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在一頂不起眼的小帳篷里,一名穿著淺色羊皮裘的娜木鐘正坐在一張書桌旁就著微弱的燈光靜靜的看著書。
突然,門口的簾子晃動,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仆走了進來,她走到娜木鐘旁邊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娜木鐘秀麗的臉龐細不可查的動了一下,這才點頭道:“我知道了!”
女仆低聲道:“大福晉,如今形勢依然很是危急,大明和后金都對我們勢在必得,您可是我們察哈爾部落的主心骨,可得盡快做出決斷啊才行啊!”
娜木鐘這才輕嘆了一聲道:“多爾袞、岳托,還有豪格,你們真的這么迫不及待的要置我們于死地么?”
此時的娜木鐘臉上早已就沒有了今天在大帳內那種英氣逼人的氣勢,剩下的只有一股說不出的疲憊和無奈。
中年女仆也無無奈的說道:“誰知道呢,反正大明和后金咱們誰也得罪不起,總得投靠其中一個才行,否則咱們的部落撐不了多久。現在就看誰開的價錢高了。”
娜木鐘閉上了眼睛想了想問道:“烏蘭圖婭,你認為咱們是投靠大明還是后金的好?”
這名叫做烏蘭圖婭的女仆想了想道:“大福晉,奴婢以為那位大明來的將軍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兇,但做事卻光明磊落,如果咱們投靠了他相信他不會太為難咱們。至于那些女真人嘛……他們到底是什么德行您是最清楚的。即便咱們投向了他們,不將咱們部落大部分的人口和財富交給他們。恐怕他們是不會放過咱們的。而且前些天他們不是傳來消息了么,即便是投降也要您和幾位福晉以及公主也要嫁到他們那里去才行。”
“這些女真人實在是太貪心了!”娜木鐘一拍桌子。原本修長的秀眉也微微顫動,顯然是氣得不輕。
女仆猶豫了一下,“大福晉,要不咱們干脆投向大明算了,依奴婢看,大明歷來還是對咱們還是比較客氣的,不但允許咱們自己管理部落,而且還不會過份盤剝咱們。比起女真人來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我又何嘗不知呢!”娜木鐘長嘆了一聲,“可問題是現在誰也不能肯定那些明國軍隊能不能打得過女真人。他們若是打敗了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可咱們還要在這片草原上生存下去啊,到時候倒霉的還是咱們!”
女仆不說話了,她朝娜木鐘鞠了一躬后便要退出去。
這時,娜木鐘問了句,“蘇日娜這幾天怎么樣了?”
女仆回答:“泰松公主這幾日和平常一樣。總是在躲在自己的帳篷里不出來,看來林丹汗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唉……”娜木鐘輕嘆了口氣:“以前我只知道這個孩子跟她哥哥的感情最好,沒想到一年過去了她還是沒有忘記哥哥的仇恨。”
“是啊。”女仆也嘆道:“泰松公主的父母死的早,她是林丹汗一手帶大的,對林丹汗的感情也最深,這樣的仇恨哪能那么快就忘記呢?”
娜木鐘不說話。輕輕的一揮手,女仆見狀朝她鞠了個躬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崇禎八年三月六日晴 一只土黃色的狍子正在一片灌木叢中慢慢的走著,他一邊走一邊慢慢的吃著路邊的野草,他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的走著,絲毫沒有意識危險正向它逼近。
吃著吃著。這只孢子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它剛將頭朝一旁轉去。就聽到一陣急劇的馬蹄聲聲從距離它不遠的地方傳來,緊接著大地也是一陣顫抖,無數匹戰馬從他旁邊疾馳而過,嚇得這只孢子撒開了腳丫子鉆進了一旁的灌木叢里再也不敢出來。
隆隆的馬蹄聲震徹著這片草原,這些戰馬都在朝著一個方向前行,每匹戰馬的馬背上都坐著一名騎士,這些騎士們都穿著厚厚的鎧甲,一個個的臉上全都帶著猙獰而狂野的神情。
這群騎士通過后,過了一好會后面又開來了一隊長長的騎兵。只是這群騎兵并沒有如同剛才的那般趕路,而是在慢慢的朝前行軍,在這群騎兵里當中有一群騎兵特別引人注意。這群騎兵的鎧甲全都被涂成了明黃色,在初春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此次領軍的三名后金首領岳托、多爾袞和豪格就在這群騎兵當中。
豪格今年二十六歲,正是身強力壯的年紀,因此性格也極為驕傲,因為是皇太極的大兒子,平素里皇太極也對他極為寵愛。剛出生的時候就被封為貝勒,就在今年皇太極又封了他為肅武親王。
看著周圍的大軍,豪格極為自負的指著前方對岳托說道:“岳托、十四叔,剛才探哨已經稟報,咱們距離察哈爾部落已經不足十里地,相信咱們待會只要大軍一到,那些娘們肯定就會乖乖的投降。我可是聽說了,林丹汗的幾個福晉姿色可是很不錯的,尤其是他還有個自封為泰松公主的妹妹,更是被草原上的牧民們評為唯一能和科爾沁部落的海蘭珠并稱的兩朵最美麗的花。到時候我別的戰利品也不要,我只要那個泰松公主就好。”
岳托聞言輕輕點頭,多爾袞也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仿佛對豪格的話并沒有異議,但在兩人的心里卻對此人大為鄙夷,對方還沒投降呢,他就想著要如何搶人了,這樣的人將來必然難成大器。
豪格對兩人的表情卻毫無察覺,只是高興的笑了起來,在他看來,一個小小的察哈爾部落如何是后金大軍的對手,相信只要大軍一到,這些只剩下老弱婦孺的部落肯定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就乖乖投降了。
“嗚嗚嗚……”
就在豪格高興的時候,一陣陣號角聲隱隱從遠方傳來,幾個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究竟戰陣的他們立刻就聽出了這是前方的先頭部隊和敵人交手后才發出的警告。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察哈爾部落那些臭娘們還真的敢反抗我們后金大軍?”豪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爾袞則是沉吟了一會說道:“看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個察哈爾部落是真的急了。”
“兔子再急它也是只兔子,它再會咬人絕不會是獅子的對手,既然那些娘們選擇了反抗,那就不要怪我們對她們進行趕盡殺絕了。命令部隊,加快速度前進!”豪格的臉色變得說不出的陰沉。
“先別急!”岳托攔住了豪格沉聲道:“我總覺得這里頭有古怪,想那察哈爾部落如今能上馬打仗的人也不過六千多人,他們哪來那么大的膽子敢和我們做對,難道就不怕被我們滅族嗎?”
“管他哪來的膽子,既然敢反抗我們后金大軍,就要做好承受我們怒火的準備。”感到失了面子的豪格大感失掉面子,畢竟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要把那個泰松公主弄來暖床呢,可一眨眼對方就和自己干了起來,這讓他的面子往哪擱啊。
“先別急,我們還是等前方的騎兵回來稟報后再做決定!豪格你也是究竟戰陣的人,難道連這點都不懂嗎?”多爾袞說話了,他緊盯著豪格神情很是嚴肅。
在現在的三人當中,別看豪格是親王,掄起年紀也比多爾袞大三歲。而多爾袞只是一個貝勒,但是多爾袞的備份卻最高,而且他的聰明才智也是公認的,是以看到多爾袞一板起臉來,豪格也有些發怵,一時間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