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打個電話和樂隊說一下，然后找個地方繼續談。”
“好。”
方曉站在已經亮起了路燈的路口前，拿出手機，在撥號之前，發現有一條喬雅丹3點多發來的短信，那時候正在排練，手機處在靜音狀態，沒有注意到。
“秦姐讓我辦妥簽約手續之后，去一趟報社，可能會回去的比較晚。”
這可是個好消息……
方曉回復了一下，然后撥通了許可的電話。
“小可，我和麥清心還要繼續談一點事，就不過去和你們一起吃飯了。”
“你們談的怎么樣？”
“卓有成效，受益匪淺。”
許可輕笑一聲，然后說道：“那好吧，你們倆繼續談，我們去吃我們的了。”
“對了，喬雅丹說要去一趟報社，會回來的比較晚。”
“我知道的，她剛才打電話給我了……”許可似乎有話不方便說，停了一會，才說道：“你可以晚一點去健身，但是不能不去。”
“好。”
掛掉電話之后，方曉對正在低頭用手機打字的麥清心說道：“我們找個吃飯的地方，邊吃邊談。”
“安靜一點的。”
方曉于是帶著她朝上次和許可談判的咖啡館走，麥清心一邊走，一邊發信息，幾秒鐘一個來回，異常繁忙，等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才結束對話，收起手機。
“男朋友？”
“不是，是我媽媽。”麥清心跟著他走上天橋，說道：“我把剛才拍的那張照片發給她了，她在和我討論你的長相。”
方曉驚詫。
“我媽媽很迷信，喜歡研究虛無縹緲的東西。”麥清心一副引以為恥的表情，說道：“潔心都被她帶壞了，這次來香港，居然帶了一本星座占卜的書。”
女孩子看這種書，不是很正常的么……
虛無縹緲……
方曉心頭一動，剎那間明白了麥清心下午為什么會巴巴的跑過來，和他滔滔不絕的聊那么久了。
關鍵就在“可控”兩個字上面……
麥清心講話的時候，追求邏輯上的完美，完全忽視感情，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機械感，這是理性到了極致的表現，說明她討厭任何不確定性，追求一切皆可控制。
這可能和她讀的工業工程有關，物料，設備，能源等等都是可控的，只有人是不可控的，所以工業工程領域的核心問題，就是“人的因素”，一切研究，都是圍繞如何最大化的利用和發揮人的能力而展開的。
麥清心剛才說了兩個關鍵，第一她認為方曉是個理性的人，把音樂當工具用，第二她認為方曉可以“精確的控制音樂創作”，所以她要研究，“要看看通過你，能做出多大的事情來”——方曉是個特殊的樣本，他是理性的，行為是可以控制和預測的，通過他，可以間接的控制音樂創作。
靈感就和命運一樣，虛無縹緲，不可捉摸，所以從古至今，藝術創作都是不可控的，控制一件本來無法控制的事，對一個追求絕對理性的人來說，力非常大，即使是間接的。
不過看麥清心的樣子，她并不是要做幕后控制方曉的黑手，她只是想做一個觀察者或者合作者。
這學霸，似乎有點走火入魔了……
方曉在校門對面打了一輛出租車，說了地點之后，問道：“麥清心，你讀研這一年來，都在研究什么？”
“我是跨專業讀研的，這大半年一直在學基礎課程。”麥清心簡單的介紹道：“李老師給了我幾個以前的案例，讓我參考學習，偶爾也給幾個師兄打下手，做點數據分析。”
“那你對互聯網公司有研究么？”
“暫時沒有。”
到了咖啡館，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兩人各自點了一份套餐飯，然后繼續討論。
“我打算做一個純粹的流媒體音樂平臺。”方曉用從服務員那里借來的紙筆，畫了一個長方形的框框，說道：“也就是在線音樂電臺，這是數字音樂行業發展的趨勢。”
“下載是現在的主流吧？”
“沒錯。”方曉像許可一樣撇嘴，說道：“但是在中國，消費者習慣了，我很難從中獲取收益，所以干脆不提供這個服務。”
“即使如此，你還是防不住盜版，別人可以用機器翻錄。”
“確實防不住。”方曉笑了笑，說道：“我這樣做，防不住個人，但是可以防住公司，只做流媒體的話，版權獨有，不授權給任何公司，他們要是敢翻錄，我一告一個準。”
“不授權給其他公司，你會四面樹敵，缺少合作伙伴，這個在線音樂電臺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很難在短時間內形成規模，沒有規模，就做不成平臺。”
“本來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這兩天一直在猶豫，不過你剛才舉的網絡相冊的例子，讓我有了信心。”方曉一邊在紙上涂涂畫畫，一邊說道：“我總結了一下，你的觀點是，如果我能控制音樂創作，就會產生兩個效果，第一，我的音樂可以給消費者帶來驚喜，驚喜會帶來好口碑，增加用戶；第二，我的行為可以讓媒體驚奇，因為驚奇，他們會不停的追逐我的新聞，從而不斷的擴大我的影響力，對不對？”
“很對。”麥清心立刻點頭，贊許道：“方曉，你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好，我喜歡你這樣的人。”
她說這話的語氣，就和一個宅男指著一臺高性能電腦說喜歡一個樣，沒有情趣……
學霸你應該多點人情味……
“我還總結了一下，在互聯網時代，一個好的企業，也都有兩個特點，第一，他們的產品讓消費者驚喜，第二，他們的老板讓媒體瘋狂，比如Avlaon的創始人菲爾頓，走到哪里都是焦點，連晚上睡覺用什么枕頭，都被媒體競相解讀。”方曉停下筆，說道：“Avalon的系統也不授權給別的公司，還一天到晚的和別的公司打專利戰爭，可并不影響它成為世界頂級的消費電子公司，我有和菲爾頓一樣的特質，所以我覺得這么做，也應該能成功。”
“菲爾頓是先成功，然后才會被追逐的。”麥清心先是否認，然后又肯定道：“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互聯網時代資訊發達，老板的知名度會增加企業的曝光度，曝光度增加成功的可能性，企業的成功又會增加老板的影響力，老板的影響力又會加深企業對行業的控制力，兩者互相促進，很難界定誰成就了誰。”
這是對的，比如喬布斯之于蘋果，比爾蓋茨之于微軟，貝索斯之于亞馬遜，馬化騰之于騰訊，馬云之于淘寶，李彥宏之于百度，想過這些人的名字之后，再去想他們競爭對手，能想到幾個？即使有，公司實力的差距也非常明顯。
“所以我才會去搞網絡營銷，網絡營銷一方面增加我的名氣，積累最初的媒體資源，另一方面……”方曉繼續畫畫，說道：“它也在幫我篩選我這個流媒體音樂平臺的種子用戶——種子用戶指的是第一批有價值的用戶，他們最接近產品的定位，并直接影響產品的口碑傳播和輻射范圍，喜歡在網絡上搜尋視頻的人，對流媒體音樂的接受度，遠大于那些只看電視的人。”
“然后我去做校園演唱會，一方面給平臺注入最初的內容，一方面擴大種子用戶的范圍，畢業生是連接校園和社會的橋梁，他們能迅速的把平臺向各個方面擴散開。”
“看來你早就有明確的目的了。”麥清心用手臂撐著咖啡桌，興致勃勃的追問道：“你是不是真的可以控制靈感，隨時隨地根據需要創作音樂？”
我控制個毛啊，我只是個人形的播放器而已……
流行音樂不像詩詞那樣格式嚴謹，這玩意體裁隨意，意境朦朧，只要不出大差錯，怎么附會都行……
學霸你真的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