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平臺之下,并不是徹底的虛空深淵。那一塊塊依然能夠落腳的平臺其實是一根根巨大的黑色巖柱的頂端,宛如一顆顆高達數百米的黑色巨數形成的黑暗森林。對普通人來說是必死深淵,但對一眾人來說宛如坦途。楊奇三人在前,銀劍王三人緊追在后,風無上不知所蹤但一定環繞在側伺機進攻。一路在黑色巖柱之間跳躍,向著深處更深處落下去。
唰,終于落在最底下的地板上,這里接近零光照。嫁衣神功摹刻的光芒根本不足以照射到下面,四周一片漆黑,讓金刀王都有些蹙眉:“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人類畢竟是視覺動物,眼睛看不到東西之后即便是先天高手都會不自在。
楊奇的聲音中帶著沉穩和自信:“他的內力能隱形,能讓我們看不見,那我們也隱形。現在大家誰都看不見誰,剩下的就是硬實力了。”
移花立刻反映了過來,她聽繡玉說過地下洞窟的事情,知道漆黑一片環境復雜的地方簡直就是楊奇的主場一樣——但等等,漆黑之處并不僅僅是楊奇的主場,還有一人比他更擅長暗戰。“三妙夫人怎么辦?”
剛說完,就聽天空上傳來了三妙夫人的嬌笑聲:“弟弟,又要和你捉迷藏了,姐姐好開心呢!”然后叮咚的琴聲響起,一環環音波擴散開來。這巨巖黑森林剛好是聲音回蕩震動的好地方。三妙夫人的琴音簡直像是雷達一般,一下就能把四周環境掃的八九不離十。
楊奇卻笑了,那是一種意味深長的笑。他伸手在移花和金刀王背上不停寫字。雙手齊用龍飛鳳舞,飛速傳遞著他的計劃。兩人先是不解,然后移花大驚就要搖頭,楊奇卻拍了拍她的手臂,鄭重而決絕,表示他心意已定。
移花傳音道:“你有幾成把握?”
楊奇在她背上寫了個“五”。
移花剛要說話,楊奇立刻寫道“唯一之法。值得一賭”。然后低聲道:“你們藏著,遇到銀劍王和鐵槍王就拖著。但如果遇到三妙夫人就按‘我剛剛說的做’,相信你們絕對做得到。那個蛇眼的神經病,就交給我了。”這一句之所以沒用寫的,其實是說給三妙夫人聽的。現在若說有人一定能捕捉到楊奇的低語。那么就只有三妙夫人。
其實他的計劃中只需要三妙夫人遠遠待著并不停彈琴,根本不存在什么“剛剛說的”,他是故意說了這么一句。但這樣一句話,絕對能讓那個心思無窮疑神疑鬼的女人多想,反而入了他的圈套。
“那就這樣吧。”金刀王低聲傳音:“若你這次能成,老子我就欠你一個情。”
“你就等著還人情吧。”楊奇一推兩人肩膀,低聲喝道:“上!”
唰,三人無聲無息的散開,各自奔向自己的位置。地下一片漆黑。但先天高手不是蓋的,雖然不能像三妙夫人和楊奇那樣行動自如,但終究不會完全生活不能自理。
在這漆黑的巨巖森林中。只有三妙夫人的琴音在不停回蕩。音調高高低低錯綜復雜,如深海中的聲吶。現在不比當初的洞穴,移花和金刀王都有不凡功力在身,境界都比三妙強,能夠一定程度避免自己被聲吶探到。所以如今唯一能夠確定位置的,就只有楊奇了。
于是三妙向風無上傳了個音:“啟稟王爺。那小賊如今身在……”
叮,傳音未完。就聽到了一聲劍鳴。這劍鳴清脆悅耳又響亮,每一個人都能聽出它的位置——正是在圓形區域的最中心。嫁衣神功摹刻的中心有片空洞,黑巖森林這里也有。楊奇站在這片圓形空地的圓心處,手執寶劍一把,正在不緊不慢的彈劍而鳴。
叮、叮、叮,不急不躁又不躲不閃。這劍鳴聲中帶著邀請、挑釁的味道,仿佛兩軍對壘時有將領單騎策馬前驅時的馬蹄聲,雖一言不發,但敵我雙方無人不明其意。這約戰,光明正大到讓人錯愕,光明正大到讓任何一個身有傲氣的人都無法拒絕。
“你叫風無上是吧,過來吧。”楊奇一下一下彈著劍,雖然在一片漆黑中,眼睛卻專注的看著劍身:“你們人雖然多,但除了你之外都非我對手,所以還是別讓你的手下送死吧。”
風無上的聲音從虛空中響起,完全找不清位置:“就這么想死么?我看你不像是這么愚蠢的人,難道是設好了陷阱埋伏本王?”
“這里你我都是初次來到,如何埋伏?”叮,最后用力的彈了一下劍身,嗡嗡的鳴動聲遠遠送出經久不息。楊奇垂下劍尖虛懸于地上:“你是天王,我不過三十年露頭的功力。你要做皇帝,我不過是毫無身份的草芥。你要登絕顛,我卻連絕顛是什么都不知。如今我要戰你,你是戰是逃,自己選一個吧。”
楊奇這句話在黑暗石林中回蕩,神奇的是此刻沒有人上來打攪他。不論是三妙夫人還是銀劍王,甚至是一直忠勇可嘉的鐵槍王,都沒有一個人接話。若是地球,鐵槍王這種打手斷然不會讓主公涉險。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大領導哪能和別人動刀動槍的。但在這個武俠世界中卻絕非如此,除了三妙夫人的琴音之外竟沒有一點聲音,這已經是在表明某種態度了。
楊奇有十成把握風無上會來找他,不論他有沒有陷阱,甚至明知有布局也一定會過來。就像楊奇他們明知道有巨大的危險,也一定要先殺風無上。這是不可調和不可避免的——兩撥人總不能就這么互相忌憚著坐下來在這兒練功吧?
果然,風無上開口了:“你就這么有自信可以打敗本王?”
“我沒有自信能打敗你。但我有自信破你的殺招。”楊奇面容冷峻,目光入神:“破了你的殺招之后,你也就剩不下什么了。”
“哈哈哈哈。好膽!本王要把你這大言不慚的腦袋做成尿壺!”
來了——
雖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更不可能看到任何光影,但是楊奇那忽然炸立的汗毛告訴他,風無上來了。就在不遠處,就在漆黑的身周周游,但甚至連風聲都不容易捕捉到。瞬殺付夢龍、秒殺沙通天的殺招,就在身邊徘徊!
“本王問你。捷足先登搬走寶藏的可是你?”
風無上的語音語調都是很正常的問話,好像是正式開打之前反派常見的最后寒暄。但是在他最后的“你”字發音發到剛好一半。讓人最受不了、最想不到、最松懈的時候,楊奇卻忽然一個瞬時大角度后傾——
有一縷頭發無聲斷裂、飄落!
然后楊奇緊接著揮劍一挑——
呲啦啦一道耀眼的火花從劍刃上亮起,這把寶劍好像在一瞬間和另一把神兵利刃猛力對撞在一起一般,迸射出無數赤紅的火星。
“對。那些寶藏,是我搬走了。”楊奇語調平穩,也像是普通嘚吧一樣接了一句,好像剛剛根本沒有生死一瞬的險情。但是他整個人都激發起來了,連立毛肌都緊張起來了。
沒錯!
“哦,果真是你,那答本王一個問題吧,你是如何搬走寶藏的?”風無上的聲音也毫無異樣,但是楊奇瞬間再次轉身。腳下如同幻影般挪移了一步,一片衣角無聲掉落,人卻安然無恙:“行啊。但你得先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玉劍和玉佩中有憐花寶鑒的。”
沒錯!!
“若你投效本王,這秘密自然也能分享。”銳利的殺機寸步不讓,風無上的聲音中聽不出一點端倪,也聽不出他會在什么時候出手,好像真的是一代梟雄在誠心求賢:“如有先生你加入本王。本王必如虎添翼。待本王定鼎江山,自然不會虧待先生。”
刺啦刺啦。楊奇的身上劃開兩道血口子,但都不深。好似有極其銳利的鋒芒加身,但又被楊奇及時卸力閃躲開一般。楊奇一抹臉頰上的血痕,小小的傷口飛速止血,他的眼中全是自信的光:“拉人入伙也得有誠意,不如你先告訴我,歐冶子的仇我該怎么報吧。”
表面上你來我往語氣都自然,但楊奇心中卻已經在不停地大吼沒錯、沒錯、沒錯——我的猜想果然是正確的!!!
三星泉之后,見識過付夢龍的死狀,又親自體驗過奇特的割裂傷,楊奇一直沒有放棄對“黑面人”絕招的思考。雖然當時覺得黑面人已經死了,但是楊奇是“不弄明白不舒服星人”,天生有點打破砂鍋想到底的小脾氣。這種小脾氣幫他在武道上越走越遠,這次也救了他一命。尤其是在看過瞬殺沙通天的事之后,他對風無上的猜想就越發的清晰起來。
那種遠距離的、無聲無息的切割殺伐之術,絕不是什么異能或者劍氣。雖然特殊的劍氣也能做到類似的效果,但想單憑劍氣秒殺王者巔峰?楊奇不知道圣元或者無極能不能做到,但是天王絕對做不到。那么答案很明顯了——是一種武器!
這種武器必須很輕很薄,能夠隨身攜帶。必須可遠可近,一揮手就能遠距離殺人。透明特效可以憑借真氣來實現,那么毫無聲息和鋒利無比就只能靠武器本身的特色了。楊奇設身處地的想了很久,忽然腦子一抽想到了一種東西——絲線!
影視中殺手用鐵絲殺人,監獄中囚犯用鞋帶上吊,現實中膽敢用手直接抓風箏線或者釣線的熊孩子都會受到火辣辣的教訓。當時楊奇腦洞一開就在想,如果有一根夠細夠長夠結實的線的話,在先天內力的加持下比什么都好用。這是一個可以把竹子打造成玄神兵的世界,誰說絲線就不能當兵器了?
如果敵人真的是用絲線當武器,那么完全可以做到憑借內功來控制它的剛柔變化,就能做到之前自己見識到的一切效果。而且這種體積很小的兵刃還有個優點——很省內功。
果然。在今天,終于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本王誠心誠意招攬閣下,閣下卻不給一點機會。只固執于前塵往事而不自拔,真是讓本王好生失望。那么閣下也勿要怪本王不給機會啊。”風無上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句,然后楊奇提起了全部的注意力——試探已過,正篇來了!
嗖,開戰以來首次聽到了破空聲,那是有人高速穿破空氣的聲響。
但這高速也實在是太他媽高了吧!
舉個火影迷都知道的例子,再不斬篇中。鳴人和佐助被困在白的血繼秘術里。白借助冰鏡飛速穿梭,從四面八方高速圍攻鳴人。輕松吊打主角。而此時楊奇面臨的情況就很類似,而且更嚴酷,因為風無上的速度比白快的太多了。簡直就是一道不停折射的光,這種速度比上次在三星泉時還要夸張很多。直線速度上移花決然不是他的對手。
或許在天王境界中,他的直線速度已經第一了吧?
風無上在以不可思議的高速穿梭的同時,一道道詭秘的殺意撲向了楊奇周身上下。那絲線狀的武器被使出了鞭法、刀法、棍法、劍法、暗器等諸多用法,或直來直往或纏繞詭秘,換任何一個先天王者在這里都早就被切成肉餡了。
但楊奇全力以赴運起快劍劍術卻看看守住。咱移動速度跟不上,不代表咱出手速度也跟不上。絕強的臂力帶來了不可思議的揮舞速度,楊奇好似在用寶劍抵擋瓢潑大雨的雨點,無數激揚的火星飛射四周。他的身上不停閃過紅線,飚出幾滴血。創口深淺不一。他劍勢揮灑,在這絕對的壓力下,竟然讓劍術更加圓融自如、更上層樓。
“哼。有點本事,但我看你能堅持到幾時!”風無上的聲音也沒那么淡定了,帶上了一點陰狠兇戾的味道。或許這樣的味道才是他的本色,楊奇聽在耳朵里反倒是舒服了不少。
但在不停閃起的火花中,在瞬息亮起的光亮中,卻可以看到楊奇的嘴角卻帶上了一絲笑。這笑容久違了。鋒利、張揚,甚至有點瘋狂。他忽然開口。聲線也是一樣的峰棱峭拔,這聲線很少從楊奇嘴里冒出來:“三妙夫人,這次必須好好謝謝你。若非你的琴聲相助,我還無法辨別出這殺人絲線的位置!”
“什么?”
“什么!”
“三妙夫人你敢投敵?!”
“不、不是我!”
黑暗中接連響起驚訝的對白,楊奇的話大出他們的預料,甚至出乎移花和金刀王的預料。
在正式和風無上交手之前,楊奇只有五層把握破去他的招數,因為這絲線無形無相無聲無色,實在是隱殺刺殺的絕好武器。或許那絲線本身材質就接近透明,再加上風無上的內力,楊奇多番嘗試過已經確定無法用眼睛找到它的位置。
不能用眼睛,那就只能用聲音了。
弦類是最好的共振發生材料,君不見很多樂器就是利用了它的原理。當然非緊繃狀態的絲線不可能發聲,但如果緊繃起來了呢?楊奇猜測,不論那絲線本身有多鋒利,在風無上用其殺人的一瞬間,必定是緊繃狀態。
楊奇沒有把握,他只能賭,豪賭一場。
現在,他賭贏了。
每一次絲線進入緊繃狀態襲來時,總會發出淡淡的共鳴聲。若非三妙夫人的玉琴音域寬廣,也不可能引動這種共鳴。若非楊奇的聽力實在過人,他也聽不到這么一丁點的聲音。但偏偏,他就憑這一丁點的聲音堅持到現在。
而他既然敢開口翻底牌,就說明他已經準備完了,不再需要三妙夫人的琴音了。
“看我破你的招數!”楊奇一聲冷喝,忽然攪動了手中的寶劍。如同拿簪子盤頭發,或者用筷子卷意大利面一般,楊奇將手中的神兵利刃旋腕一抖,就將那絲線在劍刃上打了個圈。楊奇忽然全力揮臂,嗖,那寶劍如同一發激射而去的飛梭一般,鏘的一下穩穩插在了遠處的黑石柱上。
“怎么可能!”虛空中傳來了風無上震驚的聲音,然后他狠辣道:“便是釘死一處又能如何。本王立刻取你性命!”
“你晚了!”楊奇剛剛花了那么久,就是在腦海中建立了整個死亡絲線的運動模型。他現在知道它的長短,知道它的位置。知道它的共振頻率,更知道它的彈性限度和硬度。對于一根絲線來說,楊奇已經將它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楊奇左手一翻又拿出一把大刀,同樣是神兵利刃,同樣當空一攪:“去!”
鏘,大刀插入了另一個石柱。
楊奇不停拿出神兵利刃,雙臂同揮。然后一個個飛射出去。鏘鏘聲中,一柄柄神兵都被插入了四周的石柱上。這殺人奪命的絲線漸漸被釘緊了。楊奇聽到了銀劍王三人過來“救駕”的聲音,但已經無所謂了,他掏出最后一把大神兵,然后大喝一聲從上而下猛力穿刺。
咔嚓。火星爆射,這把大神兵十字劍的所有劍身徹底捅入了地板之中。而整個死亡絲線現在就像是一張被牢牢固定住的網,吐絲的蜘蛛雖然神出鬼沒,網雖然鋒利駭人,但已經不是束手無策了。
“移花!”楊奇一聲大喝,移花閃身出現到一根石柱旁,伸手握住了一把神兵的劍柄。一聲嬌吒,先天四重天質量的明月功內力全部注入了那柄神兵中。
然后,一道冰藍色的光彩沿著一條線飛速蔓延。瞬間讓整張網都顯出形來。這就是楊奇想出來的點子,三人各司其職。楊奇正面迎擊,破解詭異的殺招。解除那種無處下口的尷尬狀態。移花就是第二個,負責標定風無上的位置,最好能控制住他的行動。
如今三人之中唯有移花的內力在質量上是天王境界,所以唯有她才可能順藤摸瓜用內功逼出風無上。一旦找到機會,就全力以赴絕不留情!
藍色的光影直沖源頭,唰。在黑暗中逼出了一個身影——正是風無上!
“這、怎么可能!”風無上一時間被太陰寒氣凍住,動彈不得。
楊奇這次依然是賭。賭這種特殊的絲線絕對珍貴,賭風無上不可能放棄這武器——他又賭贏了。
“納命來!”一道金色的匹練夾帶著無窮殺氣直沖而去,正是天王斬鬼刀,正是金刀王。金刀王,正是最后一環,有他來完成絕殺一擊。這一刀已經醞釀太久了,所以一經揮出,神鬼退避。一瞬,就來到了風無上面前。而被凍住的風無上,只能眼睜睜的受死!
此刀若中,勝負立分。
但是拼命輸出明月功冰凍風無上的移花卻忽然面色大變,大聲叫道:“不對、速退、他——!”
全力壓制死亡絲線的楊奇也忽然感到不妥,只聽噼里啪啦一陣爆響,那些纏繞著絲線的神兵竟然斷裂了!無數的火星就像大時噴發的禮花,瞬間閃起無數星輝。而在這輝光中,刺啦一聲響,有什么東西飛了起來,有什么東西濺了出去。
嘩啦,濺出去的撒在了地板上,那是血。
啪,當啷,飛上天的落了下來,那是一只手,右手。手里還握著一把刀,天王斬鬼刀。
噗通,金刀王向前撲倒,砸在了地面上。
黑暗中有一對眸子盯了過來,一瞬間讓楊奇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明明是同一個人,但此刻的風無上給他的威脅,要比剛才大得多。
“快跑!他……”移花的話尚未說完,就聽唰的一聲響,楊奇聽到耳后傳來風無上幽幽的聲音:“對,本王進階了。”
楊奇一瞬間汗毛倒立,他反應不可謂不快,轉身揮拳連攻帶守。變頻點爆的輕功更是第一時間使出,旋身飛退。但只聽啪啪幾聲響,七點指風就像七根鋼釘,瞬間扎入了他的脈穴中。楊奇渾身氣機一滯落下地來,腳底下踉蹌兩步竟然無法站穩,最后噗通一下坐倒在地。
“移花,逃……”楊奇一句話未說完,一個猛力的重腳幻影般抽向了他的面門。他舉臂勉強一擋,砰的一聲翻滾著滑了出去,落在倒地的金刀王不遠處。
唰,有人點燃了火折子,正是銀劍王。銀劍王和鐵槍王奔了過來,都是一臉喜大普奔的表情:“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爺此番升入六重天,放眼天下已經難覓對手!”
這馬匹拍在了最舒服的地方。風無上忍不住心頭得意,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那叫個暢快淋漓,那叫個神清氣爽。剛剛的那一瞬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死定了。太陰寒氣的確厲害,憑他五重天的內力一時間都沖不破移花四重天的冰封。但最終他突破了,翻盤了,那么他就是勝利者!
現在楊奇和金刀王已經被收拾了,一個掉狀態又脫力的移花不足為慮,他已經贏定了!
“王爺,這些逆賊如何處置?”鐵槍王適時請示。
“暫且不殺。金刀王需要在我大軍開撥時祭旗。到時候用他的人頭震懾迂腐之人。而這小子身負重密,暫且不殺。若能審出他的秘法。我軍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天下定然盡入我手。至于移花公主……”風無上看向了黑暗深處,一雙蛇瞳中射出蛇一般的光芒。
蛇,性淫。
“移花公主。就收為本王女奴吧。”
“癡心妄想!”黑暗中傳來了移花的怒叱:“本宮就是自絕心脈,也不會屈服于你!”
“無所謂,即便是死了,好皮囊終究是好皮囊。本王會把你做成玩偶,每日褻玩。每逢大宴,更會邀群臣共玩之。”在占據絕對上風的時刻,風無上終于不再隱藏他的本性。他像一條蛇一樣吐了吐舌尖,滿身詭秘的陰邪之氣。
移花沒有吭聲,她沉住氣默默回復功力。現在不是口舌之爭的時候。
但另一個女人卻沉不住氣了,她已經不能不出面了,因為她再不露面的話就真糟了。
“嘻嘻。恭賀王爺成就巔峰天王,圣元無極恐怕也指日可待了。王爺此番奪得寶藏又神功大進,當真是天命所歸,成事之日近在眼前!”三妙夫人從陰影中婀娜生姿的走了出來,用的是最誘/惑的御姐乳/搖貓步,將挺胸、翹臀、眼波。渲染到極致。
但風無上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一揮手。卻瞬間將三妙夫人綁縛了起來。那死亡絲線以無比專業、猥瑣的綁法將三妙夫人牢牢鎖住,雙腕被綁在一起高高吊起,腿腳被扯向反方全力繃直。三妙夫人被拉扯成最誘惑的姿態,原本就很豐滿的胸部更好似要炸開衣襟一樣——
刺啦一聲,真的炸開了!
春光乍泄,三妙夫人露出惶恐、委屈、楚楚可憐的表情:“王爺,切莫聽這小賊搬弄是非胡言亂語,奴家對王爺一片赤誠,愿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哦——?”風無上拖著長腔。他站在三妙夫人身后,手指在她的腰、背、臀的曲線上緩緩劃動,劃到哪里哪里的衣衫就會破裂。他緩緩道:“我怎么……不信呢?”
不論有心還是無意,不可否認的是,剛剛三妙夫人的琴音的確微妙。就連身處局中作為當事人的楊奇都有種模糊的感覺,有那么一段時間,三妙夫人的確在故意彈奏幾個能幫到他的音律。所以這三妙夫人立場十分詭異,楊奇才露出那種莫名的笑容。
風無上敢造反,而且能夠到處網羅高手為他效力,就絕不是個傻子。即便當時沒有感覺,這會兒也悶過來了,所以他的手指雖還溫柔的在緞子般的皮膚上劃動,卻隨時能夠要了這美艷女人的小命。
三妙夫人卻沒有那種被反動派發現的地下黨一樣的決死心緒,她好像還有些自信,好像還有點什么底牌。三妙夫人媚眼如絲:“我的王爺,奴家句句屬實。即便之前有點什么小心思,如今也只能臣服于強者,哪里還敢有什么歪念頭?”
“是么?”風無上湊近三妙的后背深深吸氣,陶醉的嗅著她身上的香氣。然后忽然張嘴一口咬住了三妙的后背肌膚,右手更是猛力抓住了三妙的巨/乳。他是如此的用力,好似要把三妙捏爆一般。三妙一瞬間就像被捅了一刀一樣渾身繃緊,痛苦的快要叫出來。但最后還是硬擠出一點笑容,從慘叫硬生生換成了喘息和呻/吟。
銀劍王、鐵槍王,都尷尬的轉過頭去。他們也沒想到,一向英明神武的風無上,此時會變成這個樣子。
“三妙夫人不愧是三妙夫人,這肉身的確美妙。天下間。恐怕沒有多少男人舍得殺你。”風無上第一句話還讓女人媚笑,但后面一句話就讓她駭然了:“可惜,你實在不應該看到嫁衣神功的。本王決不允許任何人染指嫁衣神功——何況你還是個外人。
“所以。本王會一樣把你做成肉玩偶的。哦,對了,移花公主,你還有個姐姐對吧,本王也不會落下她。到時候把你們三個都做成肉玩偶,讓全國人觀瞻玩弄,收費賣錢。想來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風無上一臉邪笑,真的是正兒八經的邪笑。陰郁、狠辣、偏執、瘋狂、變/態的那種邪笑。
“嘿、呵呵、哈哈哈哈!”有人發出了嘲笑,正是倒在地上的楊奇。他雖然被七股指力封住了經脈,那破壞性的鋒利力量更對他的肉身也造成極大負擔,但他依然扭過頭來一臉嘲諷道:“風無上。虧你還是個王爺,吃相真是難看啊,丟人!”
“哼,敗軍之將何足言勇?”風無上冷下臉來:“好看不好看,你又能如何?”
“嘿嘿,敗軍之將?若非你臨陣突破翻盤,你才是敗軍之將!而且,你們這些輕功高人都有個壞毛病,就是喜歡飄來飄去。從來不踏踏實實走路。地上到底有什么,自然也完全不知道。”楊奇的笑容很詭異:“所以,你能翻盤。就能被我再翻回去!”
“什么?”銀劍王三人皆大驚,只見壓在楊奇身下的那只手竟然轉動了一個機關。這機關就處在圓形房間的正中心,剛好就是楊奇一開始站著的位置。他一直都知道這里有一個機關,腳底更是第一時間讀出刻著的說明文字,但是一直都沒有聲張。
那機關描述的很兇險,但現在沒辦法了。只能拼一把了。如今的態勢十死無生,不論是多么夸張的變局。總比現在強!所以楊奇五指抓住機關盤,用盡全身力氣,擰動了盤子。
轟隆隆,無數巨石的轟響自頭頂傳來,而且由遠及近速度飛快。眾人一抬頭,就看到嫁衣神功摹刻中間閃開的區域忽然轟隆一聲向兩邊打開,竟然真的成了個圓形空洞。
“不好,快走!”直覺不妙,風無上立刻指揮撤離,至少要離開空洞正下方的這片圓形空地。但是在他要動身時卻腳下一緊,低頭一看卻是金刀王用最后一條胳膊死死鎖住了他的腳踝。“哈哈哈!”金刀王的笑聲里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狠戾:“想跑?沒門!”
“混——”
風無上的怒吼未完,腳下的地板已經嘩啦一下徹底打開。
然后,大風從天而降。如同高壓抽水馬桶一般,風無上、金刀王、三妙夫人,以及來不及逃開的楊奇,呼啦一下就被吸入了黝黑的地洞中。
“楊奇!!”移花從藏身之處奔出來,站在圓洞邊緣不知如何是好。大風吹卷,呼啦啦的掀飛她的衣角,大洞深不見底直通九幽。
下去嗎?不去嗎?下去的話靈姬她們怎么辦?不去的話楊奇又該怎么辦?下面會遇到怎樣的危險?能不能真的翻盤戰勝風無上?如果能該怎么上來?如果不能又該如何?
移花真的焦急,真的擔憂,但是焦急之中她猶豫了。腦子多轉了幾個圈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跳下去。
但是一個急迫中依然淡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待著,我去。”
然后,她就看到一個人影從她身側沖出了邊緣。那是一個斗篷人,披著沙色的斗篷,毫不遲疑、毫不猶豫,飛身投入了漆黑的地洞,極速墜落下去。
移花愣愣的看著那地洞半晌,看著斗篷人離去的方向,最后自嘲一笑:“上一次也是,這一次也是,只有她能做到啊。或許我的赤子道心,永遠都練不成了。”移花吸了口氣收拾情懷,現在不是感感慨悲歌的時候,她抬頭四下打量一圈皺眉道:“銀劍王和鐵槍王去哪了?我趕緊去找靈姬她們吧,殺敵倒在其次,必須護得她們倆周全,要不然就沒臉見我們的護道人了。”
另一邊,銀劍王和鐵槍王險險閃過了一劫,風無上卻不見了。
鐵槍王焦急道:“糟了,王爺被暗算了!不行,王爺才是鵬國未來、鵬國希望,決對不能有失!庶奴,快隨我前去營救王爺,決不能讓王爺孤軍奮戰!”
但剛說完,鐵槍王就渾身一震。他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發現胸口處鉆出一截劍尖。回過頭去,正是銀劍王。自己的鐵甲、內功、護體秘術等等,竟然完全沒有一絲作用,瞬間就被刺穿了要害。
心冷了,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如此。
“哦,這玄神兵‘碧血照丹青’真是鋒利無匹、名不虛傳啊,不枉我廢大工夫瞞過了風無上。”銀劍王拔出劍刃,拿在手里仔細端詳。就像博物館的鑒賞師在觀摩文物,完全沒有剛剛偷襲同伴的愧疚。
“庶奴、你、竟是叛徒?”鐵槍王踉蹌后退,后心倚在墻上堅持不倒。作為先天高手,他還能稍稍堅持一會兒,怒目瞪視道:“你、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為何要背叛自、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國家、自己的親叔叔!啊,難道說,那風無心,竟然知曉此事?你不是最恨那風、無心嗎!”
“族人?國家?親叔叔?風無心?不不不,都不是,我只為了我自己。”銀劍王目光冷漠:“庶奴?聽聽,這根本不是人名,只是一條狗的代號。連‘風’這個姓氏都配不上,庶出的一個奴而已。總之,鵬國金銀銅鐵四王全部‘死’于南荒,這是一個計劃,早就定好了,所以你必死無疑。”
“計劃?”鐵槍王瞪大了眼睛,他在這一刻嗅到了一絲讓他驚悚的味道:“誰的計劃?什么計劃?!”
“即便是對一個將死之人我也不會多嘴的,否則我就有大麻煩。你安心的去吧,我還有大事干呢。”唰,黑綠色的劍芒閃過,鐵槍王頭顱飛起。赤血拋灑,鐵槍王背靠墻壁,雖死不倒。銀劍王轉身離去,似是對自己曾經的友人最后說道:“到時候,我會有一個像人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