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季府當中,很多石拱橋,一座連著一座,每一座的底下原本都是流水潺潺,但是現在卻流淌著亮紅亮紅的鮮血。
如蘇林所料的那般,一路的各大府邸當中,均空無一人。
冷冷清清,充滿著一股死寂,完全不像是昨日才剛剛有人住過的府邸一般。
而且,不僅僅是季府直系的血脈族人,連那些毫無血脈關聯的仆人家丁,也全部不見蹤影。
“世子!一會兒你要謹言慎行,不管發生了什么事,這都是季家自己的事情,我們……終究只是外人。”
一路走來,大學士葉鴻業憂心忡忡,提醒蘇林要注意一點。
對于蘇林的個性,葉鴻業是再了解不過了,所以才會擔心蘇林一時不察做出一些舉動會熱鬧了季家人。
“放心!老葉,我自己知道輕重分寸。”
點了點頭,蘇林看了看距離,再穿過兩個府邸,就能到達中央史樹的位置了。
“蘇兄,你快看。那邊的府邸門口,終于有人見到了。”
鄒子齊指了指右前方的府邸門口,果然看到數名季府的家丁,身穿麻衣,跪在府邸門口。
“世子,那當頭的一人,莫不是昨日季雨的大管家季福?”
走上前去一點,葉鴻業便認出了其中一人。
“對!就是季福,他是翰林大學士的文位,正好,我們先上前向他打探一番情況,也避免一會兒真的進去了,不知所以。”
蘇林也認出了季福,便走上前去,拱手問季福道:“福管家,今日季府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為何如此大的架勢,我等雖是外人,但是如若有事,也可幫上一二……”
“蘇世子,這……”
見蘇林來問,季福也有些為難,顯然是不方便將事情告訴蘇林。
“福管家有所顧忌?”
蘇林也看出了季福的為難,便指了指里面道,“那具體的事宜你便不用與我們說,你就告訴我,季雨和季伯父他們,是否在里面祭奠史樹?可是那一株史樹出了問題?”
“嗯!”
季福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后說道,“家主交待,倘若蘇世子找到此處,便讓你們進去。”
“季伯父早料到我們一定會過來?”
蘇林倒是一愣,不過這樣也好,季述料到自己會過來,那么進去就不算是唐突了。
“世子,要當心!謹言慎行……”
葉鴻業再次提醒道。
“蘇兄,既然如此,我們便進去一窺究竟吧!”
鄒子齊卻是沉吟了片刻,慫恿蘇林道。
“好!”
心中做好了決定,蘇林踏了進去,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走出了最后一個府宅,然后看到了成千上萬的季家子弟,披麻戴孝,全部整齊劃一地跪在了中央史樹的面前。
仿若某些邪教的祭祀典禮一般,季家的子弟們,通通面上無光,失去了所有精神的神采,口中喃喃而語,卻是面無表情,隨著那哀樂的起伏而發出古怪的音調來。
“季家的人,果真都在里面。”
鄒子齊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但是卻陡然一陣,有點不可思議地用顫抖著的手指著說道,“這……這難不成是,遠古的圖騰崇拜?”
“什么?圖騰崇拜?這不可能吧!這樣愚昧的古法,應該早就已經消失了才對。自圣周以來,我們天仁大陸的各國子民,都已經杜絕了圖騰崇拜此法,連圣殿也將圖騰崇拜列入了禁術當中啊!”
在一旁的葉鴻業聞言,卻是當即否認道。
可是,蘇林卻是皺起了眉頭,對于這圖騰崇拜之法,蘇林之前苦讀各種古籍的時候,是有專門了解過一番的。
上古時期,人族羸弱,遠遠不如那些鳥獸動物來得強大,更不用說那些厲害的妖獸了。
因此,人族對各種比自己強大的生物,在長久以來的生存掙扎之下,形成了崇拜膜拜的心理。
人族羨慕飛鳥的振翅高飛,希望獲得同樣自由飛翔的能力,便將飛鳥的形象刻畫下來,頂禮膜拜,以期望某一天自己也能獲得這樣的能力。
人族羨慕猛虎的兇猛厲害,希望猛虎可以成為自己部落的保護神,驅趕其他的猛獸,便也將猛虎的圖案刻畫下來,族人日夜頂禮膜拜。
人族畏懼天空霹靂閃電雷光的強大,希望大自然不要降下這樣的懲罰神雷,便將閃電圖案刻畫下來,日夜頂禮祈禱膜拜。
人族驚奇于河水川流不息而不絕的謎團,也希望源源不斷的河水為部族的發展帶來持之以恒的水源,便將河流的圖案刻畫下來,日夜頂禮膜拜。
不管是在地球上,還是在這天仁大陸,早期的人族部落,處于愚昧未開化的時期,對于各種自然生物乃至自然現象都產生了這樣的圖騰崇拜。
甚至于,每一個部落的圖騰崇拜都是完全不同的。
有的崇拜飛鳥,有的崇拜猛虎,有的崇拜狼群,有的崇拜巨象,有的崇拜霹靂的閃電,有的崇拜來去無影的風,有的崇拜火山的巖漿,有的崇拜川流不息的江河……
這樣的圖騰崇拜,最終所帶來的效果,是人族部落所意想不到的,而且也是頗為多樣化的。
但是具體是怎么樣的效果,蘇林就無法從那些古籍當中讀到了,但是值得注意的一點是,人族似乎也正是從開始圖騰崇拜之后,才逐漸強大了起來,才逐漸開始明白思想是整個世界最根本和最強大的力量。
亦或者說,圖騰崇拜,開啟了人族征服整個天仁大陸的征途。
可又值得玩味的是,圣周之后,圖騰崇拜便已經成為了天仁大陸一味杜絕的邪術。
至于眼前的這一番情景,很顯然,蘇林也認可鄒子齊所說的,所有的季家人,都在進行著圖騰崇拜的儀式。
而他們的圖騰,毋庸置疑,便是面前這流血的史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