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蛇女快速趕來,只聽一位姑娘喊道:“嵐媚兒,你沒事吧?”
嵐媚兒就是方才那名蛇女的名字,她向著眾蛇女笨去,一邊跑一邊答道:“我沒事,幸虧遇到了幾位義士……他們斬殺了兇徒!”
直至此刻,嵐媚兒也沒搞明白那伙壞人究竟是誰殺的。她方才扶著那咳嗽的老者,眼看著兇徒們一個接一個倒地身亡,想當然便以是高坡上的虎娃等人施展的神通手段。至于那些人是怎么辦到的,反正她也不懂修煉神通,反倒不必去多想。
盤瓠突然發出了叫聲,因為它聽出方才喊話的就是蛇女齊羅。齊羅朝著狗叫的方向抬頭望去,一眼便看見了高坡上的虎娃,驚喜地叫道:“小路先生,原來是你!……是你們救了嵐媚兒?”說著話也不理會山坡上散落的那些尸體碎塊,拔腳就跑了過來,神情非常激動。
至于另外上百多號蛇女仍然站在原地,好奇地望向這邊,卻沒有走過來打招呼。蛇女的習性,非常忌諱與異族男子接觸,就連同屬蛇紋族的成年男子都不會進入村落。她們一下子見到了這么多陌生男人,盡管沒有敵意,但也不會主動往前湊。
虎娃等人已經走了下來,齊羅跑到他面前俯身就要行大禮,虎娃趕緊伸手扶住她道:“不必多禮,我們師兄弟幾人在武夫丘上領受宗門任務進入南荒試煉,沒想到恰好遇到了這件事。本想出手,卻根本沒有用得上我們動手,這些兇徒,都是方才那位老人家殺的……”
虎娃攙起齊羅,伸手一指老漢所在。卻突然愣住了。就這么一轉眼的功夫誰都沒注意,那老漢居然已經不見了!
轉回身嵐媚兒也叫道:“咦,那位砍柴的老人家哪里去了?方才明明就在這里。我還用手扶著他呢!”
老者不見了,那根長柄砍刀也不見了。再看他方才所在的位置,連足跡都沒留下。不僅沒有離去的足跡,那老者先前在林間砍柴時,雪地上也沒有留下腳印。但老者曾將長柄砍刀插入雪中痕跡仍在,不遠處還放著他方才砍的六根寒火木,雪坡上散落那些眾獸山修士的尸身。
老者的消失,就如他的殺人手段一樣詭異,簡直讓人懷疑方才所見的一切是不是幻覺?他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了。究竟是怎樣一位高人?虎娃不得不猜疑,他施展的是某種妖物的天賦神通,而看其人的修為,恐怕是蠻荒中一位已破八境的妖王!
大俊終于回過神來,趕緊跑下高坡和齊羅打招呼、道一聲久仰,然后又跑到那一大群蛇女面前,行禮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他是來自武夫丘的正傳弟子,名叫大俊,素以俊朗英武而著稱,初次見面。給各位姐妹們問好,往后大家都是熟人了,要多多親近交流云云。
眾蛇女的樣子皆有些驚怯。看他靠近甚至下意識地往后閃,但她們也知道他剛才幫了嵐媚兒,而且是來自武夫丘的“上仙”,倒也沒失禮,用很生疏的動作學著他的樣子還禮,卻也沒答話,只是看著大俊一個人在那里說。
這搞得大俊多少有點尷尬,但他的臉皮比較厚、自我感覺也比較良好,倒也能端得住。
這時眾人都走了過來。齊羅說道:“大俊先生,她們很少見到外族人。且自古以來,對異族男子天生就有驚懼之心。所以也不擅與您交流,請千萬不要介意!”
齊羅怎會與這么多族人一起趕來救嵐媚兒?她所在的村落離此還有一段距離,在對面山中。大家在嚴冬季節很少外出,但會派人在高處值守觀望、警戒周圍的動靜。那幾名眾獸山修士追逐嵐媚兒時,被觀望者遠遠地發現了,于是便集合族中精銳趕來。
齊羅聽說虎娃如今已是武夫丘上的雜役弟子,這位淳樸的蛇紋族女子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反而感覺十分高興。因為武夫丘自古與蛇紋族淵源極深,這樣一來,他們的關系無形中好似又親近了不少。
齊羅姑娘又向同伴們介紹了一番虎娃等人,眾蛇女顯然已知道齊羅在山外的遭遇,聽說面前這位少年就是那挺身而出救助齊羅、施妙法為她療傷并助其修煉的小路先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并一齊向虎娃行禮。
這搞得虎娃頗不好意思,連連擺手讓大家不必這么客氣。嵐媚兒卻來到虎娃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雪地上,以哀切的聲音道:“原來您就是小路先生,聽齊羅妹妹說,您的療傷秘法神乎奇技、舉世罕見!我能否求您一件事,請救救我的男人夏卓!”
這蛇女居然有男人,名字叫夏卓,如今不知出了什么狀況,想請虎娃施救。虎娃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大俊卻突然上前一步驚訝道:“你說什么?夏卓!你怎么會認識他、他曾經去過武夫丘嗎?”
嵐媚兒跪在那里低頭答道:“是的,我男人也曾是武夫丘上的雜役弟子,看在同門的情誼上,就請你們救救他吧!”
瀚雄在大俊身后低聲道:“夏卓是誰啊?”
大俊答道:“他上山比我還早兩年,出身于紅錦城外的獵戶人家,就曾與我們住在同一間屋。他在武夫丘上做了三年雜役弟子,也煉成以了開山勁,卻遲遲沒有修成武丁功。小俊上山之前的一個月,他便下山回去了,你們都沒有見過。若論上山先后,我們也都得叫他一聲師兄。”
說著話,大俊上前扶起了嵐媚兒,追問之下,眾人才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虎娃在冬至日登山時,就發現除了來湊熱鬧的各宗門修士之外,那些真正登上武夫丘想成為雜役弟子者,大多已練成了開山勁或武丁功,但其中也有人什么功夫都沒練過,就是憑借身強力壯且意志堅韌。
這樣的人來到武夫丘之后,想練成開山勁直至修成武丁功,最終能拔出神劍斬開云霧后的長階,是相當困難的。雖說這不是絕不能成功,但可能性很小。其實武夫丘上每年都有雜役弟子離去,和成功上山的人數量差不多。像阿根師叔那樣一直能留在武夫丘上,并打算終老于山中的人只是極少數。
夏卓上山后也算挺用功的,在山中用了三年時間終于煉成了開山勁,但練成武丁功的希望實在渺茫。他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有什么好懊喪的,山中三年畢竟練成了開山勁,且學會了很多技藝、擅于打造各種器物,于是便就下山了。
夏卓下山后,成了所在村落里最優秀的獵人與工匠,他所住的村落就在紅錦城轄境的南端,已非常接近武夫丘外的南荒。
也許是藝高人膽大,也可能是在武夫丘上聽了很多有關南荒的傳說而感到好奇,夏卓后來偶爾也會攜帶利刃與弓箭進入南荒打獵。一年前的春夏之交,他在山中救起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便是嵐媚兒。
嵐媚兒是在外出采集紅錦花蕊時不慎被毒蛇咬傷的。蛇女也會被蛇咬傷嗎?她們是人不是蛇,更非蛇妖,至于祖先也說不清是何種妖王。就算嵐媚兒體質與常人有異,毒性發作不至于立時致命,但倒地昏迷并滾下山坡摔傷了。假如當時無人經過,她就死定了。
夏卓曾在武夫丘上學過藝,懂得一些救治毒傷之法,便留在山中照顧了她大半個月,直至其完全恢復。他是一名血氣方剛的壯年男子,成天和一位千嬌百媚的蛇女在一起,有些事情便很自然地發生了,其過程不必多述。
后來夏卓送嵐媚兒回蛇女的村落,兩人都感覺很是不舍。蛇女的習性是住在族人聚居的村落中,與男人相會時便獨自出來。她告訴夏卓,想她的時候可以來找她,只要在村寨外約定的地點做上標記就行。她又問夏卓,想他的時候,又應該去哪里尋找?
兩人說了半天,始終舍不得分手,后來夏卓一跺腳道:“何必這么麻煩呢?我住在這附近不就得了,反正回到村中也是單身一人!”
夏卓就在離蛇女村落不遠的山下建造了一座房舍院落,平日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里,只是偶爾才回紅錦城的村寨。嵐媚兒原本偶爾來此與他相會,后來干脆也就長住在這里,偶爾才回蛇紋族的村落。兩人就等于在山中過起了夫妻小日子,感覺倒也十分美妙。
可是到了今年秋后,夏卓卻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剛開始時只是神智偶爾有些迷離,但病情發作很快,癥狀越來越嚴重,甚至連身體都變得不正常了,肌膚表面出現了詭異的色斑紋路,時常神智不清全身痛癢難忍,甚至陷入昏迷驚厥中。
扶豹等眾獸山修士在山中看見的那座院落人家,就是夏卓與嵐媚兒住的地方。嵐媚兒凌晨外出為夏卓采藥,卻又不放心離開家太久,回來的路上恰好撞見了扶豹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