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夏日,天黑的晚。頂點小說w.23w.c用過晚膳又過約摸一個時辰,天空才總算黑了下來。
而黑夜,是大自然創造的狂歡場。很多白天不敢干、甚至不想干的事情,在夜幕降臨時就會重新涌現到人的腦子里、心坎里。一種原始的罪/惡、沖/動,都在黑夜中萌發,讓人瘋狂,讓人變得不像白天的自己。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兩面,而白天和夜晚就是最自然、最簡單的分界線。
八方城沒有宵禁,但大部分人不會在夜晚出來活動。不過今天顯然不在此列,金鉤賭坊門口早早就匯聚了無數的人。與大妓/院那種相對偏僻的地段不同,這整條街都是火爆的煙花地,而金鉤賭坊今日比平日里更為熱鬧。富商、巨賈、甚至江湖人,都匯聚到這里,只因為添金閣閣主要和賭王在賭場上一絕高低了。
這兩個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名宿。
華麗的燈火不遜色于現代都市圈的霓虹燈,來往喧囂的人群中,兩個高挑的男子來到了金鉤賭坊門口。
這兩個人打扮都有些古怪。
一個身著白色為主黑色為紋的衣服,臉上貼著一個一看就很假的大胡子。而且還不是中土豪俠的虬髯,而是阿凡提式的那種像在上嘴唇放了個牛角面包一樣的上彎鉤大胡子,簡直是明目張膽的告訴別人“老子易容了”一般。再加一個包頭的頭巾,整個就是一中/東土豪裝。
而另一個衣著款式差不多。但顏色反了過來,是黑色為主白色花紋。頭上還有個兜帽,臉部隱藏在陰影里,看起來神神秘秘的有種做賊心虛一般的氣息。不時還左右回頭看看身后,似乎在警戒著什么人。
“不得了啊。”大胡子嘆了口氣,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當然不得了。”兜帽男略帶自豪的道:“中午的醉月樓雖然也不能說是小場面,但說到底就是個說明會,沒啥實質內容,去的人不多。而現在的金鉤賭坊才能看出來這八方城到底匯聚了多少人,三教九流的都來了。整個八方城恐怕有一半的高手聚攏到這里。絕對是大場面。”
金鉤賭坊占地面積很大。上下三層,大廳包間俱全,比之電影中拉斯維加斯的場面也不遑多讓。里面人聲鼎沸,無數武人進進出出。每一個人身上氣息都不弱。這才只是一半。可見八方城富集了多少人。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其實是在說你。”大胡子卻看向了兜帽男:“你懸在半空掛了一整天,竟然還死性不改的偷溜出來湊熱鬧。真真是了不得。”一伸大拇指,大胡子拖著長腔:“”
“你還說我?”兜帽男立刻反口怒道:“你這個當師父的也太絕了吧,給自己的徒弟買的那是什么玩意啊!靈姬那么純美的一個小姑娘拿著你買的那些奇技淫巧去找黛娘的時候,黛娘那表情我都不敢看了!我覺得我已經夠風/騷的了,你比我還牛——要不咱結拜吧?”
看到這里,恐怕所有人都明白了,大胡子正是楊鬼/父……咳咳,是楊師父。而兜帽男,則是體驗了整整一天繩藝酸爽的東青年。
醉月樓一役之后,楊奇又打發兩個徒弟蝸居大妓/院。大妓/院現在就像是兩女的安全屋一樣,只要往這里面一躲,能動的了她們的人并不多。正如楊奇自己所說,帶新人出來混經驗必須確認自己絕對罩得住。而今夜要與添金閣的閣主近距離接觸,那金老爺與銀劍王、三妙夫人甚至其余先天高手或許有什么關聯,所以就不能帶著兩個姑娘來了。
不過,兩個姑娘沒來,東青年卻偷偷摸摸的跟了上來,打算與楊某人組團刷金鉤賭坊的副本。
“結拜?”楊某人一挑眉——這個表情在大胡子狀態下特別有喜感:“你們四個把東南西北占全了,怎么拜啊?難道讓我叫‘中發白’么?”
“中發白也好十三幺也罷,這都是小事。”東青年一攬楊奇的肩膀,樂呵呵的一豎大拇指:“總之,今天人傻錢多,咱們要贏贏贏、贏個大滿貫,賺個盆滿缽滿!”
說起來都是淚啊,想當初一擲千金包場十日的風塵四俠,現在淪為寄人籬下的低等下人,這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牙疼了。背負著另外三個幫忙打馬虎眼的兄弟的期望,東青年今天要咸魚翻身!
“也是啊,來了那就不妨賺點錢。”楊奇也是一嘆——缺錢啊。雖然身上的銀兩說起來不少,但要按照香草坊的物價就遠遠不夠了。香草坊那么多商品,楊奇雖然不是每一種都要,但如果想舒舒服服的以土豪方式修煉一段時間的話,預估需要三十萬兩白銀的預算。
不知道他的次級肉丹還有提純液到底能不能被對方認可,所以為了土豪的未來,必須努力弄錢了!
于是,一個大胡子一個兜帽男互相摟著肩膀,站在金鉤賭坊門口抬頭看了看那飄搖的金鉤招牌,“嗯!”的互相用力一點頭,齊步走進了金鉤賭坊。
金鉤賭坊是錢萬兩的產業之一,規矩倒是和后世的賭場差別不太大。先在門口換籌碼,銀本位,最小一兩,最大一千兩,再大就要特殊申請了。這籌碼是大小不等的金屬塊,在這金鉤賭坊中還有其他很多服務項目,而籌碼完全通用,很有種綜合博/彩娛樂城的感覺。
楊奇兌換了三千兩的籌碼,先試探一下情況。三千兩也不算少了,所以換來了服務姑娘的一個甜笑——只要有錢,大胡子也可以有春天的。
“那個,姑娘,打個商量,能換給我半個籌碼嗎?”東青年稍稍揭開兜帽。露出一雙電眼和一張俊臉,企圖刷臉過關。不過可惜,金鉤賭坊這里只認錢不認臉,于是換來的只是一聲嗤笑。
“你笑什么?看不起我嗎?”東青年一下子被刺激到了,一拍胸口摸出了——另外半兩銀子,湊成一兩之后哆哆嗦嗦的送上去:“老、老子也是——賭得起的!”那小眼神,別提有多不舍,聲音都打顫了。
楊奇好奇道:“我剛才就想問了,你這賭本是哪來的?”
東青年抽了抽鼻子怎一個悲慘了得:“老二給柴房做苦力,老三給美女畫畫像。老四最慘。被那群娘們逮住捏了一天的臉,這才湊夠了一兩銀子。本來還想留半兩給他們買幾個蟹黃包子補補,現在沒轍了。所以——”他一捏手中的小籌碼向天舉拳,渾身燃起熊熊烈焰:“我這花柳之王。今日要出盡所學、綻放光輝!”
“你一輩子到底學了什么東西啊?”
吐著槽、斗著嘴。兩人融入了賭場的滾滾人群中。兩人的打扮很怪異。但也不是扎眼到不能接受。這個世界和中國古代不一樣,禮儀教化的力量不強,國家強制力又不足。所以就連服飾都有些夸張。比方說三妙夫人那種衣服雖然很網游化,但并非完全不能接受,放在特殊場合下還是有人欣賞的,所以大胡子兜帽男倒也不是最特別的。
兩人混入人群,在各個賭桌之間游走,觀察情況。這世界的賭法原理上和現代世界沒什么區別,楊奇倒也很快就看懂了。不知道另一個自己所在的世界怎么樣,這里的賭法還挺多樣化的。在偶爾出手賭一把的時候,楊奇也能聽到四周的種種傳聞。
最猛的傳聞自然是關于虛劍圣和歐冶子的。江湖上消息靈通不靈通,或許就差一天罷了。虛劍圣秘密入城的事情,靈通的人會早一天知道,而不靈通也不過是晚了一天罷了。除了入城的消息以外,還聽說虛劍圣和歐冶子正在進行各自的準備,最遲明后天左右就要開品兵大會。虛劍圣的論武大會自然也是同步開啟,為老哥們撐臺面。
另外,就是關于香草坊的傳聞了。僅僅一個下午,香草坊的薄冊子就被復寫了不知道多少份,街頭巷尾的都在傳。每個人都對著香草坊的靈藥流口水,今天過來賭場的人恐怕有相當一部分打著和楊奇一樣的主意,想弄點外快去買心動的靈藥。
特殊兌換的東西也有人盯上了,有人說歐冶子這次連百煉爐都帶來了,品兵大會中可能會親自動手鑄造神兵。更有不少江湖鐵匠帶來了自己的作品、江湖少俠拿來了自己的寶貝,只要歐冶子金口一開,一把名不見經傳的兵刃或許就會身價倍增。到時候,到香草坊換取絕世靈丹也不是妄想。
除了這兩件事之外,還有很多人在流傳神秘掌門大鬧醉月樓的奇聞異事。這件事動靜太大了,遠近很多人都看到了,想瞞也瞞不住。那些門派一開始驅趕散人的做法也把草莽們弄得很惱怒,所以雖然那些掌門想封殺此事,但散人們可著勁兒的胡吹猛侃。再加上長河三幫的三條龍也是當事人,簡直是鐵板釘釘一樣不容否認,那些掌門人丟臉丟大了。
“什么人敢一下子得罪這么多門派?”
“聽說也是一個門派的掌門。”
“那一定是不得了的巨無霸門派吧。”
“據說叫‘移花宮’,雖然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想來是隱世不出的高門。來來來,我再跟你說說,那移花宮掌門年紀輕輕但武功可真不得了,以其人之道還于其人之身的本事厲害的像妖法一樣。”
“對對,昨天我路過青山鎮,也聽說了一些傳聞。那一招有一個好聽的名目,叫‘移花接玉’,不知道是怎樣的神功絕學。”
眾人七嘴八舌的聊著,楊奇隨意的賭著。這時人群忽然產生了一點騷動,只聽門口有人大喊一聲:“看,添金閣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