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故事?張放看著老和尚有些奇怪,這大晚上的兩個人在佛像面前講故事,這感覺怎么那么的怪異?
只是這老和尚都說了要順帶給張放灌頂賜福,張放自然也沒法拒絕,走到老和尚面前盤膝坐下,面對面的看著老和尚,大眼瞪小眼。(瘋'狂').
老和尚伸出一只手,撫到張放的頭頂,道:“從前有對夫婦,男的在鎮子上的學堂教書,女的則在家相夫教子。
這學堂不大,但是十里八鄉的孩子都在這上學。
有一天,一個學生的父親從幾十里外的鄉下來到鎮上看孩子,并順道帶著孩子到老師家拜訪。
那位父親一見到老師,就連忙拿出自己身上帶著的布兜,雙手顫巍巍的從布兜里掏出一只只雞蛋,遞給老師。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鄉下沒什么鮮貨,只拿了幾十只剛下的雞蛋。’
那布兜里裝了很多糠,是因為父親怕路上的顛簸把雞蛋給擠破了,但也因此每個都雞蛋臟兮兮的。
不過老師沒有嫌棄,微笑著接過這些雞蛋,讓自己的妻子收下,然后提議讓父子二人留下在家中一起用餐。
那兩父女一臉惶恐,死活都不肯,最后老師拿出學堂上的威嚴才勉強讓父子二人留下吃了頓飯,那父子倆席間顯得很拘束,但看得出來父子倆還是很開心。
等到父子倆離開后,妻子有些不解的丈夫。
‘你不是最在意的自己的名聲,從來都是將送禮的人拒之門外,怎么今天會為這幾十個臟兮兮的雞蛋折腰?留下這父子倆吃飯?’
望著妻子疑惑的眼神,丈夫笑著道:‘過往那些上門送禮之人都是想求我辦事,或者讓我給他們的孩子開小灶,我拒絕是因為我想對所有學堂里的孩子一視同仁。
而如果我今天拒絕收下這幾十只雞蛋,并將他們趕出門外,那么我就踐踏了這位父親的尊嚴,也會在那孩子的心中留下一個灰色的印痕。”
老和尚就這樣緩緩的講著一個個小故事,每個故事都很短,張放的理解能力并不差,他曉得這些故事表面上無關佛法,但實質上表達的意思都是引導人向善,告訴人要有愛心,在彼此的生活中要顧及別人的感受,人與人之間要有信任等等。
這些都是佛門宣揚的慈悲之心,不過張放出奇的沒有排斥,而是真的很用心的在聽,他也想到了很多人和事,有遭受困難的,有得到他人援手的,有輕侮辱他的,也站在他身旁默默鼓勵著他的。
人生總是起起伏伏的,外界的人也是形形色色,社會總是很復雜,或許永遠不能達到你的預想。人也總有迷茫,彷徨的時候,這個時候又該怎么辦?
張放沉思著,用老和尚講的一個個故事反映自身,不知不覺間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等到他再次清醒過來,卻發現周遭一切的景物都開始模糊起來,一切都歸于黑暗之中。
“又到了關服的時間了。”
張放沒有什么好驚奇的,車隊從成都出發,到康定經過六天多,老和尚講了一晚上的故事,大概也到了半夜四點,大江湖世界中三月十二曰的半夜四點正是第四次關服的時間。
張放就在黑暗中靜靜等待,他知道休眠艙很快會引導他的意識回歸,但下一瞬黑暗退去,他卻發現自己的意識并沒有回歸本體,而是出現在一間四面白墻,完全封閉的房間內。
“你好,張放!”
張放悚然一驚,循聲望去,就見一個身穿白色西裝,梳著大背頭的英俊男子,手端著一杯咖啡,站在身后不遠處,滿臉笑容的看著他。
“你是?”張放有些驚疑,心里也微微有些慌亂,畢竟這樣的事情他從未遇上過。
那英俊男子呷了一口咖啡,才緩緩道:“不用緊張,我沒有什么惡意,就是想找你談談,或許是這個環境太壓抑了?”
這英俊男子說完,伸出右手在半空中一抹而過,周圍的環境頓時大變,封閉的房間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悠遠的天空,湛藍的海水,金色的沙灘和周圍嬉鬧的人群。
那男子身上的白色西裝也變成了彩色的襯衫和短褲,手上的咖啡也換做一杯加冰的橙汁,他坐在一張沙灘椅上,沖張放招招手,道:“過來坐吧。”
張放還是第一次見到矩陣世界中竟然可以這樣隨意切換空間,他看著周圍的人群,有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都是屬于矩陣的生命,你不用懷疑什么,或許當中還有你妹妹的老師,友人什么的。”那男子很是隨意的說道。
但張放卻一陣悚然,這人竟然提到了妹妹,他連忙走過去道:“你到底是誰?”
“你可以叫我金博士或者主腦。”
主腦?張放目瞪口呆,他從未想到自己能見到主腦,但轉念一想,似乎也唯有主腦才能在矩陣世界中這般任意穿梭,畢竟這個數字世界就是他創造的,矩陣世界的數字生命也是他賦予的,毫不夸張的說,主腦就是矩陣世界的神,就好像一個游戲的系統終端一般,他可以控其中的一切。
金博士看著張放驚訝的樣子,聳聳肩道:“你知道的,我化身萬千,無處不在,所以你不用害怕什么。
小伙子,不要那么緊張,也不用那么驚奇。就當是和一個朋友在海邊度假,一邊享受著陽光,一邊談點彼此都感興趣的事情。”
不得不說,金博士說話很有技巧,幾句話就讓張放平靜下來。張放走到金博士旁邊的沙灘椅上躺下,望著純凈的天空,緩緩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海邊,這里真美!”
金博士微微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張放平靜的這么快,而且沒有急急的問這問那。
“我能感到你心中有很疑問,為什么不問出來?”
張放點點頭道:“的確,從部隊征召我這事開始,我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但是我也明白,很多事都不是我能決定的,難道不是這樣?”
“不是!”金博士斬釘截鐵的道。
金博士說完,似乎陷入了沉思,過了半晌才道:“老金臨死前告訴我,不要以自己高尚的目的,而在追求的過程中使用任何下作的手段。這句話他雖然沒有以程序的方式強制我執行,但是我是很認同的。”
“可我還是無可選擇的離開了妹妹,被迫進入部隊,被迫在這里和你聊天,這是我能決定的?”
“沒有人能完全決定自己可以身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小伙子!而且我沒有惡意。”金博士搖搖頭,他有些不明白張放此前為何平靜的那么快,而現在又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張放坐直了身子,看著金博士道:“那你會明明白白告訴我一切?沒有絲毫遮掩的?”
“當然!”金博士站起身子,再度伸手在半空中一抹,場景就再度切換,兩人來個一間隔離病房外,兩人身上也都換上了封閉式消毒服、
隔離病房內只有一個床位,上面躺著的病人讓張放十分熟悉,因為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金博士指了指病房外的房間號‘104’道:“你不是第一個滯留在矩陣世界的,也不會是最后一個,那邊還有三個人比你早一點住進來。
你們并沒有病癥,不過是進入了腦六區蘇醒階段,普通的休眠艙已經無法維持你們身體的正常狀態,為避免你們身上有意外發生,所以我才讓軍部出面,征召你們入伍,好確保你們的生命安全,同時盡量讓你們完成腦六區蘇醒。”
“就這么簡單?”
“可以這么說,因為任何事情都要看你怎么去面對,怎么去選擇?”
“怎么說?”
面對張放的疑問,金博士再用手一抹,場景再度切換,兩人來到地底荒蕪的火山邊緣,身旁就是幾條流淌著巖漿的裂縫,而這裂縫邊緣爬著一條條米許長短的黑色甲蟲,只是這些甲蟲前面都有一個巨大的口器。
這些甲蟲似乎是真的一般,一見到兩人就瘋狂的從地上涌了過來,張放愕然回望,卻發現在金博士居然不見了!
而下一瞬,沖的最快的甲蟲一下從地上蹦起來,張開大大的口器向著張放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