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問出了那個問題后,目光炯炯,盯視著寧風。⊙頂點小說,
“怎么猜到你在箱子里?”
寧風微微一笑,重復了他的問題。
“不錯!”
七夜的神情比起之前,顯然認真了不少。
他原本倒是有岔開話題的意思,可在問題問出口來后,他反而真正好奇了起來。
“我原本想著,若是有人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將我救出的話,于此瀚海域中,除寧風這個一世對手外,再無其他可能。”
“只是……”
七夜一邊看著寧風,等待回答,一邊想著:“……我也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可以做到。”
他想到這里,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欽佩之色來。
異地相處,七夜自問做不到。
此刻,兩人正四目相接呢,七夜一不留神沒有掩蓋住的欽佩之色,頓時落入寧風眼中。
哪怕還在心痛著消耗掉的那些大量紫色玉餌呢,寧風還是壓抑不住露出得意之色。
“想從這目無余子的貨身上看到這樣神情,真心不容易啊。”
寧風感覺就跟在三伏天,狠狠地灌下了一碗冰鎮酸梅湯,從頂門骨一直爽到了腳趾頭上。
“晦氣!”
七夜臉黑下來,沉沉如鍋底。
寧風那完全不加掩飾的神情,就差直接說:繼續欽佩我吧,我很享受呢。
“咳咳”
七夜忍無可忍,又發作不得,除了悔得腸子都在打結外。忙咳嗽數聲。提醒寧風差不多得了。
他心中亦是嘆息。內心完全是崩潰的:“這什么人啊,本公子是瞎啊,竟然覺得他會是我一世之敵手!”
寧風剛剛又是肉痛,又是心痛的,這會兒苦中作樂,總算是拿著七夜的痛苦,緩解了自身的郁悶。
眼看再下去,對面七夜就要發飆了。沒看他頭頂都在冒煙兒了嗎?
寧風連忙回到了正題:
“我能看出來,倒有一半是僥幸!”
他將此前,差點就化出巨龍鯨化身來,跟白瀟瀟帶領的戰艦狠狠撞上一把的事情說了出來。
“一線之隔罷了。”
寧風自己道來時候,亦是充滿了心有余悸之感。
“在那一瞬間,我忽然反應過來,李慕白的反應是有問題的。”
“我就在想,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差不多是將當時的思路,流程,一五一十地道來。
寧風心中有數。后面與李慕白的戰斗,不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魔宗七夜,何其驕傲的公子,豈能受得了被人幽禁,沉箱之恥辱?!
更何況,李慕白與白瀟瀟之間那種所謂知音與相惜,在七夜看來,更不知道恥辱到何處去了?
在寧風看來,他寧愿去再闖一次魔神島,也不想面對此刻壓抑在心中的憤怒與羞辱盡數爆發出來之七夜。
“后來我在海底,受兩魚共生一幕啟發,想到李慕白種種不合常理,興許是太過看重白瀟瀟之故。”
“白瀟瀟,于李慕白而言,不僅僅是知音,更是寄托。”
“被全世界遺棄,只有他不棄;無法對全世界說,只能與他言。這種程度的寄托。”
寧風說這些話時候,不自然地扭過頭去,實在是不想看到七夜從正常到黑如鍋底,再至白如紙,青如葉臉色,整個人如同風中飄零葉一樣之抖動身軀。
“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什么會導致李慕白失去白瀟瀟,他最怕出現什么情況,那么就是他不親來的原因。”
“結合你與白瀟瀟這種特殊形式的存在,我很懷疑,如果李慕白要對你下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甚至只要你出了事情,白瀟瀟都會知道很多,很多,李慕白無法承受的多!”
“這一點,這么長時間與白瀟瀟相處,李慕白想必早就知道。”
“那樣的話……”
寧風一邊說著,腦子里一邊浮現出了戰艦發射出去箱子,轟入魔神島中情景。
“聯想到箱子,我靈光一閃,明白李慕白想做什么了。”
“他本意上,的確想要震散魔神島源自魔神的氣脈,從而讓天上金斗能吸收足夠的魔土。
以這個為掩蓋,順帶兒殺了你,再合適不過,正是將殺你之殺意,掩蓋在他對這個世界的殺意當中,即便是你們兩個那種特殊情況,怕是也未必會察覺。”
寧風扭頭久了,覺得脖子酸酸的,顧不得七夜臉色會多難看了,扭了回來。
結果扭回來一看,七夜竟然背負著雙手,一副云淡風輕樣子,全然沒有之前那種抖如篩糠,氣至半條命的樣子。
七夜聽著的同時,還不是地頷首,認同寧風的判斷。
“倒是好心性。”
寧風暗贊了一聲,繼續道:“另外,魔神島從地利上,也是一個好地方。遠古魔神的力量鎮壓,就是你們一體兩面的存在形式再過奇怪,估計也會被魔神島徹底壓下去。”
“以這種方式殺你,李慕白承受的,被白瀟瀟發現,從而導致兩人關系破裂的危險,將降至最低。”
寧風傲然道:“推斷至此,寧某想來,已是有了七八分把握。
即便是易位而處,寧某怕是也會做出與李慕白一樣的選擇。”
“這,已經足夠我做出決斷了。”
“夜公子你以為然否?”
什么決斷,當然是冒著犧牲巨龍鯨化身的風險,勇闖魔神島,將那個很可能裝著魔宗七夜的箱子撈出來嘍。
寧風也的確是這么做的。
七夜默然頷首,道:“寧兄,你的推斷或許在某些細節上有問題。大體上。卻有如目見。”
“我跟白瀟瀟一體兩面的存在。的確無論李慕白以何種方式殺我,白瀟瀟幾乎都會接受到我完整的情況。”
“或許,只有眼下這種情況,才能將這點的影響降到最低。”
七夜似乎有些不甘心就這么低頭,想了想道:“還有一個情況,寧兄你忽略了,那就是嫁禍。”
“嫁禍?”
寧風好奇了,這個他還真沒有想到。“愿聞其詳!”
七夜踱步在小島的邊緣,平日里這種流淌滿了鮮血,污濁不堪的地方,他下腳都不可能,這會兒卻生生走出了閑庭信步的感覺。
當然,寧風心中跟明鏡兒似的,七夜這是借機平復心緒呢,不想在他這個一世之敵面前顯得太過失態。
他很是善解人意地,沒有去催促七夜,靜靜地等著。
七夜倒也沒有讓他等太久。不過周行數步,便扭頭望過來。道:“我在何方,生死狀況,其實白瀟瀟應該多少是有些感覺的,哪怕李慕白用了大量的手段來掩蓋,亦是如此。”
“我如果死在魔神島上,白瀟瀟瞬間就會有感應。”
“遠在他方的李慕白將全無嫌疑,魔神島附近的寧兄你,才是最大嫌疑人。”
“呃”
“有道理……”
寧風先是用手指了指自家鼻子,很是吃驚,繼而覺得七夜說的,怕還真是事實真相。
李慕白不知道他的存在,想要陷害的其實也不是他,更多是像不在場證明一類的東西。偏偏他剛剛出現在白瀟瀟面前,那真是上桿子去背這個黑鍋,逃都逃不掉。
這些事情,在此刻七夜活生生地站在寧風面前這個事實下,全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兩人在這點破事上侃侃而談,純粹是為了平復各自情緒。
七夜的無顏相見,寧風的身心皆傷……
好半晌,兩人終于回復了平時狀態,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少東西。
這個時候,寧風冷不丁地先開口了:“夜公子,從你剛剛的說法里面,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猜測:在你與白瀟瀟的特殊存在關系里面,你依然是占據強勢的一番?”
七夜眉頭一挑,問道:“寧兄你想知道的是什么?”
他倒好,沒有去回答問題,而是單刀直入,直截了當地問寧風意圖。
“很簡單!”
寧風也是干脆,兩手一攤,問道:“白瀟瀟只能模糊感應,你卻能全程看到,感受到白瀟瀟的一切!”
他對著這個結論很有信心,斬釘截鐵地道:“若是不然,夜公子你剛剛也不會與我如此頭頭是道地分析那些情況。”
“我說得可對?”
面對寧風詭異地,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勢,七夜似乎猜到了什么,沒有給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炸毛,而是認認真真地點頭道:“不錯!”
得到這個答案,寧風的臉上浮現出了魔神島上出來后,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啊!”
七夜問道:“寧兄你此言何意?”
寧風毫不客氣:“沒什么意思,就是看看有沒有跟你合作的價值,如果你不是幾乎就等于是白瀟瀟,而且還是站在更冷靜立場上,可以給我提供更多訊息的白瀟瀟。”
“如果沒有價值的話,抱歉,寧某人就沒有必要跟你聯手了。”
七夜在這邊蹭著不走,問什么答什么,還半點掩飾沒有地將各種情緒顯露出來到寧風的面前,可不是為了什么救命之恩——那種東西是看以后和放在心上的。
他的目的,無非是跟寧風聯手罷了。
聽到寧風的話,七夜頭頂上又開始冒煙兒了,給氣的。
“好,這個話題打住!”
“反正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寧風看風向不對,連忙打住。
“好……”
七夜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隙里面迸出來的,透著股寒風的勁兒。
興許是因為現在兩人聯手,不再是單獨一人,并且還能從七夜身上得到李慕白的幾乎所有消息,有一百種手段可以布局,形勢比起之前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寧風的心情亦是大好。
眼看七夜情緒起伏得更怒海似的了,他還是忍不住撩撥著:“話說回來,夜公子,你是怎么被抓的?”
寧風又問出了之前被七夜岔開的話題。
天知道七夜現在是什么心情,反正那臉色,嗯,看著實在不似人能有的。
寧風見不是事兒,忙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需要知道所有事情,才好布局算計李慕白。王座的可怕你是知道的,而且肯定比我清楚情況。”
“呼~吸~!呼~吸……”
七夜深呼吸了良久,才又從牙齒縫隙里迸出個好字來,旋即顧不得那么許多,什么顏面,哪里有報仇重要?
“說起來,主要原因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