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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表白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一個娛樂帝國的誕生

  尖沙咀交通便利,環境優越,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商家必爭之地,兩人在街頭走了幾百米,就進了一家大型百貨商場。

  “我在暮色干了兩年多,從沒見過沈叔有過別的表情。”在四樓的男裝區,喬雅丹一邊翻著衣架上的服飾,一邊說道:“上次有兩個客人喝多了,在酒吧里打架,打的頭破血流,沈叔來了,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把他們丟出去了。你今天能讓他露出吃驚的表情,很了不起了。”

  “是么?那我很榮幸。”

  “小樣!看你臭美的。”

  “我哪有。”

  “剛才那曲子,真是你臨時寫的?”

  “誰會閑著沒事拿玻璃杯當題材寫曲子?”方曉說完,又加了一句:“再說我宿舍里只有塑料杯,沒有玻璃杯。”

  他剛才雖然沒唱歌詞,但那曲子純凈又干凈,優美又傷感,非常符合玻璃杯透明美麗卻脆弱易碎的抽象氣質,喬雅丹不疑有他,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問道:“你這么有才,以前怎么不表現?”

  “大巧若拙,大智若愚,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做個大隱隱于市,混吃等死的高人隱士。”

  “你就裝吧你!”喬雅丹大笑,然后拿起一件襯衫,在方曉胸前比了一下,說道:“這個好看,你試試?”

  方曉看著那色彩斑斕,印著各種花卉圖案的熱帶海灘風格休閑襯衫,皺眉說道:“這個也太夸張了吧?”

  “試試嘛。”喬雅丹把他對試衣間推,說道:“在酒吧上班,穿華麗點,才能勾搭美女。”

  自己穿的好像賣菜姑娘,卻把我打扮的好像金剛鸚鵡……

  方曉心頭腹誹,不過也沒反對,走進試衣間,三下兩下就換好了,走出來之后,喬雅丹的表情和昨天的許可如出一轍,大驚小怪的說道:“方曉,你真是衣服架子,不去做模特可惜了。”

  她繞了半圈,打量了一下,又說道:“就是太瘦了,再多點肌肉就好了。”

  “有一米八以下的模特嗎?”

  方曉吐槽,他看了看鏡子之后,也覺得不錯——這個身體骨架非常正,四肢又修長,五官雖然不夠精致,但是濃眉挺鼻,輪廓分明,如果再有一身像沈叔那樣的肌肉,會非常有型。

  不如留個胡子?

  或許我可以朝偶像明星的方向發展?

  方曉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任由喬雅丹拖著,在商場的男裝部繞了一大圈,又買了條磨白破洞抓痕的牛仔褲,然后殺上五樓,去買鞋子。

  女人逛商場的勁頭,男人是望塵莫及,方曉試了幾雙鞋之后,就有點煩了,在一家運動鞋門面里,他隨手拿起一雙看起來比較順眼的透氣跑鞋,說道:“這個不錯,就它吧?”

  “這位先生真是好品味,這是剛上市的夏季新款,清爽透氣,時尚新潮。”服務員很熱情的拿過來一雙相同配色的女鞋,介紹道:“這款是情侶鞋,這位小姐不如也試試?你們倆很般配,穿著走在一起,一定很好看,而且兩雙一起買的話,打八折。”

  喬雅丹拿過鞋子,左看右看,顯然有些心動,方曉低頭瞄了一眼她那雙沒有來得及換,有些臟了的平底鞋,說道:“那就都試試吧。”

  服務員問了一下碼數,然后就去倉庫找鞋子,喬雅丹眉開眼笑的看方曉,問道:“你送給我?”

  “可以啊,反正不貴,還可以打折。”

  喬雅丹咬牙切齒,小聲的埋怨道:“真是個呆頭鵝,該講的不講,不該講的非要講。”

  “你說什么?”

  “沒什么。”

  鞋子拿過來之后,喬雅丹遠遠的跑開,坐在另外一個凳子上換了鞋子,然后再走過來,和方曉肩并肩站在鏡子前,她看了一會后,不知怎么的,有點弱氣的說道:“是不是太張揚了?被人看到了會不會笑話?”

  藍白相間的鞋子,哪里張揚了……

  比那花襯衫差遠了……

  方曉笑了笑,說道:“合腳不?合腳就買了。”

  “真要買呀?”

  “你腳那么臭,都穿上了人家還怎么賣?”

  “你怎么不去死!”喬雅丹扭頭怒視他,很委屈的說道:“你去干一天活,然后聞聞腳臭不臭。”

  方曉看她眼眶泛紅,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連忙道歉:“我錯了,你是腳臭,我是嘴臭,好不好?”

  “有你這么講話安慰人的么?!”喬雅丹笑罵一聲,低著頭把小挎包摘下來,恨恨的砸在他懷里,說道:“拿著,我要去洗手間。”

  然后她穿著鞋帶就沒系好的新鞋子,匆匆的走開了。

  方曉付完款,讓店員把舊鞋子裝起來,然后坐在店里等。

  “靚仔。”店里生意冷清,服務員和他聊天,問道:“你們倆是才好上的?”

  “算是吧。”

  “她倒追你的?”

  “你怎么知道?”

  “你這么呆,嘴又那么笨,主動去追,我看你連母豬都追不到。”

  嘴比我還臭……

  難怪生意這么清淡……

  喬雅丹很快就回來了,鞋帶系的緊緊的,說道:“走了,去吃飯吧,快六點了。”

  “去哪里吃?”

  “就到地下一層的美食廣場吃碗面吧。”

  “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那個店了。”方曉提著購物袋子,站起來說道:“以后別說我小氣。”

  “這次時間緊,就隨便吃點,下次我專門抽一天的時間出來,吃死你!”

  兩人擠進觀光電梯,直達負一樓,找了家顧客不是很多的高湯面館,要了兩份海鮮面。

  在等面的時候,方曉閑極無聊,問道:“沈叔說你每晚要一點多才能回學校,可我又聽說你大四之后就很少回學校住了,在外面租的有房子?”

  喬雅丹沒回答,她低頭扳著手指甲,過了一會,才抬頭問道:“是唐依依說的?”

  方曉一愣。

  “唐依依是不是說我經常夜不歸宿,在外面賣?”

  我至今都不知道唐依依長啥樣,哪里知道她怎么說你……

  我只是隨便問問……

  “方曉,你把手伸過來。”

  “干什么?”

  “放心,我不會像沈叔那么暴力的,不碰你手指。”

  方曉依言,手心向天,放在餐桌上。

  “轉過來。”

  好吧……

  方曉翻手。

  喬雅丹把她的雙手伸過來,放在方曉的手背上,問道:“感覺如何?”

  方曉很吃驚,忍不住揚起了眉頭,二十歲左右的少女,又是學鋼琴的,手應該是如絲綢般柔滑,然而他觸碰到的,卻仿佛粗糙的砂紙。

  反手抓住喬雅丹的手腕,舉起來一看,又吃了一驚——她的手掌皮膚泛黃,紋理很深,布滿老繭,仿佛三四十歲的農婦,左手手心上,還有一條長長的紅印,似乎被某種利器傷過。

  “我老爸,親生的那個,嫌我媽不能生兒子,在我四歲的時候,就把我們母女倆趕走了。”喬雅丹任由他抓著手腕,說道:“我媽后來帶著我改嫁給了一個瘸子,就是我現在的老爸,他對我們很好,可是他身體不好,沒什么本事,只會修自行車和修鞋,我后來還有了個弟弟,我和他的學費和生活費,全靠我媽給人做家政打零工來賺。”

  “我大一來上學,我媽到處借,借了1500塊錢給我當生活費,那是我從家里拿的最后一筆錢,我來學校第二天,就出去找活干,寒假的時候,帶了2000塊錢回去,跟我媽說是獎學金,她歡喜的很,其實我第一學期考試成績全班倒數。”

  喬雅丹抽回手,說道:“后來我到沈叔這里來上班,就輕松多了,每個月都能寄些錢回去。這里離學校那么遠,來回一趟要兩個多小時,這學期沒什么課了,我就在附近和人合租了個小房子,晚上在酒吧干活,白天去打零工。”

  “我確實在外面賣,可我賣的是這雙手,不是身體。”

  學音樂比學其他專業,花費的錢可要多得多,喬雅丹語氣平淡,言辭簡略,但背后的艱辛,難以想象……

  在攀比成風,浮躁又浮華的音樂系,她這樣潔身自愛,自立自強的女孩子,真的是鳳毛麟角……

  方曉看了看她平靜的表情,又看了看她縮回去的雙手,呆了半響,問道:“你左手那是怎么搞的?”

  “我以前在海鮮市場給人殺魚,你知道嗎?冬天的香港,天氣不冷,但是水很涼,有一天早上,我一個不小心,剪刀一滑,就傷到了手。”喬雅丹攤開左手看了看,說道:“還好當時戴著手套,擋了一下,傷的不深,還能繼續彈琴,要是被學校退學了,真不知道我媽有多難過。”

  方曉吐氣,說道:“音樂系又不是只學鋼琴。”

  “這樣的手,已經不靈敏了,彈什么樂器都差不多。”喬雅丹笑了笑,說道:“我這一輩子,是成不了所謂的鋼琴家了,所以我只好去做個教鋼琴的老師。”

  這時候兩人的海鮮面送過來了,方曉沒什么食欲,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好吃?”

  “不是,我不太餓。”方曉看著大口吃面的喬雅丹,過了一會,說道:“喬雅丹,圣心的招聘,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以后不要調-戲我了,好不好?”

  喬雅丹聞言,噗哧一笑,差點把面湯噴了出來,她手忙腳亂的擦了擦,然后彎著眼睛說道:“我怎么調-戲你了?”

  “我和你又不是很熟,你為什么對我這么熱情?”方曉想了想,又做了個拉襯衫領口的動作,說道:“昨天你還這樣。”

  喬雅丹咬著嘴唇,用筷子戳碗里的蝦仁,戳來戳去的,說道:“方曉,昨天面試之前,我一直當你是個鼻涕蟲,軟嗒嗒的,沒有骨氣,一點用都沒有。我很想要圣心的工作,但是我在學校成績單不怎么好,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只能想一些歪法子,當時我只想利用你,所以做那種動作。”

  “我聽說初試咱們學校有二十多個人參加。”方曉不解,說道:“你是除了我之外,學校唯一一個進入復試的人,成績怎么可能不好?”

  “那是因為我從唐依依那里偷了你給她的題目和答案。”

  我勒個去……

  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這身體的前任,也太廢柴了,暗箱操作的勾當,怎么能亂傳……

  “唐依依根本就沒興趣去當老師,她把答案丟在書桌上,人出去玩了,我正好看到了,就復印了一份。”喬雅丹巧笑嫣然,說道:“方曉,我剛才說錯了,你以前雖然是鼻涕蟲,可對我來說,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這話很尖刻……

  但能說什么呢?

  那個鼻涕蟲已經消失了……

  方曉連生氣的意圖都沒有,只好摸著下巴苦笑。

  “昨天面試,你上臺表演之后。”喬雅丹看著他,很認真很直接很干脆的說道:“我發現我錯了,你不是鼻涕蟲,你是我一直在找的白馬王子。”

  “拜托,你已經不是小女孩了,還白馬王子。”方曉啼笑皆非,說道:“你不覺得這么說話,很奇怪么?”

  “奇怪嗎?我覺得一點都不奇怪。”喬雅丹低頭開始吃面,邊吃邊說道:“女人一輩子,要么找個心愛的男人,要么找個可以依靠的男人,我覺得你很好,所以我要當你女朋友。”

  是我宅太久,和世界有了代溝,還是這個新世界的女孩子都這么直接狂熱的追求人……

  “我哪里好了?”

  “你以前很老實,現在很有才華,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方曉看著稀里嘩啦吃面的喬雅丹,有點難以理解她的想法,干脆學她,也很直白的問道:“那在你看來,我是心愛的男人,還是可以依靠的男人?”

  “兩樣都是。”

  “你要是認為我靠譜,我還可以理解,可是心愛……我說,你的愛情,未免也來的太快了點吧?”

  “方曉,我的家境這么差,可我沒有輟學,也沒有去讀工科商科,我讀了音樂。”喬雅丹抬頭,凝視著他的眼睛,說道:“我是一個很浪漫的人,喜歡上你,不需要很久,一瞬間就可以了。”

  方曉發現自己腦子有點短路,越來越不會說話了,他沉默著等喬雅丹吃完面,才說道:“我未必真老實。”

  “你當然不老實。”喬雅丹嗤笑,說道:“沈叔跟我講,愛情要么讓人成熟,要么讓人頹廢。你已經頹廢過了,現在成熟了,成熟的男人,沒有老實的,我說你以前很老實,沒說你現在很老實。”

  “你好像很懂嘛。”

  “在酒吧里呆久了,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喬雅丹站起來,拎起小挎包,說道:“男人靠不靠的住,不是看他老不老實,而是看他負不負責。”

  “我覺得你不應該去圣心求職。”方曉跟著她,走出面館,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去電臺給家庭婦女當心靈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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