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攻不破的城墻,沒有打不破的盾牌,十多輛曾經被清兵認為堅固比的比的盾車被‘雞’蛋大小的鐵丸擊中后終于散架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鮮紅的血液從盾車里流了出來,這些血液都是那些躲在盾車里的弓弩手的。
“下來,都下來!”
清兵的反映是迅速的,看到盾車已然不能為己方提供保護,躲在盾車里的弓弩手們再也坐不住了,紛紛從盾車里跳了出來,舉起了弓弩朝著前方放箭。
稀疏而凌厲的箭矢首先‘射’到了火炮營當中,不時有炮手被箭矢‘射’中倒地。此時的清兵已然‘逼’近到距離炮營七十步距離,這個距離已經是清兵弓弩手的最大有效‘射’程范圍了,此時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清軍弓弩手涌到了前面,中箭倒地的炮手也越來越多。
“哈哈哈……攻上去了,攻上去了!”在距離戰場兩三里地的遠處,不少擁有千里鏡的清軍將領興奮的大叫了起啦,在他們看來只要被大清勇士‘逼’到跟前,清除了這些那些討厭的火炮后,那些只會躲在遠處開槍的火銃兵們就是一支待宰的羔羊。
勝利的喜悅涌上了他們的心頭,就連皇太極原本‘陰’沉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剛才損失了兩千多騎兵,但只要能殲滅這五千火銃手和那些炮手,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重要的是他們還將獲得數千支目前最‘精’銳的火銃。有了這些火銃,大清國就可以組建起一支‘精’銳的火器營,他們再也不用害怕應州軍的火器了。
當然。有高興的也有擔心的,和應州軍教過幾次手的多爾袞、岳托、阿濟格等人就沒有旁人那么高興,他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但此時大家都那么高興自己也不好對眾人潑冷水,只好靜靜的站在原地不語。
就在皇太極和不少清軍將領為即將到來的勝利高興不已的時候,一名百總正舉著一面小紅旗站在一排投石器旁邊,這些投石器此時已經逐次排好。一枚枚沉重而碩大的萬人敵正靜靜的躺在投石器的拋‘射’板上,每臺投石器的旁邊站著兩個人。一個人手里拿著火把,另一個人手中則握著拉繩。
“萬人敵,放!”
就在這個危急時刻,這名百總手中的紅旗猛的落了下來。嘴里發出了大聲的怒吼。隨著命令的下達,萬人敵上的火繩被點燃,手里拉著繩子的士兵猛的用力一拉,一枚枚排球大小的萬人敵從拋‘射’板里噴了出去。
“嗖嗖嗖……”
重達四五斤的明代版的手榴被投石器拋向了半空,在劃過了一道橢圓形的弧線后落到了七八十步外后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有的則是很幸運的砸到了某個倒霉蛋的頭上,將其砸得頭破血流。
前面的清軍看著這些飛來的黑疙瘩不斷的落在地上時,不少人還覺得很是奇怪,這些明軍的火炮威力怎么會這么小。難道都是樣子貨不成。
但很,他們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非常厲害。這些晃悠悠的落到他們腳下的鐵疙瘩猶突然爆炸起來,這種爆炸猶如天崩地裂般劇烈,數清兵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猛烈的爆炸聲,然后……然后就再也沒有然后了。
“轟轟轟……”
數的劇烈的爆炸伴隨著陣陣濃煙升起,那些正爭先恐后涌上前的清兵在劇烈爆炸聲中葬送了‘性’命,只要是在沖擊‘波’沖擊范圍內的人都被震得七竅流血而死。即便是不在沖擊‘波’殺傷范圍內的人也被四處飛濺而出的片擊中。而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也被突如其來的巨大爆炸聲震得七葷八素耳朵嗡嗡作響,整個前沿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中。
這一輪的爆炸對清兵造成的傷害可比剛才那些實心要大得太多了。許多第一次遭到這種打擊的清兵都被嚇呆了,不少人猶如頭蒼蠅般四處‘亂’轉,有甚至不少輔兵竟然當場就跪了下來對著天空跪拜祈求上天的原諒,整個戰場‘亂’成了一團。
但是不管他們信不信神明,清兵的厄運還在繼續,距離第一輪爆炸還不到二十秒,第二‘波’次的打擊又來了,照例又是數十枚黑黝黝的鐵丸劃著弧線從半空落下,掉在地上后還在燃燒的火繩哧哧作響,隨后又是一陣爆炸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濃濃的黑煙將數清兵籠罩在里面。
“怎么會這樣?”在三里外的一處丘陵上,皇太極緊握著手中的馬鞭,指關節由于太過用力而變得發青,整個人的臉龐也變得扭曲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明軍會有這么一手的。”已經在應州軍的手中吃過大虧的多爾袞和岳托兩人此時已經不忍目睹前方清軍的慘狀,兩人不約而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怎會如此的。”看著持續不斷的爆炸不斷的將前方的清軍吞噬,皇太極就知道那六七千滿清‘精’銳已經完了。他那已經變得猩紅的眼珠子四處張望了一下,突然看到岳托和多爾袞兩人那不自然的神情,他突然一把捉住了多爾袞的‘胸’脯有些失態的大聲喝道:“多爾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這樣的事,你為什么不告知朕?”
突然被發了一通怒火的多爾袞也懵了,看著陷入了狂怒的皇太極正滔滔不絕的喝罵著自己,不住的將口水噴到了自己的臉上,他強忍著怒火道:“大汗,你這可就錯怪臣弟了,臣弟又不是神仙,又如何知道明軍會怎么打仗?再者說了,適才臣弟即便是向跟您說了,您就會命令讓烏斯泰撤回來嗎?”
烏斯泰就是指揮前方作戰的那名梅勒章京。他也是滿清的一員勇將,此時皇太極被多爾袞這么一擠兌也有些受不了,他瞪著多爾袞就要發火。一旁的代善見狀趕緊上前拉住了皇太極道:“大汗,此事確實不能怪和碩瑞親王,明軍詭計多端,確實令人防不勝防,尤其是這岳陽小兒,數年前老臣曾在科爾沁草原上和他打過一次‘交’道,深知其人的狡詐。”
皇太極發過一通火之后。最后才有些不甘心的放下了手。
多爾袞整理了一下衣襟,眼中閃過一道一閃而逝的怒火。最后才平靜的說道:“大汗,您還是讓烏斯泰趕緊撤下來吧,否則就來不及了。”
“撤下來……”皇太極苦笑了一下,“他們還撤得下來嗎?”
此時前方的清軍已經被一陣硝煙所籠罩。萬人敵的爆炸、火炮的轟鳴聲以及火銃的那整齊的排槍聲已經全部將那些清兵給籠罩起來。即便是再不通軍事的人也知道,那支清兵完了。
槍炮聲足足響徹了兩刻鐘,槍聲完全停下來后,又過了一刻鐘籠罩在戰場上的硝煙才慢慢消散完畢,此時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在戰場的中央密密麻麻的尸體層層疊疊的堆積在了一起,殘肢斷臂四處到處都是,數清軍士兵都慘死在了沖鋒的道路上,即便是有些運氣好沒有死掉的也躺在地上有氣力的呻‘吟’著。
看著猶如修羅地獄般的戰場。皇太極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一仗他敗了,岳陽的應州軍戰斗力強悍得出乎了他的意料。整整兩千五百名騎兵和六千名步卒就這么被吞噬掉了,而對方的傷亡卻少得可憐,僅僅不過數十名炮手被箭矢殺傷。
大戰過后,戰場上呈現出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在為剛才的這場大戰感到震驚。
“大汗……大汗,智順王撤下來了。”一名戈什哈匆匆跑來報告。
“嗯!”皇太極原本便蒼白的臉‘色’加難看了。他深吸了口氣道:“去……把尚可喜叫過來。”
“嗻……”
很,滿身狼藉的尚可喜便來到了皇太極的跟前。剛一上來他便噗通一聲跪在了皇太極前面泣聲道:“大汗,奴才辜負了您的期望,請大汗責罰。”
皇太極強行忍住了拔刀砍人的沖動,緩緩上前了兩步沉聲喝問道:“智順王,你適才為何不開炮還擊?”
“大汗,適才之事你也看到了,奴才并非不想還擊,而是來不及還擊啊,應州軍火器犀利,奴才尚未架好火炮他們的丸便鋪天蓋地的打了過來,士卒們死傷慘重,根本就來不及還手啊。且咱們的火炮輕則上千斤,重則兩千多斤,搬動不已,根本就不能做出有效的反擊,奴才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你還敢狡辯!”皇太極再也忍不住揮起手中的馬鞭朝著尚可喜劈頭劈腦的‘抽’了過去,只聽見噼噼啪啪幾聲,尚可喜的頭上、身上便挨了七八下鞭子。
跪在地上的尚可喜只是低著頭默默的承受著皇太極的鞭子,咬著牙連聲音也不敢發出。一旁的豪格和幾名清軍將領則是幸災樂禍的看著尚可喜,在他們看來,尚可喜這是自找的,剛才的那輪炮擊,幾乎將大清幾年來辛苦鑄造的火炮毀了個干凈,現在他還有臉推脫。
皇太極又‘抽’了尚可喜幾鞭子,這才喘著氣問道:“朕問你,適才你的漢軍旗損失了多少火炮?”
尚可喜強忍著疼痛恭敬的回答:“回大汗的話,適才奴才已然命人搶救出了紅衣大炮二十三‘門’,小炮三十七‘門’。”
聽到這話,皇太極的身子又是一晃,尚可喜這句話里意味著大清國所有的火炮在這一次炮擊中就毀了一半,這可是自己辛苦囤積了三年的火炮啊,而且還不知這些,損失的還有那些辛苦訓練出來的炮手,這些東西可全是用金山銀山才堆積出來的,如今卻有一半化為了烏有。
皇太極只感到眼前一黑,太陽‘穴’突突的直跳,身子晃悠了幾下。旁邊的豪格眼尖手趕緊扶住了他,看到自家老子的樣子,豪格嚇得叫出聲來。
“皇阿瑪……皇阿瑪,你怎么了?”
“大汗……大汗你沒事吧。”周圍的人見狀也紛紛上前。尤其是多爾袞是一馬當先步來到皇太極面前,看著皇太極突然變得煞白的面孔急切的說道:“來人啊,趕緊帶大汗回去休息。收兵回營!”
“嗻……”
按理說如今即便是皇太極倒下,但在場的人還有不少人資歷要比多爾袞要高,還輪不到多爾袞來發號施令,但如今皇太極倒下后眾人一時間都心慌意‘亂’起來,也根本顧不上這話是誰說了,眾人也開始紛紛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很清軍的十多面大纛開始向后移動。數萬清軍也緩緩向后撤退。
清軍這么一撤,立刻就被熱氣球里的觀測手發現了。很岳陽也收到了消息,向來信封宜將剩勇追窮寇的岳陽對清兵可沒有什么憐憫直線,他立刻下達了追擊的命令,很一萬五千名騎兵便開始兵分兩路朝著清兵追擊而去。剩余的兩萬火銃手也開始了追擊,只有五千輜重兵流了下來打掃戰場。
不過讓岳陽感到遺憾的是清軍雖然撤退但撤退的陣形卻并不‘亂’,他們在多爾袞、岳托、阿巴泰、杜度等人的指揮下層層設防,硬生生的將吳成楓和巴爾特的騎兵阻攔在距離清軍大營一里外的平地上,雙方的‘交’戰規模越來越大,眼看著一場騎兵大戰又要爆發。聞訊后的岳陽趕緊命令他們撤下來,岳陽的手中可就這么點騎兵了,要是和清兵拼光了他可要心疼死。
“騎兵撤下來護衛步卒兩翼,火銃手們加速度呈共計隊形前進!”
雖然岳陽已經極力讓步卒加速度。但清兵撤退的速度也不慢,他們邊退邊打,半個時辰后他們便撤到了大營里。看著擁有完善防護設施的清軍營寨,岳陽輕嘆了口氣,這樣的營寨可不是僅憑火銃便能攻破的,必須要配合上火炮才能諸部摧毀這些設施。
輕嘆了口氣,岳陽有些不甘的說:“算了,便宜了皇太極。咱們也撤吧。”
一場大戰,只是打了半天便結束了。這在戰前是誰也沒想到的。而原因只是因為一名主帥的昏倒。
在清軍的大營里,皇太極躺在一張‘床’榻上,頭上敷著濕‘毛’巾,兩眼有些充血,鼻息也有些急促,一名太醫正小心翼翼的將手搭在皇太極的手腕上為其診脈,在他的旁邊則圍滿了眾多將領,不少人的神情都有些凝滯。
良久這名太醫才緩緩說道:“大汗此病是由于急怒攻心所致,主要表現為眩暈,伴頭目脹痛、面紅耳赤、煩躁易怒、舌紅苔黃等癥狀,原本大汗昨日吐了口血已經將淤血吐了大半,但今日卻再次急怒攻心,這才導致大汗發病,而大汗此病需緩緩調理才行,依我之見大汗應該回到盛京慢慢調理為宜。”
其實皇太極的這種病在現代看來是屬于一種全身‘性’疾病,俗稱高血壓,而在古代也有人稱之為眩暈癥。
豪格一聽頓時就傻了眼,要是皇太極走了那大軍怎么辦?誰來統帥?他即便是再自大也知道肯定不會輪到自己,因此搶先說道:“太醫,這可不行,如今我大清十萬大軍在此,正與明軍一決勝負,豈能因為擅自撤軍呢?”
太醫一聽也搖頭道:“大汗如今的情況并不好,只有回盛京慢慢調理方有望好轉。”
豪格望向了代善,向他求助道:“大貝勒,您說句話啊,皇阿瑪如今可不能回去啊。”
代善身為大貝勒,在滿清高層里素有威望,因此在此關頭豪格第一個就想到了他。而代善此時也很為難,這可是個燙手的山芋,論讓不讓皇太極回去都不行。要是自己贊同皇太極回去把就會被豪格記恨,要是不讓皇太極回去吧要是大汗在這里有個好歹可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最后代善想了半天才搖頭道:“此時非同小可,尚需眾將群議方可。”
聽了這話,豪格差點沒吐血。要是讓眾將議事來決定的話我還問你干嘛,你還真是只老狐貍啊,一點虧也不肯吃,幫我說句話你會死啊。
豪格的心思旁人自然能猜得出來,這貨就是怕自己老子回盛京后指揮權旁落吃虧,只是這種事他們也不好說出口,多爾袞和多鐸兩兄弟是在一旁冷笑不已。
大帳里陷入了一陣沉寂,突然一陣咳嗽聲響起,原來是皇太極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問道:“朕昏‘迷’了多久了。”
“皇阿瑪,你醒了?”看到皇太極蘇醒,豪格趕緊撲了過去,“皇阿瑪,你可嚇死兒臣了,您已經昏‘迷’了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皇太極喃喃自語了一聲,望了望大帳內的眾人,用虛弱而堅定的聲音道:“你們適才所說的話朕都聽到了,朕要再次重復一次,朕不走,朕就在這里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岳陽不滅朕死也不回盛京!”
眾人一聽,紛紛下跪祈求道:“大汗,您可要保重龍體啊!”
皇太極的目光緩緩劃過了眾人,堅定的說道:“想要朕回盛京,那也容易,趕緊將岳陽殲滅,這是朕的旨意!”
“嗻……”
大帳里齊齊響起了一陣聲音……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