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說的如此理所當然,東青年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但他眼珠轉了轉,就趕緊攬過楊奇的肩膀湊著腦袋低聲傳音道:“你是看出了什么嗎?那個賭王的手法你已經看穿了?”
“不。”楊奇卻搖搖頭:“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還敢賭他贏?!”
“不僅敢,而且我當場又兌換了籌碼,總計壓了他一萬兩。”
“你……”東青年無語了:“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這么沒底的事情你都敢干?”
“這件事上其實我很有底。”楊奇拉住東青年往外走,同時回頭看了一眼沮喪萬分的人群,悄悄道:“這一賭,賭的根本就不是單和雙,賭的是金胖子還是賭王。不論感覺上橘子里到底是單是雙,那個時候我覺得賭王會贏,他的眼睛里有種必然勝利的篤定,所以就押在了他身上。”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明白了。”東青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一張臉又塌了下去:“但我們的買命錢啊,就這么沒了啊——!”拖著長腔哭天搶地,怎一個悲痛了得。
“行了,甭嚎了,就咱倆還裝什么裝?”楊奇一臉“丫演的還挺像”的表情,嫌惡的瞥了東青年一眼:“不就是想讓我幫忙還錢么,沒想到你也有抹不開面子的時候。”
“嘿嘿……”東青年一個勁的撓頭,一臉的傻笑。對,當日輸的瀟灑,把黛娘那一茬給忘了,沒想到一招之差滿盤皆輸。本來想當一個瀟灑倜儻狂放不羈的風/塵豪俠。沒想到最后竟然因為一百兩而成了苦命逗逼。東青年那張臉啊,真是沒處擱了,現在腆著臉對著楊奇賣萌:“那個,楊兄弟啊,小弟我不就是想在靈姬面前耍個帥嘛。誰曾想最后耍帥變耍寶,整個玩砸了。您高抬貴手、輕掏小錢,幫小弟一次吧?”
再這么下去,這四下流有種永遠賣身大妓/院的節奏。楊奇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幫你們贖身也不是不行,但你們也得幫我一個忙。”
東青年當即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一臉義勇軍向前進的忠勇:“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你說吧!”
總覺得,為了一百兩上刀山下火海,這節操還真是廉價……算了,說多了都是淚,直接提要求吧:“不是啥大事。幫我查幾個人。”
“誰?”
“金刀王、銀劍王、三妙夫人。如果能知道他們最近的動向、情況就最好了。對了,花國大內有兩個死老太婆,叫枯婆婆和榮婆婆,也幫我查查根腳。”
說出來的都是先天高手,東青年的表情微變,從逗逼狀態變得真正有點嚴肅了:“你是想……”
“你們兄弟四個路子廣,查點消息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操心。”楊奇微微笑了笑:“放心。不論發生什么,我總不至于把你們牽連進去。”
“牽連不牽連的……”東青年剛想說兩句豪言壯語,但牽扯到這么多先天高手。又肩負著四個兄弟的命運,他沉默片刻總算沒有開那個口。最后只是點點頭:“先天高手比普通江湖人高了整整一個大層次,想知道確切近況很困難。我們盡量探查,能查到什么算什么,怎樣?”
“這就夠了。”楊奇抬起手,與東青年啪的擊了個掌。
一夜悄然而過。大妓/院內部贖身事件就不再細表,總之楊奇成了四逗逼的大債主。
“老板錢債肉償如何?”東青年各種嫵媚。純漢奸嘴臉:“我這里有威猛強壯型的,有奶油小生型的。有靦腆清純型的,您需要哪一款?”
楊奇當即大驚:“你不說我還都沒發現,你們四個去當鴨還真是老少通吃!干脆你們也甭還了,只要改名叫風/塵四鴨,咱們間的債務就一筆勾銷,如何!”
“風/塵四鴨?”四逗逼還沒說話呢,旁邊看熱鬧的黛娘忽然噗的一下笑了,這一笑把東青年的魂都勾走了:“好名字。楊老板能否割愛,我大妓/院愿以重金收購。”
各種無節操,讓人掩面。
第二日,回歸了自由人身份的四人開始各忙各的,但基本還是以大妓/院為大本營。東南北三個人一早就跑沒影了,只留下西奶油來全程陪同。本來也用不著什么陪同的,但今天有一件大事,楊奇和東青年都覺得還是跟著一個人比較好——品兵大會,開始了!
早晨天還不亮,就有人來到八面廣場忙活。八面廣場在八方城地理上的最中心,正八邊形,面積很廣闊。平時是無比熱鬧的人群集中地,但現在被隔離開了一個很大的面積,看樣子要修建什么東西。
八方城地處要沖,說的直白點:經常承接一些武林比武、擂臺爭霸之類的項目,簡直就像奧體中心開音樂會一樣,有很完善的設施。一米五高的擂臺都是現成的,是那種掛起旌旗拉起條幅就能開晚會的結構。但今天有點不一樣,來了很多精壯男子,用各種工具搭建著什么,一忙活就是一上午。
不需要任何宣傳,人們奔走相告,眨眼之間就匯聚來了很多人,在四周鬧鬧哄哄的圍觀。
不過真有身份的自然不會在地上干站著傻等,八面廣場取自“威風八面”,當然不只是一個干巴巴的空地,八個面上都有各種設施。如果在八面廣場上花一個巨大的八卦的話,它的乾字位置上是一座古寺,寺內深處就是八角寶塔。而坤字位上,就是八方城最好的酒樓:八方來客。
八方來客的最高第五層,兩男兩女四個人坐在最好的位置,看著下面的景觀,邊吃邊談好不自在。
“有人領著就是好,不用早來就能占到最好的位子。”方靈姬一邊像松鼠一樣啃著脆餅,一邊不停地點頭:“我以后也要成為這樣的江湖大拿。”
“姑娘過獎了。”西奶油和無節操大哥不一樣,還殘留了一點文人墨客的自持和風度,謙虛道:“這八方來客的老板……娘……與大哥很有些過往,所以……”
“喔,所以今天他沒敢來是吧?”聽到了大八卦,方靈姬的眼里立刻開始放光。
羅雨溪拉了拉楊奇的袖子,使著眼色小聲道:“那些人也來了。”
回頭看去,只見一群人上了酒樓,正是醉月樓事件的當事人。因為被外人打了個透心爽,所以這幾個掌門反而走的很近,抱團來去,很有些同仇敵愾的意思。看到楊奇之后表情都是一變,郭永年看見了西奶油更是抽了口氣,目光有些閃躲。
“不理他們。”楊奇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指著下面的廣場問道:“小西,下面那些人在干什么,好像在建造一個基座。”
“小西……”西奶油忍不住嘴巴一歪,然后苦笑道:“嗯,他們的確是在造基座。歐冶子老爺子的品兵大會雖然不常見,但每隔一年半載總還有一次,每次的規矩也都大致相同。他們所建之物名曰‘百兵池’,說起來倒也是一樁異寶——哦,來了!”
正說著,有一輛馬車緩緩駛入了廣場,四匹粗壯大馬拉著都似乎有些吃力。下面的圍觀群眾大概知道規矩,立刻讓開一條道讓那馬車通過。馬車上載著一件直徑兩米多、近似圓形的什么物件,正被帆布蓋著。
有十幾個壯漢用特制的架子將那事物擔起來,一聲發吼齊齊用力,最后將那事物轟隆一下放到了剛剛搭建的基座上,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百兵池!百兵池到了!”很多人開始鼓噪,大家紛紛激動起來。
羅雨溪不由得好奇:“百兵池到底是什么?”
“百兵池是歐冶子一脈代代相傳的異寶,相傳是第一代歐冶子淬火所用。”西奶油侃侃而談:“它通體如墨玉、形似硯臺,所以又被稱為百兵硯。這百兵池的特異之處,在于能鑒別兵器好壞。若是兵器夠好,就能在百兵池中浮起來。若不夠好,就會沉下去,且再也撈不上來。”
“浮起來?”楊奇覺得很不好理解:“金鐵所鑄的兵器也能浮起來?”
“正是。不論是何材料所鑄,只要是能達到吹毛斷發、百斬不挫的基本要求,就能在百兵池里浮起來。反之,即便是木頭雕刻的也會沉入池底,這正是它的特異之處。”
羅雨溪追問道:“那不夠好的撈不上來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神兵,就會直接沉入池底,化入水中消失不見,這一神奇現象被稱為‘屠兵’。”西奶油嘆了一口氣:“非浮則屠,所以這百兵池中水又被稱為浮屠水,相傳乃是鑄造兵刃最上品的淬火之水。一杯浮屠水,就足夠普通鐵匠搶破頭了。”
“百兵池,浮屠水?”楊奇忍不住皺眉。這兩樣事物有些超出自然科學的范疇,進入到了神秘學的領域,讓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快看啊,看那個人!”方靈姬忽然指著下面興奮道:“那不是‘張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