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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下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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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一名儒士,親自拿著鐮刀,到田地里,和農民百姓們一起干著體力粗活,收割稻穗。這在天仁大陸絕大多數儒士們看來,是極大的侮辱了。在他們看來,身懷思想的儒士,又豈能夠和那些沒有文位的賤民們一起勞作呢?

  “張都事,你怎么能聽那呂通的一面之詞啊!明明是他硬要將這五十畝的任務塞給我們的。”

  袁暮忍不住叫了起來,他可受不了被人如此冤枉,即便主要被冤枉的是蘇林。

  “對的。張都事,還請查清此事。的確是那呂通將任務強加給我們的。”洪離玉也拱手替蘇林辯解道。其他的幾名童生紛紛站了起來,為蘇林說話。

  但是,呂通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不慌不忙地道:“張都事,他們方才接任務的時候便牛氣哄哄,以為是小菜一碟。但是現在完不成任務,卻反而說我是強加給他們的。倘若真的是我要強加的,他們當時便可以拒絕接受任務啊?”

  “是啊!你們當時若是覺得任務不合理,大可和本官說。本官也不會讓你們這些童生去獨立負責五十畝田地。可是,你們恃才自傲,自以為會寫幾首詩詞便了不得。自己夸下的海口,完不成任務,便要承擔后果!”

  張猛性子烈,可不聽太多的解釋,他認定了是蘇林等人心高氣傲接了任務又完不成,所以這一下更是指著袁暮和洪離玉幾人道:“你們幾人也是一樣,完不成任務,一樣需要親自下地,和農民百姓們一起收割谷穗!”

  “且慢!張都事,方徽有話說。”

  這個時候,方徽便走了過來,拱手對張猛道:“張都事,我可以作證,的確是那呂通強行要給蘇林他們五十畝田地任務的。

  想要借此來打堊壓蘇林。”

  “方兄!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我這可是幫你們對付蘇林啊!你反而來拆我的臺?”

  聽到方徽替蘇林說情,呂通就立刻不高興起來,在他看來,方徽是方太傅的子侄,冉世昌他們冉家又是方太傅一派,蘇林如今是太傅一派的眼中釘,自己對付蘇林,方徽不來幫忙,反而出面阻攔,這是什么道理嘛!

  “哼!呂通,你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對付蘇林。就不怕在智海當中,留下思想陰影么?不過……似乎你們雜家的思想便是這樣,表面上是兼容百家思想,海納百川的兼收并蓄。但是實際上的思想本質,還不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方徽冷哼了一聲,沖著呂通道,“但是我告訴你,蘇林是我的對手,將來等他文位趕上了我,我便要堂堂正正的打敗他。你若是想要用這些陰毒的手段對付他,我方徽第一個不答應!”

  “方徽,你瘋了么?蘇林這樣恐怖的天賦,等他成長起來,你能是他的對手么?若是不趁他現在還只是童生文位,迅速的抓住機會壞他思想,等到日后?你們方家一派就等著后悔去吧!”

  被方徽如此撕破臉皮的指責,呂通也顧不得任何的顏面,同樣也對方徽吼叫道。

  “好了!方徽、呂通,你二人有什么心思和打算,本官不管。本官只以律辦事......”張猛說著轉頭對蘇林,問道,“蘇林,本官問你,這五十畝的任務,可是你自愿接受的?”

  “是!都事大人。”蘇林抬頭看了看他,淡淡地答道。

  “哼!既然是你自愿答應的,本官便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對付你。你接受了任務,卻完不成!便要接受懲罰,拿上鐮刀,下田去!”

  張猛從蘇林的身上看出了一股傲氣,那種不將自己放在眼中的傲氣,便更加對蘇林沒有好感,強行命令道。

  可是,蘇林此時雖然口中回答張猛的問題,但是他的目光和心思卻不在此處。方才張猛的話提醒了他,看向那農田里面辛勤收割的農民百姓。明明這已經是圣力發達的儒道世界,可是偏偏還是需要農民親手收割勞作。

  而且,更有甚者,因為一年四季無時無刻都可以通過圣力法術來種植和收割。雖然糧食的收獲和產量提升了好幾倍,但是農民百姓的生活卻不見得提高了多少。

  谷賤傷農,田地都是被官府或者大戶人家把控,用圣力規模種植。農民們沒有自己的田地,成為佃農,被指使著,一年四季,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刻,一個月一個月,一天又一天的,不停地在一片片農田上彎腰插秧,低頭鋤禾,頂著烈日,冒著暴雨,一年四季,竟然沒有幾天能夠休息…...

  “為什么?有如此厲害的農家法術,如此廣袤豐產的農田,可是……農民百姓卻反而更加地辛苦……更加沒有休息的日子呢?”

  蘇林的智海被深深地觸動了起來,此時,他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聲音,也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人。

眼前,就是他被分配的五十畝田地的一處,一名看起來已經年逾六十的老農,弓著背,一邊咳著,一邊顫抖著拿著鐮刀,另一只手抓住稻穗,想要收割,卻力有未逮,硬憋著一口氣,差點一個踉蹌摔在地  “大爺!您到一邊休息去吧!這里,我來!”

  蘇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心中一酸,立刻沖了上去,接過那老農手中的鐮刀,抓住眼前的稻穗,咔嚓一下,便將眼前的一把滿滿的稻穗給割了下來。

  “萬萬使不得啊!您是有功名的儒士老爺啊怎的..ㄅ...怎的能和小的們一起做這樣的粗鄙事情啊!”

  那老農受寵若驚,趕緊躬身上前,想要接過蘇林手中的鐮刀,但是蘇林卻微微一笑,讓老農坐在一旁休息,自己操起鐮刀,赤著腳踏進污泥水田當中,卷起童生青衫的袖子很自然的就抓起稻穗親手收割了起來。

  “哈哈!你們看到沒有,蘇林認了這個處罰。竟然下地和賤民們一起收割稻穗,哈哈......我看他以后在書院當中,還如何抬起頭做人,連這樣的粗鄙事都做了!”

  呂通見蘇林真的親自下田去收割稻穗了,忍不住大笑道又指著洪離玉和袁暮等幾名童生訓道,“連蘇林都下田去了,你們這些跟班怎么不去啊?快去啊!哈哈!”

  “什么?蘇林竟然真的下地去了?被罰干了這樣的粗鄙事!日后他在府院當中,恐怕......真的抬不起頭來了。會造成極大的思想陰影的,甚至這輩子的思想都被阻礙了,不得寸進啊!”

  方徽見狀,也想不到蘇林竟然連再度辯解都不沒有,就這么下田收割,世家子弟,天才童生的形象瞬間被毀得一干二凈心中忍不住替蘇林惋惜道。

  “哎呀!蘇兄這是做什么啊?那張猛不過是一名進士都事啊!我們何必怕他啊!司農監再大也管不到我們府院學生,我們即便真的完不成任務,推脫一下也可以蒙混過去啊!何必真的......真的下地去做收割稻穗的下等事情啊!”袁暮急了,大叫道,不忍看蘇林現在兩腿浸入水田,身上濺滿泥漿的樣子。

  “蘇林這是怎么了?按理說,就這么甘心認罰不是他的性格,他這么做,難道有什么深意么?”

  洪離玉也皺起了眉頭,看著蘇林赤腳淌在水田里卷起秀才青衫,一手抓住稻穗,一手用鐮刀干凈利落的收割的樣子。洪離玉再一次迷惑了看不懂蘇林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意。

  其他的秀才舉人們,聽到消息也轟動了,紛紛放下手中的文寶筆墨,跑了過來,圍觀正在水田下的蘇林。

  “這不是蘇案首么?怎么下田去了啊?堂堂的世家子弟,天才案首,怎么自甘墮落和賤民們一起收割稻穗了啊?”

  “聽說好像是因為完不成任務所以被司農監都事張猛罰的……”

  “不應該啊!以蘇案首的脾氣,怎么可能就這么認罰?”

  “張猛的脾氣也不好!而且人家還是進士文位......”

  “可是蘇案首這下田割稻子,可就真的顏面掃地了啊!嘖嘖......”

  秀才舉人們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林下田卷起袖子,滿身的泥漿手上也是臟兮兮的,哪里還有一點儒士的風雅,頓時都皺眉搖頭,甚至有一部分的儒士開口貶低蘇林自掉身價,不珍惜儒士的名譽了。

  “哎!可惜了,呂兄,這蘇林學聰明了。竟然沒有和都事張猛發生沖突,而是乖乖地認罰下田去,不過這一下他的名譽也掃地了。堂堂一名案首童生,蘇家子弟,卻下田和賤民農夫們一起耕種收割,這事兒若是傳回蘇府去,那蘇家千百年縱橫家的傳承,估計也不會再認蘇林了!哈哈……”

  秀才劉世民在一旁看著,心中那叫一個爽快啊!看著蘇林身上越多泥漿,樣子越像農夫,他的心中便越是解氣和痛快,智海內因為這一段仇隙而散布的陰云也開始慢慢地散開了。

  這也是劉世民不得不和蘇林作對的原因,要么徹底放棄對蘇林的仇恨,要么就完完全全的報復蘇林,不然根本無法破解這些仇恨的負面思想陰云。同樣的,呂通的思想念頭,此時也異常的通達,看著連項天妒、冉世昌都無法對付的蘇林在自己手下吃虧,那種成就感也讓他有一種飄飄然的自信。

  可是,此時的蘇林,卻根本聽不到這些人的嘲笑,也看不到他們鄙夷的嘴臉。他只專注于眼前,他的智海內不斷地思索著這個問題,為什么天仁大陸的農家法術如此發達,農民們卻反而變得更加辛苦呢?

  這些高高在上的儒士們,指使著農民百姓,卻根本不將他們當做人。這樣分化的等級差距和待遇,難道真的是孔圣人所要倡導的么?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儒道世界里的農民豈不是更加地可憐?

  “哎!”

  內心深深地哀嘆了一聲,蘇林智海內思想之水的波濤瘋狂地涌動了起來,一股極度悲傷同情的思想情緒狂涌了上來。忍不住甩出天涯誅妖筆,情緒積攢到了極致,想要奮力書寫,卻突然望著手中的天涯誅妖筆,凝視了片刻,便又馬上大笑了一聲,道:“寫這首詩,使你無用!”

  啪一下,蘇林直接將手中的天涯誅妖筆甩到了田埂上,反而伸手就從眼前摘下了一根再普通不過的稻桿,也不用一絲一毫的圣力著墨,就這么在水田上躬身蹲了下來。

  找了個水淺的地方,蘇林兩只滿是污泥的腳丫在水田下劃開一片區域,然后便用手中的稻桿就這么在松軟的水田泥土上,慢慢地一筆一劃地寫了出來: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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