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部門中,詭異密室里,眼鏡蛇還在旋轉著座椅。他每轉上幾圈,就會直起身來執筆在紙上寫點什么,端詳兩眼之后點點頭或者搖搖頭,然后噗通一下癱在座椅里繼續轉。這看起來十分悠哉,但沒有人知道這張妖邪的臉孔后面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想法。
忽然,密閉閘門打開了,侍者大步流星的沖了進來。
“什么事啊這么慌張,要淡定、淡定。把氣喘勻了再說話。”
“沒時間喘氣了!”侍者面色鐵青,這個經過無數大風大浪的沉穩男子看起來很是緊張:“世界大戰要打響了!”
“世界大戰?”眼鏡蛇百無聊賴的抬了抬眼皮:“好端端的打什么世界大戰啊,難道中美俄開火了?”
“沒錯!”侍者極其嚴肅的狠狠一點頭:“就在三分鐘前,俄羅斯炮艦向美軍開火,中美也發生了嚴重摩擦!現在俄方的核潛艇編隊已經快速趕往事發地點,正與美航母戰斗組對峙,世界大戰一觸即發!”
“呃……”咯吱,眼鏡蛇的椅子不轉了。他愣愣看著侍者呆了片刻,忽然間,臉龐像一朵花一樣綻放出了無數光彩。他唰的一下彈身而起,一把抓住侍者的衣領,獨眼中的光芒亮的仿佛要刺破眼鏡片:“你是說——黑死帝情況有變?!”
“是的。”侍者再次重重強調:“國際局勢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太平洋上的戰斗一觸即發,多國之間對立情緒極其嚴重,古巴導彈危機也比不上這一次!”
“啊哈哈哈哈哈哈!好,變得好!前兩天剛剛打了報告,現在就變了,真給我漲面子!”眼鏡蛇大笑著重新落座。擺出一臉美滋滋的表情左右晃蕩著:“看來,這次升官發財是跑不了了”
“呃,老板?”侍者對眼鏡蛇的思維回路感到不可理解:“這世界大戰都要打響了。您這是……”
“愛打打去,愛咋咋地。除非戰斗民族能立刻拿出用核彈洗遍全世界的氣魄。否則這點凡間戰爭也不過是過家家罷了。”眼鏡蛇不耐煩的擺擺手,然后摩拳擦掌的擼擼袖子:“別管什么世界大戰了,嚴密關注黑死帝的動向!來,趕緊把現場畫面給我接過來,我要親自指揮前線官兵!”
“老板……咱們沒那個權限,而且,也沒資格接到實時畫面……”侍者一臉黑線的提醒著現狀:“如果不是因為只有一臺專屬保密電話,我還用得著跑過來給你口耳相傳嗎?”
“我靠了。關鍵時刻竟然給我掐電視!娘的,電視劇剛要進高潮的時候沒信號,這事誰能忍!”眼鏡蛇少見的爆了粗口,他惱恨的一抓頭發,就像看不成世界杯直播的球迷一樣:“沒電視那就只能聽電臺了,你,趕緊去聽電話,然后把黑死帝的事全部告訴我!”
侍者沒動腳:“這世界大戰……”
“打不起來!世界大戰哪有那么容易?當今的世界主要大國不論是經濟、政治、文化、民心,全都不在戰爭狀態。不論中美,你就看看現在的一群宅男宅女。看個熱劇玩個游戲吃個零食可以,當個鍵盤俠在網上嚎兩嗓子可以,真打起仗來有幾個能用的?有幾個能吃苦能犧牲的?就這還想打仗?”眼鏡蛇急躁的對著侍者不停擺手:“快、快、快。趕緊給我轉播!”
“是!”侍者轉身跑了兩步,然后又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看過來:“老板,你自己怎么不去接電話?”
“因為我壞!因為我懶!!因為我想玩弄你!!!別他娘的再啰嗦了!!!!”
經過侍者的不停來回轉述和描述,眼鏡蛇很快弄懂了如今的形勢。
十三分十五秒之前,黑死帝從盤坐的姿態中站了起來。這個似乎可以坐到天荒地老去的無念之人,在重重大軍的圍困之中,第一次開始了自主的行動。經過了短暫的觀察,各國都發現黑死帝并不只是起來活動活動身體的,他是正兒八經的開始前進了。
朝向東方。再次出行。
而這個小島的東岸,正是美軍抓捕小隊的登陸位置。這個海島的東面。也正是美軍勢力范疇。抓捕小隊先是懵逼了一會兒,然后頓覺遇上了天賜良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抓捕小隊立刻打了雞血一樣的拿出了各種捕獲工具,不論是成是敗都要為美利堅搏一搏!
十分三十一秒之前,俄羅斯旗艦向所有國家通報了“即將炮擊恐怖分子”,并“請所有友軍撤離,避免誤傷”。美軍不為所動,認為俄羅斯人虛張聲勢,指派抓捕小隊繼續行動。
十分十五秒之前,俄羅斯炮艦瞄準小島,炮口轟鳴、雷火噴發,一共怒射三發炮彈。三次輕型火炮的落點較黑死帝比較遙遠,但卻準確落在了美軍抓捕小隊的四周。
一瞬間,殘肢橫飛、碎骨凌亂、焦糊的碎肉鋪滿了沙灘。
九分四十八秒前,美國海軍司令看著俄羅斯發出的“喲,打偏了,真是一次讓人遺憾的誤傷啊唉,都說了讓你們撤,你們偏不撤,所以這事兒不賴我”的信息,氣的大胡子都哆嗦了起來。他怒豎中指,大吼一聲“motherer!”,然后下達了指令。
美軍水兵在士官的吆喝下全部臉紅脖子粗的行動起來,他們喊著“操翻俄國佬!”的口號,快速調整了導彈調轉了炮口。一艘艘戰艦調高了發動機速率,一旦出了問題就能快速規避。一枚枚艦載導彈鎖定了俄方艦艇,同時也是在威懾其他心懷不軌的國家。
牽一發而動全身,處在這個風云突變、重新洗牌的當口,沒有人愿意落于人后。再怎么謹小慎微,也總希望拼死一搏。尤其是有帶頭大哥跳出來的時候,跟著打主意的小弟簡直數不勝數。
于是,太平洋海域上驟然掀起了狂風暴雨。波濤洶涌,殺氣沖天,全世界的局面盡系于此。一個個通訊電話快速傳回國內。知曉高層。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這樣牽涉到未來百年國運的大事必須請示最高層。
風雨到來之前的壓抑,籠罩了整個太平洋。
如此一來二去,侍者便是在此時受到了消息。
“原來是這樣……”眼鏡蛇調出地圖標出小島的位置,然后向東劃了個箭頭。他撐著下巴思考了半晌,罕見的推翻了自己的理論:“如果是這個情況的話,世界大戰也不一定真的打不起來。不論何時,總有瘋子、總有傻子、總有不按套路出牌的邪人。現在只要一個火星,就能點爆這個炸藥桶。”
“老板!”轟隆。閘門再開,侍者沖了進來,面色極其難看:“開火了!開火了!”
“開火了?誰開的火?不不,不重要——向誰開的?”眼鏡蛇也不由認真起來:“是向美軍,還是向黑死帝?”
“向黑死帝,但被美軍攔截了!”
有膽子、有能力向美軍直接開火的國家畢竟極少,各國高層或是猶豫、或是思量,沒有幾個國家能夠像俄羅斯那樣直接開火。他們都在考慮利弊,考慮到底值不值得,考慮著自己能夠渾水摸到魚的可能性。考慮這魚到底有多美味、多好吃。
或許關于黑死帝的種種,都只是中國放出來故意坑我們的呢?沒看到中國自己都沒開火嗎?
沒有誰敢一上來就對美軍本體動用武力——但不代表沒有人敢對黑死帝動用武力。有些人明知道自己得不到了,那就干脆把一切都毀算了!
于是。一發艦載導彈自遠處升空,拖拽著明亮的火焰之尾瘋狂加速,在空中拐了個彎之后直沖黑死帝。
下一刻,另一國海軍的攔截導彈出膛,防空火力更是全開,仿佛洪流一般沖向天空。轟隆,一聲巨響,艦載導彈被凌空打爆。但更多地艦載導彈升空,更多的國家開始了對黑死帝的進攻。
“!!!”美軍大胡子司令下達了命令:“themall!”
黑死帝向東前進。這情勢對美軍十分有利。美軍艦船立刻拿出了所有高科技火力,力保黑死帝不會在半路被炸死。而其他國家各有想法、各有算盤。一場牽涉全世界的打對抗就以襲擊與保護的詭異形式展開。
轟隆隆,仿佛除夕夜中四射的禮花。火光漫天轟鳴不絕。攻擊簡單防御難,哪怕美國在軍工科技上有極大優勢,也不時有攻擊真的轟在小島上。面對這種情況,美軍只能祈禱黑死帝真的有點小本事,別被這點余波弄死。
于是,爆炸聲中,那些美麗的棕櫚樹全都變成了燃燒的火炬。硝煙仿似烏云,遮天蔽日。金屬的碎渣與殘片,如雨墜落。一只只海鳥在悲鳴聲中變成腥臭的焦尸,啪嗒啪嗒的摔落在沙灘上。
戰爭的破壞力,讓和平年代的人驚悚。
就在這般的環境中,黑死帝跨過焦尸、踏過火焰,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東行。他的速度遠快于普通人,但對于他自己來說連散步的速度都算不上,就只像沉眠中的人翻了個身一樣舒展隨意。
黑色帝袍表面有龍紋浮現,那是濁氣凝結的產物。強大的殺氣和煞氣似乎刺激到了這些詭異的存在,但黑色龍紋最終也只能稍微流動一番便重新蟄伏。它們,沒有能力脫離黑死帝的鎮壓。
目空一切,帝者東行。
閘門之內,眼鏡蛇捏著下巴沉吟道:“黑死帝終于動了,這一次會不會真的掀起世界大戰,就看各國海軍能不能領悟到黑死帝真正的力量了。如果不能,他們就會像爭食的惡犬一樣互相撕咬,世界大戰在所難免。如果能,他們反而會團結一致,止息干戈,到時候又是另外一番氣象。”
“老板,您覺得他們什么時候能真的發現黑死帝的能耐?”
“不知道,因為他的強,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感知和想象范疇,所以看起來反而太過無害,太過普通。但不論如何,隨著他不可阻攔的東行,一切都不會拖太久。最晚最晚在這里——”啪,眼鏡蛇在地圖上摁下了一個點:“中途島。夏威夷群島是最后的界限,因為再往東的話美國就也坐不住了。”
“明白,只希望在此之前各國不要全面開戰。”
“可能性五五開吧。不過我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黑死帝為什么忽然動了?”眼鏡蛇撐著下巴,緊皺眉頭:“都坐了那么久了,他到底是因為什么要離開原本的位置?因為被戰艦的尾氣熏著了?不可能吧——濁氣可是自帶空氣凈化功能的。你,去問問,黑死帝在行動之前還有沒有其他動作?一丁點微小的細節都不能放過!”
“老板,據說黑死帝起身之前曾回頭向西方看了一眼。”
“嗯?!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說!”眼鏡蛇在地圖上趕緊一陣比劃,劃出了一條橫切線。這條線貫穿了上海、四川,一路向西,但他一陣思索最后還是確定了一個目標:“上海,肯定是上海,上海那里必然又發生了什么!”
時間回到黑死帝起身之前的那一刻,在大洋的此端,魔都上海,有一道星光自九天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