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竭力望過去,想要看看傳說中的萬魔窟究竟長什么樣子是鬼氣森森呢是魔氣滔天呢還是金碧輝煌,天上宮闕一般亦或是平平無奇,在無聲中聽驚雷 寧風的腦子向來轉得飛快,倏忽之間,數十種完全不同的可能景象,在輪轉而過.
"呃"
"不是吧"
寧風眼眸中倒映出一個清晰無比的影響,繼而又被濃濃的失望取代.
漆黑大手當中攥著的,赫然是一個絢爛光團,無數的奇光迸發,各種爆炸連串,恍若捏著的是一團暴烈大光火球一樣.
在這樣的強光和爆炸當中,即便是以寧風的眼力,都不能看見分毫.
"血袍!"
寧風還在竭力地睜大眼睛呢,天上忽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聲音入耳瞬間,他便覺得鼻子前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來,連眼前都蒙上了一層血色紗幕,更恐怖的是全身上下血液都在奔涌著,仿佛有了自己生命一般,隨著聲音語調的起落而快慢.
"恐怖!"
寧風本能地捂住心臟,生怕奔涌的體內血液會將心臟給撐爆開來.
他總算明白了,血神明明有著那樣堪稱不可接受的修煉條件,為什么還會有人去修煉 "這威能,直指血液,但凡體內有血液者,皆受其影響!"
寧風不住深呼吸著,強行抑制著自己睜大眼睛,不讓視線分散.
在這點時間里,他的精神只要稍稍恍惚一下,眼前就會出現無邊無際的血海在翻滾.
血海之上,開遍了一朵朵血色蓮花……
"這老魔,被怒火蒙了心嗎"
寧風不敢分神去看,耳中傳來散人神廚子氣急敗壞的聲音.
他眼角余光看到.這老廚子兩只手都伸過去,好像要把先天一氣混元鼎扛起來,沖著天上五衍車扔過去.
"哼!"
"你個老禿子,再沖我家娃兒伸爪子試試."
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從太陽神宮中傳出來,聲音過處,空氣中波紋陣陣,如驚濤駭浪,不住地向著五衍車方向推過去.
經行處,好像一陣清風,濃郁的血腥氣為之一散.
"呼"
寧風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緊繃著的心神都放松下來了.
"有靠山真是好啊!"
他充滿自豪感地望向天上煌煌太陽神宮,滿滿的安全感.
與此同時,還有濃濃的八卦之心在浮動.老禿子是什么意思血魔棄道子是禿的嗎 血魔棄道子禿不禿不知道,慫了是真的.
五衍車上,大片血海在翻滾,血色蓮花開遍天際,亦有一個冷哼聲音回應.只是聽著低了不少.
寧風旁邊,散人神廚子"嘭"地一聲,把先天一氣混元鼎放下去.
這會兒,他沒必要把看家寶貝往外面砸啦.
"哼哼!"
那邊慫了,太陽神宮這頭冷哼幾聲,也就作罷了.
下一刻,五衍車中.一個血袍罩體的人一步踏了出來,當空懸浮.
在他身后,血海翻滾,如怒而咆哮,卷出血龍無數,似要擇人而噬.
寧風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他的頭部.
很可惜,這個血魔棄道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全身上下都籠罩在血色長袍當中,連腦袋都給罩起來了.
別說是腦袋,就是眼睛都看不見了.
他只是往那里一站.身后血海就如有實質,跟之前大不相同,它不是虛幻的,好像是真的血海,破界而來.
"還不出來嗎"
血魔就那么站著,負手而立,身后血海卷起滔天大浪,疊出山般的高墻,其威勢,若是要將天都轟破.
"老老祖"
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傳來,繼而,一抹淡淡血影從萬魔窟中飛出,再游出漆黑大手的指縫,懸浮在空中.
即便是這種情況,那道血影還是保持在低于血魔棄道子的高度,保持在血海之下.
看到這一幕,寧風心中暗嘆一聲.
誰都看得出來,血袍老祖不是真的想謙卑什么的,這個時候謙卑有什么用破口大罵,拼死一搏,再慘也就是那樣,結局都是注定的了.
這是血神的作用.
在血神里面,在血魔棄道子跟血海面前,他血袍老祖不由自主地,無法自控地,就得擺在低的位置.
縱然心中再是屈辱,縱有萬般豪情,他只能站在下首,弓著身子.
無法形容的悲涼感覺,在寧風心中浮現出來.
眼前這一個連血影都在顫抖的人,可是曾開山立派,建出南方魔宗這樣大勢力的一方強豪,更是曾坑害過五大元嬰大修士,險些將魔宗這樣的天下七宗根基一鋤頭砍斷的梟雄.
血魔棄道子靜靜地看著血.[,!]袍老祖,下方血影依然朦朧,似乎在倔強地抵抗著什么,可惜在血魔的目光注視下,血影竟然連清晰起來,顯露出血袍老祖真身都做不到.
半晌,血魔搖了搖頭,道:"背叛血海者,不會為血海所棄."
"你的神魂將用駐血海,為血倀一員."
"你的法身將入我身,為我一縷血神子."
"就這樣吧."
血魔棄道子徑直轉身,一步步地向著五衍車走去.
他的腳下,在虛空之中,如建起了無形的階梯,供他一步步地拾階而上.
血魔原本懸浮處與五衍車間距離,他走了七步.
第一步踏出,血海驟然平靜,繼而百倍洶涌,在中心處聚出一個巨大漩渦來;
第二步踏出,血海漩渦中伸出無數只手,無數個血倀,皆扭曲了面容,扭曲了身形,向著血袍老祖血影抓去.
第三步踏出.血袍老祖大吼一聲"不",聲音中滿是不甘,滿是悲憤,卻無法阻止血倀之手抓到血影上.將一縷淡淡的血色抽離出來.
第四步踏出,血倀連帶著從血袍老祖身上抽出來的淡淡血影,一起為漩渦吞噬,卷入最深的地方.
第五步踏出,血袍老祖的血影平靜下來,好像所有生機都被抽走,還在不住地向著內部塌陷下去.不住縮小,血色卻在不斷地純粹,漸失人形.
第六步踏出,縮小到極致的血光沖著血魔棄道子投了過去.為他向后伸出的手接住.剎那間,血魔棄道子掌中血光一閃,本還有點掙扎的那縷血色平靜下來,好像一條絲絳,被血魔輕松地握在掌中.
第七步踏出.血魔棄道子重新踏上五衍車,正好轉身,將手上血色絲絳系于血袍上,仿佛是在系一條最普通的絲帶.
整個過程中,血海從最憤怒地咆哮,到最安穩地淡去,血袍老祖的氣息在天地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血魔棄道子更是至始至終,保持著閑庭信步般的悠然.
在這悠然里,卻蘊含著大恐怖,一方梟雄級的元嬰大修士,就這么全無反抗能力地化作了一縷絲絳.
從血魔棄道子的話里面,寧風還聽出來了更多的東西.心中卷起了不下血海的驚濤駭浪:
"血袍老祖連死都不能夠."
"他的神魂化作了血倀,永世囚禁在血海當中,為人奴役;
他的法身化作了什么血神子,還得為血魔棄道子驅使."
"這……這……"
寧風簡直無法形容,他眼睜睜地看著無聲處的最恐怖在他面前發生.又如什么都沒有發生過般,歸于了沉寂.
整個天地,靜謐得落針可聞.
"哎~"
寧風聽到了一聲嘆息,好像是散人神廚子所發.
是兔死狐悲嗎 寧風扭頭看去,只見得散人神廚子神情淡然,似乎全無感觸,更像是之前嘆息聲與他全無關系.
"是聽錯了嗎"
他剛剛如此想著,散人神廚子察覺到他目光,淡淡地回望過來,用更平淡的語氣道:"別想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等著接好處吧."
"好處"
寧風猛然抬頭,從血袍老祖隕落的震撼當中回過神來,望向長空之上.
那里,無論是太陽神宮,是五衍車上魔宗五祖,還是無想僧,都在靜靜地等著,等著從天而降的功德.
突然——
所有人在冥冥之中感應到了什么,扭頭向著最東邊的天際望去.
五衍車上魔,太陽神宮中神,無想的未來佛,煮菜的老廚子,看戲的寧風等人,不約而同,無先后之分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這不是什么靈覺,不是什么感應,亦跟修為境界無關,就好像是天地本身在這個剎那直接將聲音發到了所有人的心中一樣.
"來了!"
無聲之中,演繹著有聲的兩個字.
明明沒有半個字,半點聲音,但所有人就是能明白個中含義.
在眾人望過去的地方,一朵祥云在匯聚,在以不可想象的速度飛來.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祥云太半還是白色,只是鍍著金邊,染著晚照;
飛到眼前時候,祥云已經通體明黃顏色,有著天地間最尊貴的色澤,其中還蘊含著一縷縷最紫的純粹,那是天地間最崇高的法則.
悄無聲息地,所有人將一切雜念摒棄,挺直了腰桿,靜靜地迎候著.
"隆!"
一個如要洞穿天地的巨響聲,直接在眾人的心中響起,繼而,祥云四散,一縷縷明黃色的功德金光向著在場所有人飛去.
寧風完全受本能所驅使,抬起手,似是想要接住飛往他面前的那一縷功德金光.
"這,就是功德嗎"
(啟蒙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