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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凌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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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年元月十八忠勇侯府簽押房  岳陽坐在一張長型桌子的盡頭,聽著海樓這位新任知府和武清這位新任民政司長的匯報,在他的下面還坐著陳智、冒襄、方以智、陳貞慧等幾名剛投靠岳陽不久的書生,這些人就是目前岳陽麾下僅有的拿得出手的幾名文人了。()

  海樓說道:“侯爺,咱們的銀元如今在北路發行得很好,百姓們都愿意認購咱們這種銀元,這也讓官府省了很大的麻煩。”

  武清也附和道:“是啊侯爺,如今咱們鑄造的這種銀元很受歡迎,外地的客商都很喜歡,昨兒個一些金陵來的客商還想跟咱們錢莊兌換銀元呢,但是被小人以目前銀元數量不多為由給回了!”

  “原本學生還以為若要發行此種銀元還需要費不少口舌呢,沒曾想竟然如此順利,這可是大大出乎了卑職的意料啊!”冒襄也興奮的說道。

  岳陽目光在冒襄、方以智、陳貞慧等三人身上掃了一下,笑問道:“那你們想過咱們發行的銀元為何會如此受到商戶的歡迎嗎?”

  冒襄不假思索的答道:“那還用說,肯定是咱們侯府的招牌好使唄。”

  陳貞慧則回答:“侯爺乃北路一地之父母,想必是百姓們都相信侯爺的信譽吧。”

  聽了這兩人的話,岳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對方以智問道:“密之,你也是這般認為嗎?”

  比起冒襄和陳貞慧這兩個只擅長于詩詞歌賦的書生,方以智考慮的問題則實際一些,他想了想才謹慎的回答:“學生以為,如今的銀元之所以能受到眾人追捧,其根本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咱們的銀元成色純,制作精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

  “哈哈哈……”

  岳陽終于大笑了起來,一旁海樓、武清和陳智等人也在一旁微笑不語。

  良久岳陽才止住了笑聲指著方以智道:“密之啊,我原來還以為你也和定生、辟疆兩人一樣,說什么是侯府信譽好,百姓相信本侯之類的話,沒曾想你竟能想到這一層,確實不容易啊!”

  看著大笑不止的岳陽,方以智喏喏的問道:“侯爺,難道學生說錯了嗎?”

  “沒有說錯!”岳陽擺了擺手,隨口對海樓道:“海知府。你來給他們解釋一下吧。”

  海樓知道這是岳陽有意在栽培這新來的三人,他輕咳了一聲說道:“適才密之老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咱們的銀元之所以能北路甚至山西暢通無阻的流行,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咱們銀元制作精良而且成色夠好。你們都是侯爺看重的人,日后都是要主政一方的,所以你們要務必記住,老百姓是最實際的人,他們才不會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信譽,他只相信自己看得到的東西,有些事情你即便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如讓他們親眼看到的好處來得實際!”

  陳貞慧不由得反駁道:“海知府此言學生不敢茍同,圣人云:小人言利君子言義。咱們讀書之人對百姓就應該曉以大義,讓他們知道禮義廉恥,否則如何咱們讀書何用?”

  冒襄也附和道:“是啊,海知府。咱們讀書人就應該教化百姓,讓百姓知曉圣人教誨,這才是圣人之道。若是動不動就言利,豈不是背離了圣人的訓示?”

  而方以智卻沒有附和兩位好友的話,只是不斷沉思著,好像在思考一件為難的事。

  看著陳貞慧和冒襄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海樓、武清和陳智等人不禁面面相窺,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這幾位是念書念得有些糊涂了。

  最后,眾人將目光投向了岳陽,打算聽聽自家的老板是如何說的。

  岳陽輕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看著陳貞慧和冒襄搖頭道:“原本本侯以為你們二人來了這么些日子,所經歷所看到的會讓你們有所感悟,沒想到還是如此食古不化。若是讓你們二人主政一方,估計整個地方都會讓你們弄得烏煙瘴氣。”

  聽到岳陽如此評價自己,陳貞慧有些不服氣了,挺著胸膛道:“侯爺何出此言,若是學生主政一方如何就會將地方弄得烏煙瘴氣了。”

  看著兀自不服的陳貞慧,岳陽就知道,這兩人現在還屬于那種自以為讀了幾年書就認為天下之大沒有自己不會干的事的讀書人。長吸了口氣,岳陽對他說道:“好吧,既然定生以為靠著圣人教誨就可以不用言利,那本侯問你,如今我大明賊寇之禍愈演愈烈如今已有數十萬縱橫在河南、陜西和湖北等地,定生你可否去勸說那些賊寇,讓他們放下屠刀歸順朝廷,如此朝廷不用費一兵一卒便可平息匪患,若能成功定生你便是有大功與朝廷,屆時封妻蔭子豈不快哉?”

  “我……這怎么可能……”

  岳陽此言一出,陳貞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如今大明的匪患是什么情況他自然非常清楚,要想憑著一張嘴說服那些賊寇,別說是他了,恐怕就是孔子重生也辦不到吧?

  “怎么不可能?”岳陽緊盯著他的眼睛逼問道:“你們方才不是張口閉口就說什么圣人教誨,君子言義不言利嗎?你去跟那些流民說啊,讓他們都念書啊,念了書他們的肚子就不會餓了,念了書他們就有衣裳穿了,念了書就明理了嘛,就不會造反了嘛,定生和辟疆你們可以去試試啊!”

  “這這……”

  陳貞慧和冒襄兩人傻眼了,他們即便是再傻也知道,若是沒有飯吃沒有衣穿,不管是念書還是什么圣人教誨都沒用,這講道理又不能當飯吃。要是流寇這么好平定,朝廷也不會耗費了上千萬的糧餉,死傷無數官兵也剿不平那些匪患了。

  “怎么,你們怎么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口口聲聲的說什么圣人教誨嗎?現在怎么不講啦?”岳陽淡淡的看著兩人問道。

  這下兩人的腦子有些亂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良久冒襄才喏喏的說道:“侯爺,學生這也有些糊涂了,難道一直以來學生念的書都是錯的嗎?”

  聽了冒襄的話。岳陽等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氣,若是這兩人依舊是一副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表情,那岳陽可就真要放棄這兩人了,雖然目前侯府缺人才,但絕不會要那些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冒襄兩人既然還會反思,那就證明這兩人還不至于無可救藥,尚屬可以挽救的對象。

  岳陽語重心長的說道:“辟疆啊,圣人的教誨自然是對的,但咱們看問題不能這么簡單的看,就拿咱們來說吧。打個比方,若是成天讓你餓著肚子,你能看得下那些圣賢書嗎?能悟出書中的道理嗎?老百姓也是一樣,他們若是連肚子都填不飽,你卻跟他們講什么禮義廉恥朝廷大義,那豈不是對牛彈琴?圣人云:衣食足食知榮辱,百姓所求無非就是吃飽穿暖而已,你想啊,若是百姓人人都能吃上飯。有誰會吃撐了去造反呢?”

  受過現代教育的岳陽深知,老百姓第一個需求就是生理需求,這個需求是最基本的能夠維持人類活下去的需求,如果政府連這個需求也不能滿足。那么社會就會陷入混亂和動蕩中。

  看著岳陽孜孜不倦的對冒襄和陳貞慧等人進行說服,海樓等人也不禁有些感慨他們三人的好運,看來侯爺確實是想要培養這三人,否則也不會浪費自己的口水給他們講解這些東西。若是換了旁人。早就被扔到不知哪個角落任其自生自滅了。

  正在岳陽正在大談社會需求的時候,陳大志大步走了進來稟報道:“侯爺,外頭有人求見!”

  “是什么人?”岳陽怔了怔。看向陳大志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責怪之色,這個陳大志不會這么不靠譜吧,什么人求見都稟報嗎?

  感受到岳陽責怪的目光,陳大志苦笑道“大人,非是小人膽大,而是此人遞上了這個。”說罷,陳大志雙手遞上了一張紅色的名刺。

  岳陽隨手接過名刺一看,在名字左下角凜然寫著:大明魏國公府拜上!

  “咦!”岳陽發出了一聲驚嘆,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訝色,轉身對冒襄道:“辟疆,你久居金陵,知不知道魏國公府”

  冒襄不假思索的說道:“學生自然知道,魏國公乃我朝開國六公之一,至今已有十一代,當代魏國公名曰徐文爵。”

  在冒襄看來,金陵和山西隔得實在是太遠了,象岳陽這樣的人跟魏國公府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才對,是以對岳陽突然問的問題感到十分奇怪。

  岳陽苦笑一聲,將手中的名刺遞給了冒襄。

  冒襄結果一看,不禁訝然道:“還真是魏國公府呢,他們怎么也派人來了?”

  岳陽苦笑道:“本侯怎么知道,這個家伙突然就冒出來了。罷了罷了,讓他進來吧!”

  岳陽很是好奇,自己和金陵那邊的人素無往來,怎么今天會有魏國公府的人突然冒出來。

  很快,陳大志便領著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此人進來后,打量了一下很快便將目光定在身穿蟒袍的岳陽身上,他大步走來朝著岳陽單膝跪了下去大聲道:“小人魏國公府上管事魏超叩見侯爺,愿侯爺福泰安康!”

  “起來吧!”岳陽把手一擺,示意對方起來。

  等到魏管家站直了身子后,岳陽好奇的問道:“魏管家,不知你找本侯有何事?”

  魏管家恭聲道:“啟稟侯爺,小人奉了我家公爺之命前來找您,是想讓您幫個忙的。這里是我家公爺的一封親筆信,請您過目。”說罷,魏超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恭敬的用雙手舉過頭頂。

  陳大志接過書信,撕開封口后拆出信件看了起來,只是他的臉色很快就變得很是震驚和古怪,良久岳陽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魏管事,你們家公爺也太瞧得起我岳陽了吧,一個月之內將如此多的東西運往金陵,虧他想得出來啊!”

  魏管家恭敬的說道:“侯爺容稟,小人在來時公爺已經說了,若是侯爺能幫公爺這個忙,若是侯爺有心到金陵發展。那侯爺會得到公爺的全力支持!”

  “嘿,你們公爺到挺會說話啊!”岳陽聽后淡淡的說了這么一句就不說話了。而魏管家也不出生催促,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著岳陽的答復。

  想了好一會,岳陽才說道:“茲事體大,此事容本侯想一想,明日再給你答復,如今你先下去歇息吧!”

  “是!”這名魏管家雖然心中還想說什么,但看到岳陽臉上那不耐煩的表情,他只好隨著一旁的陳大志出去了。

  等到這名魏管家出去后,岳陽這才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了海樓。“你們都看看吧,如今我大明形式已然潰爛到了如此地步,就連魏國公也來信求助了!”

  “不是吧,怎會如此?”

  海樓等人大吃一驚,紛紛接過信件相互傳遞看了起來,看完后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原來,這封信是當代魏國公徐文爵寫給岳陽的。因為就在前些日子,號稱最為太平的江浙一帶出現了一伙倭寇,他們在沿海四處燒殺擄掠。沿海一帶的衛奉命剿滅這些倭寇,誰知這些衛所兵和倭寇交戰后卻是一觸即潰,這伙倭寇擊敗了沿途的官兵后,竟然膽大包天的沿著鎮江泰州一帶西進。直逼金陵,如今長江一帶已然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所有的城池都緊閉城門,沒有哪地官兵敢于出城迎戰這些倭寇。所有人都放任倭寇在這些倭寇在沿海一地四處掠奪,而時任金陵守備的魏國公無奈之下只得下令金陵城閉門戒嚴,想要憑借城頭上的火器嚇退那些倭寇。但此時魏國公卻悲催的發現。經過兩百年的太平生活,金陵城的火器早已爛的爛壞的壞,偌大的金陵城能用的火炮加起來還不足十門,而且還只是些小口徑的虎蹲炮。

  這下魏國公可急壞了,要是讓那些倭寇長期盤踞在金陵城外,不但整個金陵城要陷入癱瘓,若是朝廷怪罪下來自己這個金陵守備那是第一個要挨板子的。

  情急之下的魏國公也不知是怎么聽說了岳陽的名聲,并且還知道岳陽素來以火器犀利而聞名,便派出了自己的管家向岳陽求助來了。他不但想向岳陽購買四十門火炮,而且還要求岳陽派出炮手幫他守城。

  看到這里,岳陽不得不懷疑這位魏國公是不是吃錯了藥,否則怎么會想出這么一個荒唐的法子,難道他不知道山西和金陵相隔有多遠嗎?千里迢迢的,而且路上匪患流寇無數,還要求自己一個月之內趕到金陵,想到這里,岳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以目前大明的道路交通情況,帶上數十門火炮的話,別說一個月了,兩個月能趕到金陵就可以自豪的自夸是飛毛腿了。

  想到這里,岳陽隨手就把信仍在一旁,對剛回來的陳大志說道:“大志,咱們也甭等到明天了,你現在就把那個什么魏國公的管事給打發走,告訴他,本侯沒那閑工夫理他,一個月抵達金陵,真當本侯長了翅膀呢?趕緊讓他走!”

  “慢著……”

  “侯爺且慢!”

  眼看陳大志就要出去,卻被冒襄、方以智三人給攔住了。

  冒襄驚訝的問:“侯爺,難道您不打算幫幫魏國公嗎?”

  “怎么幫?”岳陽拿起信件指著信件不耐煩的說道:“你看看,他讓本侯賣給他四十門火炮,且要在一個月之內將這些火炮送至金陵,這可能嗎?山西和金陵相隔數千里,中間隔了數個省,你讓本侯如何送過去?若是本侯派出大軍護送朝廷會答應嗎?若是護送的兵馬派的少了,路上遇到流寇怎么辦?真是異想天開!咦……你們怎么這般看著我?”

  冒襄等人齊齊看著岳陽一言不發,岳陽感到在這些目光里帶著一絲奇怪和不解的意味,良久冒襄才好奇的說:“侯爺,咱們沒有必要非得走陸路,咱們可以走水路嘛!”

  “水路?哪條水路?”

  冒襄看著岳陽認真的說:“咱們可以先到天津,隨后再乘船出海,要是快的話二十多天便可抵達金陵了。”

  “還有這事?”

  “當然,學生等人來山西就是走的海陸。”冒襄很是自然的說。

  岳陽頓時就傻了眼,這大明不是實行禁海嗎?怎么還流行起海運來了?

  “侯爺若是不信,您大可將那魏管事喚來問一下嘛。”

  聽到這里,岳陽的腦子立刻就飛速的轉動了起來。這次魏國公府突然派人來向自己買炮,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而自己賣給他火炮后會不會有麻煩?如果自己真賣給了魏國公火炮,自己又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此時的岳陽由于想得太多,思維已經有些凌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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