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攻防戰（完）
用皮子做成的馬鞭硝制過，極其堅韌！打在人身上當即就是皮開肉綻的下場！
那名親衛吃痛之下面容扭曲，鮮血當即濺了出來。死死咬著牙，咬破了嘴角也不敢擅發一言。
完顏思齊的性格暴虐，殺人猶如屠雞宰狗一般隨意。女真起兵以來，別的貴人還愿意接受投降的蒼頭，但是在他的手下卻幾乎從來不留活口！
此刻，攻城不利，撲在前面的女真兒郎們死傷慘重。完顏思齊正是怒發沖冠的時候，被抽了一鞭子都算是輕的了！親衛們哪里還敢多嘴說些什么！
“氣死俺了！氣死俺了！！”完顏思齊滿臉的暴虐之色，胡亂的揮舞著手中的馬鞭在四周抽擊著。身旁的親衛們也不敢躲，只能生生抗著！
“貴人！”一名身著重甲的魁梧軍將縱馬上前，大聲喊道“讓俺去吧！還請貴人放心，俺必然帶著兒郎們奪下這個堡子！”
憤怒之中的完顏思齊還勉強能夠保持著作為主將的一絲冷靜。側頭看向一旁出聲的軍將，微微瞇起眼睛，沉聲說道“翰不離，你的脾氣太急躁了。”
那名叫做翰不離的軍將神色一緊，當即大聲喊道“貴人！俺跟著老皇帝起兵以來可是從來都沒有退過！現下蒲察汗的謀克打的這么慘，卻已然靠上了墻頭！要是在這個時候收兵，那戰死的兒郎們豈不是白白送掉了性命嗎？還請貴人應允，讓俺帶著兒郎們撲上去！”
“好！”完顏思齊猛然一拍大腿，大聲喊道“說的對！俺們女真漢子人少，每一個都寶貴的緊。今天在這個堡子下面死傷這么多兒郎，說什么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退回來！今天一定要下了這個堡子！”
轉頭對一旁的一名臉上長著布滿油膩大胡子的軍將沉聲命令道“黎都，帶著你的謀克跟著翰不離一起去撲。今天說什么也要拿下這個堡子！”
“貴人！”那名叫做黎都的軍將神色一變，抖動著滿是油膩的大胡子，急忙開口說道“俺們倆個謀克再上去，貴人身邊可就沒有人護衛了。萬一有什么不測......”
完顏思齊揚了揚馬鞭，神色一緊，沉聲的說道“俺身邊還有過百親衛，還有那些個蒼頭、奴兵。在這燕京地界上，還有誰能傷的到俺？”
黎都微微垂頭，沉聲說道“貴人，您是主將，還是皇族。俺們一定要保證您的安全。戰陣之上誰也不知道會有什么事情。那些個蒼頭、奴兵頂的了什么用？還是讓俺的謀克留下吧。”
“哼。”完顏思齊冷哼一聲，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怒意，舉起馬鞭指著黎都，大聲呵斥道“你是不是怕死了？說這些個亂七八糟的鳥話做甚！俺們女真漢子向來聽到作戰都是勇往直前！哪里會有你這樣磨磨唧唧不想去，一副怕死的模樣！不嫌丟人？嗯？！”
黎都當即被他的這番話氣的面色漲紅，狠狠揮了下手臂，調轉馬頭，大喝一聲，怒氣沖沖的帶著自己麾下兒郎向著堡子方向奔去。就連應命的話都懶的說了。
女真漢子可以不怕死，但是絕對不能被說成膽小鬼！
倆個謀克的數百甲士又撲了上去，陳家塢堡當即就陷入了危急之中。
從金兵驅趕牲口們填命開始，到現在已經金兵再次添兵，墻上的軍漢們已經開打了很長一段時間。
此刻就連陳方明這樣的魁梧好漢都累得手臂發軟。那些普通的弓手們早已沒有了氣力再去拉弓。長時間的使用也已經讓硬弩和床弩的絞筋損壞殆盡。
至于滾木礌石，灰瓶金汁這些東西也快要消耗完了。陳家塢堡本就不大，也不像是堅城要塞一般儲備著大量的城防物資。
三天之前金兵的那次攻擊就已然消耗了不少，當金兵今天再次發動悍不畏死的攻擊行動之后，原本就不多的物資即將被消耗殆盡。
下巴上原本飄逸的胡子被煙熏火燎的不成樣子。臉上東一塊黑，西一塊紫的陳老爺子，圓睜著滿是血絲的雙目死死看著密密麻麻蜂擁而來的女真甲士，咬著牙，揮手狠狠砸在墻上！
這些金狗太狠了！這完全是在拿命填啊！
堡子里面已經沒有什么可用的東西。可是這撲過來的大批精銳甲士該怎么辦？是到了用那個的時候了嗎？
可是，那個東西是留作最后保命用的啊！現在用了，那堡子里可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只不過，現在恐怕就已經是到了保命的時候了。
咬牙切齒的陳老爺子看著城下那密密麻麻的，讓人看著都眼暈的女真甲士，不由得怒吼出聲，“拼了！”
被陳老爺子倚為最后保命手段的東西就是向背營離開燕京的時候帶回來的火油！
心眼活絡的陳方亮在離開燕京的時候趁著混亂將這種絕對的守城利器偷偷帶回了陳家塢堡。現在，就是用到它們的時候了。
翰不離和黎都倆名謀克帶著數百名女真甲士撲到墻下，‘叮叮咚咚’的甲胄碰撞聲連綿不絕。
大批女真輔兵也扛著長梯，跟隨而上。發瘋似的清理著墻外殘余的鹿角，同時還在填埋壕溝。
女真甲士們高聲呼喝著，配上甲胄兵器撞擊的聲音，好似單單靠著聲浪就能將這座小小的塢堡淹沒一樣！
好幾名沖過壕溝的甲士死死的扶住梯子，墻頭上早已雙手發軟的射手們咬著牙繼續向著墻頭射箭。
那些舉著重盾的披甲兵們根本就無視射向自己的利箭，猶如密集的螞蟻一般向著墻頭爬去。
在后方觀戰的完顏思齊舉起手中的馬鞭，指著前面的陳家塢堡，大笑著說道“看來他們已經力竭了。兒郎們此次必然拿下這個堡子！”
周圍的親衛們當即連番奉承。
墻頭上的軍漢們也知道此時已是決命的時候了。弓手們鼓起最后的氣力拼命的向著城下射箭。
只不過，完全是生力軍的女真甲士們身披雙重鎧甲，揮舞著手中的兵器重盾嚴密的護住自己。這些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反擊幾乎沒有取得什么效果。
守軍將最后的上百個灰瓶扔下墻頭，陶罐破裂之中，煙霧彌漫。白生生的石灰澆的墻下甲士們滿頭滿臉。
緊接著，守軍們大聲吆喝著將大鍋盛著的，散發著令人做嘔氣味的金汁從墻頭上面兜頭澆下。頓時就在墻下掀起連片的凄厲慘叫之聲。
生石灰遇水沸騰，金汁也是被熬的滾燙不已。這滿頭滿腦的澆了下來，哪怕女真甲士們身披重甲也抗不住！
大團的白色煙霧騰空而起，不知道有多少女真甲士被生石灰和金汁燙的皮開肉綻，身子幾乎被烤熟！
這還不算完，墻頭上接著就扔下了眾多盛著火油的陶罐。粘稠的火油四濺而落，粘到身上根本取不下來！
數十支火把從天而降，墻下當即就騰起大團火光！
被引燃了的火油猶如跗骨之蛆，無論人身上披著多重的戰甲也都只能被這恐怖的熊熊烈火給活活燒死！
預先埋設在壕溝之內的火油也被引燃了，數百名過了壕溝的女真甲士被熊熊烈焰困死在墻下！一個個全都有如被點著的火炬一般鬼哭狼嚎！
撞墻者有之，在地上打滾者有之，拋兵卸甲者有之。被烈焰圍困的女真甲士們瘋狂的想要活命，甚至是自相踐踏，想要沖出火海！
被引燃的火油威力有多大？怎么可能那么輕易的被撲滅？被壕溝阻擋住去路的女真甲士們身處人間煉獄之中四下亂撞。凄厲呼號，聲若鬼泣！
許多輔兵和仰射的輕騎弓手們也倒了大霉！正在填壕溝的，還有過了壕溝的暫且不說，反正是死定了。
那些站在壕溝附近的金兵被濺射的火油粘上，當即就被燒的跳起來。哪怕只是沾上一點點也足以要命！怎么撲都撲不滅！
邊上有同僚想要上前救助，伸手胡亂的拍打著。卻沒想到居然會引火燒身，不但沒能救下同僚，反倒將自己搭了進去！
火光熊熊，濃煙滾滾！
過了一會，火場之中的鬼泣之聲漸漸停歇，空氣之中開始彌漫著一股詭異的烤肉香味！
原本喧囂不已的戰場上突然間詭異的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修羅場景給嚇到了！誰都沒有想到火油居然有著如此威力！
翰不離和黎都這倆名悍勇的謀克。這倆名身經百戰，都有著百人敵勇力的勇士，就連和敵人對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活活燒死在了這個地方！
還有他們麾下的數百女真精銳甲士，大批的半甲輕弓手，輔兵們幾乎全部都葬身火海之中！
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依稀還能看到那些蜷伏在地上的身影！
“噗！！！”的一聲。
眼眶睜裂，鮮血直流的完顏思齊猛然間噴出一大口鮮血！壯實的身形微微晃動，眼看著就要跌下馬來！
身旁的親衛們急忙上前扶住自己的主將，甲胄交撞，叮當亂響。
“氣死俺了！！！”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完顏思齊猛然間悲憤的怒吼出聲！
他是真的快要被氣死了！
金國滅遼之后就進行過一次分家。
完顏思齊作為右副元帥完顏宗望的兒子，而且在戰場上也曾經立下過赫赫戰功。他分到了一部分的女真族人作為自己直領的部屬。
那些倒在陳家塢堡外面的可都是他本人直領的一批族人啊！居然就這樣耗在了這個毫不起眼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