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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少年破膽,寧風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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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我的反應,我的沖動,我的欲望……”

  寧風回過神來,凝重無比,“……是屬于巨龍鯨的!”

  “隱患……弊端……危機……反噬……”

  諸如此類的詞匯,瀑布一般,在寧風的腦子里沖刷而過。

  “沒想到,云龍九變還有這樣的隱患。”

  大致弄清楚自家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后,寧風反而定下神來,不那么在意了。

  “從我關鍵時候還能將杜伏威給吐出去來看,一切還在控制之內。”

  “云龍九變有這樣的問題,實屬正常。”

  寧風在察覺到看了這一點后,他反而有種心放回了肚子里的感覺。

  九竅石無論是自帶的九竅石境,金水近乎許愿的威能,還是九死大成后成就的云龍九變法,至始至終都表現得太過完美了,完美得讓人害怕。

  特別是在進入瀚海域后,寧風不僅化身出了巨龍鯨,還得到了其中的傳承記憶,巨龍鯨化身實力之強,更勝過尋常巨龍鯨不少……

  這一切,隱隱地都讓他生出一種不安定的感覺。

  恰似彩云易散,琉璃易碎,顯得太過完美,就不太真實,總覺得會轟然散去。

  現∏長∏風∏文∏學,w∷ww.cfw↑x.ne↑t在云龍九變的缺陷為他察覺,寧風反倒覺得沒有什么了。

  “應當是這樣的,我自身的生命層次,并沒有穩穩當當地壓過巨龍鯨一籌。”

  “尋常時候,在云龍九變法的壓制下,我本尊才能處于主導地位。巨龍鯨為化身。”

  “可要是如之前那般。爆發出巨龍鯨的全部力量。臻至極限,那么就會出現問題。”

  “長此以往,我的心性會慢慢被巨龍鯨血脈當中傳承的暴虐、狂躁等等影響,最終分辨不出巨龍鯨是我,還是我是巨龍鯨!”

  寧風將心中想法過了一遍,決定后續再處理之,駕馭著巨龍鯨化身,緩緩地上浮。

  妖魔海下。暗流涌動,一片海域的水文,竟受巨龍鯨的一個動作影響,海中霸主的恐怖,一至于斯。

  漸漸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杜凡晨等人的小船終于不再牛車過顛簸山道般起伏了,船上眾人定下神來,怔怔地看著海面。

  “我們怎么辦?”

  紅衣少女有點等不下去了,墊著腳尖問道。

  “等,繼續等。”

  老海客咬著牙說道。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

  紅衣少女的耐心又一次到了極限,剛要開口呢。忽然以閃電般的速度,拿小手捂在了嘴巴上。

  “嘩啦啦~~嘩啦啦”

  巨龍鯨浮了起來,大片陰影從水下往上,籠罩住了小船所在的那片海域。

  “它……它來了……”

  紅衣少女發出悶悶的聲音,沒辦法,手捂得太緊了。

  眾人也都緊張了起來,連一直很篤定的老海客心中也沒了底氣,深怕海中的巨龍鯨來個大翻身,他們全都得葬身魚腹中。

  不得不說,寧風此前巨龍鯨化身的暴虐一擊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至于都有些杯弓蛇影了起來。

  “咦?”

  杜凡晨詫異地看著船外海面,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一臉茫然狀。

  其余人等,相差仿佛。

  黑夜般濃郁的陰影消失得無影無蹤,令人窒息的壓力不存,仿佛之前所見不過是錯覺而已。

  一個人可能錯覺,一群人怎么錯覺?

  “發生什么了?”

  杜凡晨剛剛喃喃自語呢,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在下寧風,有禮了。”

  “刷”地一下,所有人猛地轉身,駭然望向身后。

  那里,寧風恢復了正常模樣,施施然地拱手為禮。

  “寧兄好,小弟杜凡晨,這是……”

  杜凡晨忙不迭地還禮,將眾人介紹了一番后,誠懇地道:“多虧有寧兄相助,不然家門不幸,凡晨落入我那叔叔手中是小,家族寶藏被他所得是大,不知道還要害多少人。”

  “家族……寶藏……”

  這幾個字眼從他嘴巴里說出來時候,紅衣少女神色頓時一變,在他身后一下一下地拽著杜凡晨的袖子。

  這個小動作,也就是壯碩青年懵懂不知,其余的無論是老海客還是寧風,全都沒有能逃過他們的眼睛。

  寧風假作不知,老海客則搖了搖頭,滿臉苦笑之色地想著:“丫頭啊丫頭,你是怕杜小子泄露出寶藏事情,對方會起貪念。”

  “你怎么不想想,這事真能瞞得過人嗎?”

  “天知道這個神秘人所養的巨龍鯨是什么時候潛伏在那的?從它出現時機那么準確來看,怕是伺機而動良久了。”

  “那樣的話,神秘人什么不知道?再說,他真不知道的話,現身找我們為何?聽一聲多謝救命之恩嗎?”

  “與其等人開口,傷了交情,還不如杜小子這樣,坦蕩蕩地說出來。”

  “大智如愚說的就是這種人嗎?”

  老海客覺得惟一值得慶幸的是做出那樣動作的是紅衣少女,還可以托詞為女兒家心思,小女兒態,沒法讓人計較。

  要是他自己,或是杜凡晨表現出來,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老海客一邊想著,一邊注意杜凡晨臉上,一眼望過去,什么“大智若愚”的評價立刻收了回來。

  “這是……”

  他在杜凡晨的臉上,看到了很不好的東西。

  在杜凡晨對面,寧風同樣將他的神情看得真切,既是松了一口氣,又是嘆息。

  杜凡晨一臉沒有生氣的平靜,心如死灰般的表現,好像經過之前事情,忽然間就對很多東西不感興趣了。

  什么家族榮耀,什么寶藏,一下子在他心里面,失去了價值。

  他突然伸手,拉起了紅衣少女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掌心,受驚的紅衣少女下意識地一抽,竟然沒有能將手抽出來,不由得臉上燒起了紅霞。

  等她反應過來,羞意稍去時候,才聽清楚杜凡晨到底說了什么。

  他說:“寧兄救命大恩,凡晨無以為報,且這次回去之后,凡晨不打算再出海了,愿與心愛的人一起平平淡淡地過活下去,寶藏什么對我無用,愿送予寧兄,以報大恩。”

  紅衣少女大羞之余,抬頭看著杜凡晨,只見得他以從未有過的寧靜回望過來,似乎已經在憧憬平靜美好的生活了。

  到口的阻止話語,紅衣少女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你想清楚了?”寧風淡淡地問道。

  杜凡晨毫不猶豫地接口:“是的,我想清楚了。”

  此前苦苦堅持,十幾年來不知道多少人譏諷都沒有改變的東西,一朝崩潰,杜凡晨對那些都沒有了興趣。

  寧風看著他臉上神情,分不清楚到底是心灰意冷呢,還是看破呢,最終心下暗嘆。

  他聽說過很多類似的情況,很多人一生苦苦堅持,堅忍不拔,卻在第一次真正面對生死間的大恐怖后,被削去了膽氣,俗稱破膽,一下子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在寧風少年時候,與寧采臣一起居在鄉下當土皇帝,尚未萌生出修仙心思那陣子,他親眼看到了一個事情。

  一個橫行鄉里,周處一樣的人物,什么踢寡婦門,什么偷雞摸狗,大到上山打老虎,下水捕鱷魚的事兒都做,是當地一方人物,至不濟也是一個混混頭兒。

  一日,這混混兒與人打賭,仗著膽氣粗豪,夜睡亂葬崗,于鬼火處處地方,拿墓碑為靠,以墳包作墊,提酒缸爛醉。

  結果當夜欲鬼,混混兒連滾帶爬,狼狽逃回。

  這次之后,混混兒為之破膽,后來一直到寧風父子遷走,他始終老老實實地日出而作,日落而休,老虎一樣的人物,變得老實木訥,被人欺負亦不吭聲的老蔫。

  老蔫成了他的新外號,真名和過往反而不大讓人記得了,在不久前,有同鄉人偶遇,問之,據說老蔫媳婦兒都跟人跑了,嫌他沒脾氣。

  寧風永遠不會跟人說,那天夜里,是他扮鬼,將此人嚇得破膽!

  原因是混混兒踢的寡婦門,那個寡婦曾是照顧過他幾天的奶娘,就這么簡單。

  老蔫這樣的人物,跟寧風再不會有交集,但破膽一事,卻是他親眼所見,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杜凡晨,是破膽了,是心灰了,這次上岸,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靠近海水半步,聞到海水腥味都會想吐。”

  寧風和老海客同時一嘆,想到了同樣的東西。

  那個紅衣少女完全不會想到這些,只是覺得自己被幸福包裹著,暖洋洋得直欲醉去睡去,什么寶藏,要來干嘛,不要了,就想趕緊和杜凡晨一起回家去,家去……

  在紅衣少女臉上燒起紅霞時候,寧風開口了:“杜兄弟,你家的寶藏你自可帶回,為后半生用度,這本也是你家祖上留給你的,寧某人不想妄取。”

  杜凡晨有些急了,就要開口。

  他的心思,寧風洞如觀火。

  無非是一為報恩,二是買平安,三是斷念想罷了。

  故而,不等杜凡晨說出話來,他截道:“財物我分文不取,我只想要一樣東西!”

  寧風伸出一根手指,凝視著杜凡晨的眼睛,清晰地吐出一句話來:

“我要杜伏威提到過的  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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