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九年六月二十日下午 從京師到昌平的路上,岳陽帶著一百多名親兵正在策馬狂奔。
就在今天上午,岳陽接到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代宣大總督盧象升之令。在命令中盧象升告訴他昌平依然失守,命他立即改道前往良鄉和盧象升大軍會合,并要求他立即輕裝前往良鄉接受命令。
岳陽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將兵馬交給順寶和胡老三統領讓他們趕緊跟來,zìjǐ則帶著陳大志和一百多親兵趕赴良鄉。
六月十六日,已經將國號改為大清的皇太極急令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阿濟格要盡快掃平京畿地區的抵抗勢力,務必在明國援軍到來之前貢獻昌平。阿濟格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指揮大軍不顧傷亡的攻下了昌平,隨后又指揮大軍攻向了良鄉、順義、寶坻、定興、安肅、大城、雄縣、安州等地,而阿濟格則屯兵與昌平,一時間京畿一片告急。
岳陽在接到盧象升命令的時候大部隊已經距離良鄉只有不到三十里地,是以他率領一百多親兵策馬狂奔下不到一個時辰便趕到了良鄉這個京畿近郊。
來到了良鄉,便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北京城墻,此時沿著城墻的西南己經扎下一個巨大的臨時營寨,在大風中眾多大旗獵獵聲響。雖是營寨只是用粗木扎成,但那股強烈的肅殺之氣還是直沖云霄。營盤內行走的也盡多是頂盔披甲的軍士,盧象升領的五千天雄軍居中,周圍則是各鎮總兵的正兵營與副總兵的奇兵營,里面還有不少騎兵。由于明軍以赤色為其本色,因此放眼望去整個大營全都是一片紅色的海洋。
轅門外,通報了姓名并出示了腰牌和付印后,岳陽被允許進入營寨內,而陳大志等一干親兵就被大門守兵給攔住了。盧象升的中軍親將陳安將岳陽迎入了軍中。
岳陽跟在陳安的后面進入大營,發現大營里里的明軍士卒們雖然大部分神色疲憊,但一個個的精神面貌卻是很好,不時還有一隊隊頂盔披甲的軍士在各自的伍長或是什長的帶領下在大營里巡邏。而那些沒有巡邏任務的軍士或坐或臥地下休息,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擅自卸甲,且神情堅毅舉止沉穩,比起岳陽平日里所看到的那些各地衛所的兵馬強了何止一籌。看來這些就是大明的職業士兵了,比起那些只會拿鋤頭的衛所兵,這些才是真正能保衛大明的兵馬啊。
再繼續走過去時,岳陽又發現這些桀驁不馴的軍士個個行止有度。大營的營盤散而不亂,內營外營劃分得清清楚楚,看到這里岳陽不由得暗自佩服,安營扎寨這個活看起來簡單,但其實才最是考驗一名統帥的帶兵治兵能力。
很快,岳陽來到盧象升的大帳前,一桿中軍大纛高高飄揚,上書一個巨大的“盧”字。
大帳前面,站著一排身披鐵甲身材高大強健的衛兵。他們一個個手持長槍腰佩重刀,身子筆直而立,望著前方一動不動,岳陽明白這些想必就是盧象升身邊最貼身的護衛了。
到了門口后。陳安笑著對岳陽道:“岳兄弟,你再次稍等片刻,待為兄去為你通報一聲。”
“有勞陳將軍!”
過了一會,陳安走了出來對岳陽做了個請的手勢。
岳陽先是上下看了看zìjǐ身上的鎧甲。整理了一下軍容,便隨著陳安一同走了進去。
當岳陽跟隨陳安進入大帳后,便看到在大帳的中央盧象升則是頂盔披甲的坐在中央的一張書案后。正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岳陽。岳陽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盧象升了,此時再見到他,岳陽便發現盧象升更加消瘦,氣度也更加的沉穩了。而在大帳的兩側已經坐滿了一排排的將官,岳陽眼神一掃,便發現宣大的不少軍官都在,比如楊國柱、虎大威、王樸等總兵都在現場,此時正看著岳陽臉上露出微笑。
岳陽大步走到盧象升跟前大聲道:“末將山西北路參將岳陽奉命趕到見過盧督臣!”
看到岳陽到來,盧象升原本嚴峻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點了點頭溫言道:“正宏你也來了,坐!”
岳陽回頭眼神一掃,心中想了想便走到大同總兵王樸走去,王樸則是笑嘻嘻的將身子挪了挪,岳陽走到他身旁坐了下來。
其實依照岳陽此時的職務是沒有資格坐在王樸身邊的,畢竟王樸此時的職務是大同總兵,而岳陽只是一個參將,和總兵之間還隔著副將、副總兵兩道門檻,這么一來岳陽此舉可謂是逾越了。
果不其然,岳陽剛坐下來,一個聲音便在一旁響起,“盧督臣,敢問這位岳參將何德何能,竟能與一眾總兵坐在一起,末將對此甚為不解,敢請盧督臣為末將解惑。”
“嗯,這哥們是誰啊!”
剛坐下來,屁股還沒焐熱的岳陽心里挺郁悶的,哥們招你惹你了,剛進來坐下你就跟哥們一下馬威,你誰啊你!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名二十三四歲左右,長得濃眉大眼一臉傲氣,穿著一身厚重鐵甲的年輕將領正冷笑著望著zìjǐ。
岳陽心中這個氣啊,他剛要站起來說話,身旁的王樸便卻搶先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隨后王樸笑嘻嘻的說道:“吳將軍,這位岳將軍雖然這是個參將,但他卻是皇上欽封的從二品的鎮國將軍,是以坐在這里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不知本將這么回答你可滿意?”
“哦,原來如此啊,沒想到宣鎮府還真是與眾不同啊,連參將都能加鎮國將軍銜,這倒是末將失禮了。”
這名姓吳的年輕參這么一說不打緊,打擊面可就太廣了。立馬就惹惱了宣大一眾將領,象虎大威、楊國柱這樣年紀大且老成持重的將領還好,但想王樸這樣較為年輕的將領就受不了了。密云總兵唐通立刻就站了起來喝道:“小子,你說誰呢?宣鎮府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們遼東的人來指手畫腳了?”
面對宣大諸將的群情激奮,這名年輕的將領卻毫不懼怕,冷笑道:“怎么,末將說錯了么?還是諸位不敢承認啊?”
“嘿……”這下岳陽再也坐不住了,他豁的站了起來指著這名將領喝道:“小子,你怎么說話的,再說一句廢話信不信老子削了你這孫子!”
“誰怕誰啊,我還怕了你不成?”這名姓吳的參將冷笑著站了起來,毫不示弱的望著岳陽,滿臉的不服之色。
“好小子,膽子不小啊,敢這么跟我說話,今兒我要是不把你牛黃狗寶給打出來我就不姓岳!”岳陽真是生氣了,這幾年隨著他權利、威望和官威的進一步增加,已經很少有人敢這么對他說話了,象宣大的虎大威、楊國柱、王樸這些總兵跟他交情甚好,就連盧象升這個總理五省的宣大總督由于收了他不少東西,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現在竟然被一個跟他平級的參將給當眾嘲諷,他要是忍得住的話今后也甭在宣大混了。
“來就來,本將還怕你不成!”沒想到這名年輕人也挺橫,傲然站了起來毫不示弱的望著岳陽。他這一戰起來后坐在他旁邊的一眾將官也都站了起來。
“怎么,想打群架嗎?”看到這樣的情形,王樸和他身邊的一眾宣大將領也不能坐著了,想打群架嗎,誰怕誰啊?全都站了起來,雙方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對方。
“夠了!”
這時,身為此地最高統帥的盧象升不得不發話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他要是再不制止的話恐怕就要演變成群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