你把號碼說給了那兩個女蕾絲,現在已經在那家吧里傳瘋了,好多表哥表弟都興沖沖的籌劃著給你個驚喜之類的,你不知道?”
“啊?!”大師兄悚然,如果真的被表哥們找上門,那絕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我要是連電話號碼都算得出的話,早就去賣明星私人電話家致富了,還用得著去那種酒吧里拉生意么!”乾坤大步流星的拉起大師兄就走,略顯焦急道:“別管這些小事了,什么都別說,什么都別問,趕緊去找齊你的同伴——也別問我怎么知道你有同伴的,我有大事要說!”
不久之后,所有人風風火火的湊到了一起。乾坤上下看著蕭景哲,圍著看了很久,終于嗯嗯的點點頭。又看了一圈楊舒、大萌、阿波后。用胳膊肘捅了捅大師兄的肋骨揶揄道:“你的朋友看起來比你可靠多了。我覺得這事兒交給他們比交給你讓我放心的多。對了。人生導師在哪,那家伙絕對是個硬茬,我主要就是來找他的!”
“這個……情況復雜,暫且別提了,先說正事吧。”大師兄對眾人介紹道:“各位,這個看起來很……漂柔的男孩紙,他是個,嗯……算命的。我也知道為了個算命的心急火燎的把大家拉到這里顯得很蠢。但是相信我,這小子算命很有一套,或許在尋找人生導師的方面能有所幫助。”
“這一點我可以作證。”蕭景哲挺身而出,第一個表示愿意相信這些牛鬼蛇神。他對男孩紙伸出了手,一臉笑容:“上一次承蒙指點,不勝感激。”
“呃……咱們見過?好吧,可能是我當時喝暈忘記了。不過沒關系,這都是小事,我先來說一件比較緊急的大事。”男孩紙咳咳兩下清了清嗓子,努力的擺出一張威嚴的臉來:“自我介紹一下。貧道乾坤,是世界觀測局六芒星的第五芒。”
雖然男孩紙擺威嚴臉的情形就像是硬裝成熟的小大人一樣可笑。但是在場的沒人笑得出,全都靜默了。就連楊舒和大萌都用極其意外、驚訝、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乾坤,神色中很是復雜。
世界觀測局,這個神一樣的機構太過耀眼,大家對其成員身份的猜測數不勝數。能像天氣預報一樣預知魂洞的產生,這本事,爆了!不論是不是天選者,只要知道世界觀測局是個什么東西的人,都會對它的神通廣大而感到敬畏。
現在,一個活生生的第五芒成員就站在眼前,讓大家在感到措手不及的同時,也有些汗毛倒立的悚然。
如果他沒有說謊話冒充大人物,如果他的身份是貨真價實的話——能夠讓世界觀測局成員風塵仆仆趕過來的事情,絕對不是小事。
還好,這里有人壓得住場。
臨時統領楊舒,在深吸一口氣之后穩住了心神,代表所有人開了口:“乾坤,先對閣下能夠如此開誠布公,我表示由衷的欽佩。”世界觀測局成員,身份太特殊了,一旦泄露出去的話很可能立刻就招來殺身大禍。“閣下甘冒奇險來到這里,我想,一定有十分緊急的事。”
“是的。”乾坤整理了一下思路,快又清晰地說道:“簡單來說,上海市的世界維度生了偏斜。”
“世界維度?”這個詞對老牌(相對于大師兄這種新人)天選者來說并不陌生,蕭景哲疑惑道:“這不是正常現象么,每一次觀測局預報虛空渡輪的時候,都會說世界維度問題。這一次有什么不同么?”
乾坤啪的一個響指指著蕭景哲:“你說的太對了,就是那個東西!但是世界維度生變化本身雖然是正常的,但卻是有規律的。虛空渡輪出現時,世界維度的變化是極小范圍的、極短暫的,可以說是僅僅作用在魂洞區域內部。比方說一個鐘表,時針分針都在動,但分針行動的影響較微弱。必須要分針一格一格的走完一圈,時針才會走到下一個刻度。”
“下一個刻度?”楊舒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瞇起眼來:“閣下所說的‘時針’的大變化,難道指的就是……白夜?”
“對!”乾坤一拍巴掌,贊嘆道:“至今為止,兩次波及全球的白夜,就是因為世界維度的變更!您真是秀外慧中,不是天選者竟然也想得到!”
聽到乾坤確定的回答,所有人都有一種“我了個去,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的感覺。困擾全世界幾十億人很久的白夜現象,竟然是由世界維度的漸變造成的——仔細想想,好像對自己來說就算知道了這個也沒什么用,但不知為何就是有一種抑制不住的震撼感。
楊舒繼續代替眾人言:“那么,這一次閣下所說的世界維度的偏斜,應該不是正常范疇的東西吧。”
“對!這一次的世界維度偏斜,徹底影響到了整個上海市。在迷霧、濃云籠罩起來的范圍內,世界的相位在漸漸更改。這一次波及的不只是一個魂洞,也不只是幾個天選者。”乾坤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圓:“整個城市。都在里面。”
“等等。你等會兒。”阿波有點驚到了。他瞪著眼睛指著自己不可置信道:“你是說,整個城市,還有這一千多萬人,很快就會像上次在香港的天選者們那樣,逼u的一下被傳送到異界去?”他指了指外面的市區:“這些高樓大廈,這些汽車地鐵,都會直接duang的一下砸在異界的土地上?!”
“哪有那么夸張,作為軸心世界……算了。不解釋太多了,總之地球上的地盤是不會被拽到虛空深處的。”乾坤先是給所有人吃了顆定心丸,然后又開始嚇唬人:“但我擔心的是,這里雖然不會去往異界,卻會‘成為’異界!”
“成為異界?上海,會變成異世界?!”
“你們想想看最近的現象,這城市與外界通訊越來越困難,而且交通也開始不順暢。在我從蘇州趕來的時候,有些車輛在迷霧區迷了路,怎么都找不到路駛入上海。最后無功而返——這都是世界維度不調產生的影響!內外的世界維度產生斷差的話,上海自然就變成了異界。”
乾坤說罷。瞪大眼睛掃視著所有人,好似在問“到現在為止都聽懂了么?”。
但是,這里人的智商乎他的預料,大萌沉默良久,終于開口:“你是說,這里會變成電影中的寂靜嶺那個樣子?”
經大萌這么一說,所有人都紛紛點頭。大霧、濃云、雜音無數的電波,還有進來出不去出去進不來的交通阻斷,仔細想想的話,還真有點像電影版寂靜嶺的感覺。
一說寂靜嶺,大家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蕭景哲立刻舉手道:“對了,精靈王用魔力覆蓋了整個精靈之森,讓森林里的生命法則都生了變化,是不是也是這個性質的東西?”
“呃,我沒去過寂靜嶺或者精靈之森所以也不好斷言,但是——的確類似于那種半空間。”乾坤一臉嚴肅的掃視著眾人道:“問題的關鍵在于,到底是什么力量在影響世界維度。寂靜嶺中是殺意恨意無窮的魔頭,而精靈之森中是守護子民的國王,不同種類的力量能夠導致徹底不同的結果。這方面,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么線索。”
非天選者的人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蕭景哲和大師兄。
蕭景哲擺擺手苦笑道:“別看我,我什么都感覺不到。如果真的有什么力量在影響世界的話,那它一定遠遠出我的層次。”
大家又看向大師兄,大師兄聳聳肩:“別指望我了,我其實沒什么能力,來到這里之后甚至還遲鈍了不少,根本看不出什么。”
兩個天選者都指望不上,阿波看著外面喃喃道:“最近碧空如洗、白云幽游,空氣也清新的不得了,看這樣子,不太像是壞事吧。如果是壞事的話,不是都應該陰風怒號、鬼氣陣陣的么。”他說這些話,其實也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蕭景哲卻立刻搖頭,毫不帶開玩笑的意思:“雖然我說不出什么實質內容,但是我相信楊老師。他說過有危險,那就一定有危險。道長,你能算出什么么?”
“來之前我心有所感,卜了一卦,結果是必須來找你們才可能找到轉機,所以才來找卓一航。你們都不是普通人,因果命數糾纏牽扯太深,我能算出的,也就只有條能走的路而已。至于路的盡頭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不過,命運總會把所有有關者撮合到一起,所以我深信來找你們絕對沒錯。”乾坤左看右看,疑惑道:“對了,人生導師呢?我總覺得他會是個重要人物,轉機或許就應在他身上。”
“說到這個,剛好讓你出把力。”大師兄深吸一口氣后,終于放下了對觀測局第五芒身份的拘謹,變得和平時一樣言笑無忌:“人生導師陷入人格自滅走丟了,你給算一卦,看看在哪能找到他。”
“人格自啥子?雖然聽不懂,但看來他遇到麻煩了,我試試看吧。”男孩紙嘩啦啦的晃著手機,片刻后叮咚一聲搖出來一個卦象。他上看下看半天,沉思許久。終于一打響指:“get!”
眾人提起精神:“有戲了?”
“嗯!”乾坤又像是變回了一個孩子。歡欣鼓舞道:“卜卦很成功。獲得了一個很明確的提示,卦象上說:立刻就能獲得他的音訊!”
“立刻?”這真是出人預料。不過,怎么個獲得法?預言類的東西就是這么煩人,從來都不給詳細說明。
正互相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蕭景哲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慌忙掏出來一看,立刻驚訝道:“是楊老師打來的!但,為什么會打給我?”這事的確很奇怪。若論親,沒人親的過楊舒。若論近。阿波是他的近臣。若論交情,大萌更爆他幾條街。但楊奇為什么偏偏把這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
“還在乎這個?快接!”
“好!”蕭景哲按下接聽鍵,開啟免提模式:“楊老師?是你嗎?你在哪?”
“驚蟄,是我……嘶嘶……我撐不了……嘶嘶……聽我說。有……嘶嘶……險,重復一遍,有……嘶嘶……源頭,是……嘶嘶……聽好了,是…嘶…帝……嘶嘶……快…走……”
嘟,嘟,嘟。通話中斷。蕭景哲趕緊回撥過去,但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音。“這……我打你的試試!”又試了一遍阿波的手機。結果仍然是不通,面對面都打不通。“這他娘的!關鍵時刻掉這種鏈子!”蕭景哲氣的差點要砸手機。
“各位,我覺得人生導師是在送某種關鍵信息,而且很可能短時間內無法送第二遍。”大師兄嚴肅道:“看來事態嚴重,但信息支離破碎,大伙覺得他想說什么?”
大家聞言都皺起眉頭來,大概含義雖然都聽出來了,但是要的不是大概。
這個填字游戲實在是太難了,因為幾乎每一個關鍵信息都是猶抱琵琶半遮面。但蕭景哲緊閉著眼睛開動腦筋之后,忽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我知道他為什么把這電話打給我了!”他啪啪的拍著腦門,不勝后悔道:“我就說他那天怎么顯得不對勁、心神不寧的,我還一直以為是他狀態不好……他肯定當時就察覺到了什么!”
所有人立刻緊張到:“到底怎么回事?”
“他想說的是最近詭變的源頭!”蕭景哲指著外面的大海報,海報上,玄衣玉尸赫然在列:“就是它,魔都尸王黑死帝。”他看著遠方,掃視過這個城市,目光沉凝神色堅毅:“楊老師,我知道你為什么打給我了。放心,一切有我。”
他回頭對乾坤道:“你的預感沒錯,楊老師的確帶來了轉機。乾坤道長,如果我們找到一切詭變的源頭,你能有辦法解決問題么?”
乾坤撓撓頭,羞慚道:“對不起,我沒有任何能力,我沒辦法解決問題……但是只要讓我看到根源,我至少可以算出兇吉!”
“那好,各位,咱們準備準備,要有行動了。”蕭景哲干勁滿滿的要動起來。
“大家伙,看這邊,恐怕生了一件不好的事!”阿波結結巴巴的指著電腦屏幕(有線網絡還多少能用):“我剛剛搜了一下魔都尸王的消息,然后就彈出了這么一條新聞……”
眾人湊頭一看,表情都難看起來。
快訊——國寶遭竊!五分鐘前,市博物館展廳生火災,火災中有二十余人輕傷,六人重傷,近日展出的神秘國寶‘魔都尸王’下落不明。經警方初步判定,本場火災是由盜竊者引,故意造成混亂后渾水摸魚。魔都尸王項目總負責人何易晨教授因吸入過量濃煙中毒休克,現已送往醫院搶救。
面對這種情勢,大師兄代表大家說了一句話——
時間倒回一點,在城市的另一角,楊奇掏出了電話。他眼神清明,但顯然已經不是安全模式了,而是他的理智主意識。他似乎負載著什么沉重的負擔,咬牙堅持著什么,播出了號碼。
“驚蟄,是我。”他根本不去聽話筒中對方在說什么,艱難的開口道:“我撐不了多久,所以不要說話,不要問,仔細聽我說:有、危、險!重復一遍,有、危、險,這個城市有危險!一種奇怪的黑氣彌散在整個城市之中,它正在變多,而且增多的度在加快!黑氣的源頭是黑死帝,聽好了,就是我們過的黑死帝,是從它眉心的縫隙中泄漏出來的!它無法被物質阻擋、也不受電磁限制,如果你也做不了什么,那就快走!帶著所有人一起,趕緊走、趕緊走、趕緊走!!”
嘟,電話斷了,信號塔失去了作用。在楊奇的另一視界中,遠空的陰云和迷霧就是在那一刻相觸,連接在了一起。這個時候,他有無數種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但卻一種都無法實施。
他被纏住了。
如同被泥沼中的怪物抓住了腳踝,他的意識再次跌入潛意識的深處,是冰湖的最底端。而在這里,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你還是這個樣子,堅持著那些所謂的理智、道德,在這么多教訓之后依然扔不下這些垃圾。你花了那么大代價冒頭出去給圣騎士打了個電話,不過是希望他能夠救人。但是別忘了,救人先救己,你連自己都料理不好,拿什么去救人?”一個人從心靈的陰影中走出來,站在了楊奇的對面不遠處。
這個人影,赫然和楊奇長的一模一樣!只是,他的眼睛是反色調的,眼白變成了黑色,瞳孔卻變成了白色。他的身周糾纏縈繞著黑色的氣流,對著楊奇咧嘴一笑,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你不覺得,自己就是個蠢貨么?”
而楊奇的主意識卻沒有怒,他只是苦笑了一聲,神色復雜的看著對面的異化自己:“我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竟然淪落到和黑崎一護一個待遇。你的黑氣更多了,趁還沒有不可收拾,回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