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寧風郁悶無比,雙臂發力,生生將寶璽向著下方樹枝甩過去。
其實,上面有一根結實樹杈離得更近一些,不過寧風腦袋有坑呢才把寶璽往那里扔。
習慣成自然地救人一接,便讓他有剁手沖動了,再親手將對方送上第一的位置?
寧風怕回去天云子能宰了他下酒。
寶璽怎么叫喊,怎么痛不欲生,寧風卻是管不著了,飛快地向上攀爬。
前方一馬平川,再無阻礙,那頭給了寶璽從碧落到黃泉“驚喜”的太陽蜂鳥被他身上神光迷惑住后,第一已是探囊取物。
寧風在短短幾個呼吸間,爬到了青銅古樹樹冠的最高處。
上首處,濃郁的白光充斥,置身其側就好像是在日夜交替的地方,站在東邊的天涯海角,看著朝陽噴薄而出一樣。
有了寶璽教訓,寧風可是小心翼翼地觀察過,再沒有狡猾的太陽蜂鳥藏在里面,這才探身入內。
“刷”
一探頭進去,寧風就覺得眼前一花,眼睛都被閃亮的光芒晃得睜不開了。
適應了光芒后,他定睛一看。
“呃”
“這就是太陽神石晶髓?”
寧風眼前是一枚白金色不知道材質金屬打造的戒指,上面鑲嵌著一顆半截大拇指大小,明晃晃的寶石。
寶石通體晶瑩剔透,截面無數,不住流轉著純粹的光,每一道光線經過其折射都顯現出迷幻般美麗。
“跟鉆石好像?不,就是一個東西吧?”
寧風很是懷疑,兩根手指拈起這前世能讓所有女人發瘋的寶物,上下端詳,越看越像。
神石戒指入手,尤其是他那根蘊含著一截太陽骨的食指觸碰到的地方,暖流從戒指里不住地涌來,化作最純粹的太陽神光之力。
“據說我們神宮弟子最適合的法器,法寶,便是融入太陽神石晶髓,或者是通體由晶髓打造,天月童姥這戒指明顯就是后者了。”
“真是好東西啊。”
寧風完全能想象,一記太陽神光經過這枚戒指增幅,會恐怖到什么地步。
他也就是想想,這東西離他還很遠。
寧風戀戀不舍地將戒指握在手中,轉身而出。這個時候,青銅古樹上只有他一人,高高地站在樹冠之巔。
不知道什么時候,陸雪和寶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寧風俯瞰下去,下面人等只是一個個勉強窮極目力能分辨出來的小黑點兒,比起平時里低頭看螞蟻還要小上無數。
此時,恰值三天三夜時間臨界點上,東方朝陽冉冉升起,破開一切陰霾與迷霧,他站在最高的地方,沐浴在第一縷的晨光里。
寧風享受地瞇了瞇眼睛,雙臂張開,眼睛一閉,就打算往下跳。
“剛剛九竅石震了那么多下,不知道積蓄了多少金水?天月童姥一不在,我就進去看。”
寧風忍耐得快要受不了了,九竅石第一次震動時候,他就想進去來著。
可是,天月童姥這個神宮九脈山主之一的名頭,金丹真人的威風,讓他投鼠忌器,生怕一不留神就把九竅石給曝露了。
他只好忍著,再忍著。
現在,終于到了要揭曉答案的時候了。
寧風想到這里,頓時不覺得眼前高得嚇人啦,他眼睛閉緊,一咬牙,就打算往下跳。
他真跳了。
“咦?!”
耳中勁風只是呼嘯了一眨眼的功夫,旋即平緩下來,好像低語在耳畔,說不出的溫和和緩。
寧風睜開眼睛一看,濃濃的白光涌動在周身,如云朵托住他,緩緩地飄落下去。
青銅古樹下眾人在眼前不住地放大,數十個呼吸時間過去,他腳下感受到反震之力,平穩落地。
在他前面,就是天月童姥。
小女孩樣子的童姥正在上上下下地看他,似乎有什么東西想不通似的,要是不知道其身份,見一個小女孩露出這等模樣,非得上去捏捏臉蛋不可。
借寧風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弟子謝過山主相助。”
寧風躬身一禮,然后攤開手掌,露出被他攥在掌中的神石戒指送上,笑著道:“山主,這想必就是您老的寶物,請收回。”
神石戒指一出現,齊刷刷地數十道目光落過來,幾乎要將寧風掌心點燃。
拿出戒指的寧風,自然也就成了所有人目光匯聚的中心。
天月童姥隨意地拈起戒指,戴到指頭上,踮起腳尖拍拍寧風的肩膀,道:“你小子還不錯嘛,連本座都走了眼,竟然足足友愛了三天,說說,天云那老小子是怎么教的你?他跟你說什么了?”
她很認真地看著寧風,瞧那意思,頗有點取經回去教弟子的味道。
寧風能說什么呢?說天云子要讓他友愛地奪第一?還是曝露一下九竅石的存在?哪個都不成啊。
他只能低著頭,作靦腆狀。
“算了。”
天月童姥也就是這么一問,看寧風為難,便放過了他,目光掃了眾人一眼,道:“算你們運氣好,過關了。”
“哼,再出現之前的事情,那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她一邊說著,嚴厲目光分別落在寶璽和曾醉墨兩人身上,看得他們恨不得地上有個窟窿,徑直就往下蹦把自己埋了算了。
看過來的可不僅僅是天月童姥,覺得這回吃了苦頭的新晉弟子們,一個個都瞪過來。
要不是有這么一出,大家深知道要“友愛”,不然一頓圍毆這兩位怕是跑不了。
寧風著實不是什么大方人,看兩人成了那眾矢之的,各種開心。
“還有你。”
天月童姥話鋒一轉,看向寧風。
“又關我事?”寧風心中咯噔一下,好懸沒脫口而出,幸好反應過來生生咽下。
“這次活動,以你居首,本座之前諾言,自會兌現,日后你覺得有合適可打造為法器者,就直接上天月峰來吧。”
“另外……”
天月童姥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道:“寧小子你既為此次魁首,按我神宮慣例,可得一月假期,能自行出入宗門,不受約束。”
寧風先是一喜,再喜,然后就是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
原來集中到曾、寶兩人身上火辣辣的目光,這會兒全沖著他來了。
天月童姥親自出手煉制法器,這當然是吸引力巨大,然而這是早知道的獎勵,且值得童姥親自出手煉制的寶物,距離他們還遠了點。
后面那個就不一樣了。
太陽神宮規矩,新晉弟子半年之內,如無要事得師尊允許,不得私自下山。
這當然是為了弟子能夠專心修煉故立下的規矩。
單純這三十天放風,就讓其他人嫉妒得眼睛都發藍了。
天月童姥完全不在乎新晉弟子們腦子里轉著什么念頭,笑呵呵地道:“原本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得主修功法至少達到入門境界。”
“這個……”她上下打量寧風幾眼,不無欣賞地道:“對你來說,自然沒有意義。”
“你小子,不錯!”
“刷!”
這回其他人等可不僅僅是眼睛發藍的問題了,那目光中的熱度,完全可以把寧風給點燃成篝火。
天月童姥的意思誰聽不明白啊?
“寧風竟然修成了太陽法入門?!”
“這才幾天功夫?”
“太陽法號稱九法十三化里面入門最艱,我修的是金烏煉九霄都還沒有入門,他怎么能這么快法?”
“怪不得……”
有那聰明的,頓時聯想到寧風在青銅古樹上表現,其中不少家族本就與太陽神宮有千絲萬縷聯系者更是早早猜測到這一點,只是不敢置信,現在從天月童姥口中得到證實罷了。
寧風只能苦笑了,他還能干嘛。
要不是天月童姥高高在上,言行完全是隨心所欲,他幾乎要以為這位真人是要將他架在火上烤了。
“架便架了,烤就烤了。”
寧風轉念一笑,聳聳肩,輕松下來,“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這不是我心中大愿的第一步嗎?”
念頭通達,他大大方方地沖著天月童姥一禮,恭敬道:“寧風僥幸成功,不敢當山主夸獎。”
這就是承認了。
眾人哄然時候,天月童姥滿意地又打量了寧風幾眼,掉頭就走,嬌小背影最動聽童音:“你們自去吧,我們幾個老家伙,要去與掌教真人,好生,聊聊!”
那銷魂的斷句,頓挫的語氣,隱含其中的咬牙切齒味道,都讓一眾新晉弟子激靈靈打個寒顫,連“恭送山主”的話都晚了半拍。
天月童姥一走,寧風又一次成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隨后,幾乎所有新晉弟子都離開了,青銅古樹下只剩下寧風、柳意蟬、木小樹三人。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他們三個同屬天云一脈的師姐弟外,陸雪那小丫頭腳步也有些遲疑,是最后一個離開的。
“五師姐,你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寧風看柳意蟬有意留到現在,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他剛問出來呢,柳意蟬便點頭,道:“寧師弟,我知道你……”
她頓了一頓,似在措辭,接著道:“……嗯,你是一個好人,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同門友愛也是沒錯,只是須得有度,不得一味的好人。”
“就像這次,若不是寶璽出現意外,寧師弟你得不到第一,我和小樹又都早早落下,怕是師尊那里交代不過去。”
柳意蟬開始說起來還有些不會意思,畢竟是第一次當師姐嘛,一邊說著一邊還在臉紅,還得端著苦口婆心樣子,讓寧風看著都覺得累,又是好笑。
到后面柳意蟬真心覺得的“你是一個好人”出來,寧風頓時就風中凌亂了。
“這……這從何說起啊……”
寧風心中在叫著撞天屈,天地良心,他只是為了九竅石的異動才“友愛”上癮的,這個跟好人什么的沒有關系。
若不是沒給他機會,寧風對自己能控制住不把寶璽那死胖子踹下樹去,都沒什么信心來著。
可這理由沒法說……
寧風郁悶地點頭,表示受教,道:“師弟明白了,多謝師姐。”
柳意蟬有點手腳沒處放的意思,本就是清冷的女子,要她扮演好師姐這個角色,真心是為難她了。
“那……那我先走了。”
柳意蟬拽著還弄不清楚情況的木小樹,埋著頭就往扶桑谷外去。
“總算……走了。”
目送著兩人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寧風松了口氣,走到青銅樹下一屁股坐下,背靠樹身,攤開一只手掌在身前。
“出來!”
淡紫色的九竅石應聲而出,偌大扶桑谷中,僅剩下一人,一石。
“希望我沒有猜錯。”
“我來了。”
寧風掌中托著只有他一人可見的九竅石,心神遁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