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獒已被制伏,虎娃轉身喝道:“住手!”
刀叔、季英等人都已經住手了,盤瓠也從母獒的背上跳了下來。但這句話不是說給他們聽的,而是朝著那頭公獒喝出。這兩頭狂獒還不會說話,也沒有化為人形,對御器之道尚且懵懂,但原因只是沒有人教過它們。
它們生活在這片幾乎與世隔絕的天地中,也見不到其他的人或生靈,但已有靈智,能看懂所發生的事情、理解自己的處境。自悟修煉的過程就是逐漸開啟靈智的過程,突破三境之后,其靈智已與常人無異,能夠進行各種抽象而復雜的思考與判斷了。
獒犬本是一種智商很低的犬類,可這兩頭獒犬既已通靈修煉,甚至擁有相當于四境九轉圓滿的修為,已比一般的人都要聰明與敏銳得多。
那頭公獒果然站住了,身后的樹藤也恢復了平靜,它只是看著虎娃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申請很焦急和擔憂,又像是在求情。這時刀叔已經扶起小苗與虎娃會合,由于古藤不再顫動花葉攻擊,小苗的行動也恢復了正常。
虎娃只是制住了母獒,卻沒有下殺手,公獒看的很清楚,因此才有這種反應。虎娃手持玉匣招呼刀叔等人向后退去,卻將母獒留在原地。等他們退到十余丈外,已是那狂獒催動古藤再也攻擊不到的范圍,公獒面露驚喜之色,跑到母獒身邊嗅了嗅,又用腦袋去拱它。
母獒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長毛,神情還有點迷糊,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怎么在一瞬間就被虎娃給放倒了?虎娃以電光侵入其形神,讓它一時麻痹動彈不得。但運轉神氣緩過來之后,倒也沒受什么太重的傷,就是暫時全身酸軟不能力斗。
兩頭狂獒已明白剛才虎娃剛才是手下留情,饒了母獒一命還將它放了回去。已不敢再繼續靠近發起攻擊。但仍望著虎娃手中的玉匣發出嗚嗚的低吼聲,仿佛有什么氣息在繼續召喚或驚擾著它們。這時季英走過來說道:“李路先生。您方才為何不干脆殺了那頭狂獒?”
他的言下之意,只要虎娃斬殺了母獒,再與刀叔合力除去公獒,那么此地的狀況就完全搞定了。虎娃并沒有轉身看他。只是冷冷答道:“我為何不干脆殺了你?”
季英愣住了。虎娃顯然話中有話,但也沒有解釋自己什么意思,而是打開了手中的玉匣。刀叔在一旁提醒道:“小心靈藥逃遁。”
虎娃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想看看——此物究竟是什么東西?”
他已經感應到了,方才那株奇異的小型五花參被收入玉匣后,還有微弱的法力波動傳出,它還在掙扎著想逃脫。正是這種感應,仿佛在指引與召喚那兩頭狂獒發起攻擊。打開玉匣。又他看見了那株根莖如小指般大小、通體帶著金光、連著一小截帶有葉片翠藤的五花參。
此物立刻就有一種本能的反應想遁走,卻被虎娃的法力制住不得掙脫。然后虎娃揮手凌空攝取了這里的泥土,覆蓋了那小小的金色根莖,此物立刻安靜下來不再企圖掙脫。這就是古藤數百年來所扎根的泥土。這株五花參好似對其氣息相當熟悉。
虎娃裝進玉匣中的不僅是泥土,還有得自太昊遺跡中的萬年常清之泉,也就是生長五色神蓮的池水,他悄然施法從獸牙神器中的陶罐里取出,在誰也沒注意的情況下混入了那些泥土。那五花參被泥土包裹,又受到萬年常清之泉的滋潤,立刻變得就安適無比,感覺讓它去別的地方它都不揮去了。
那兩頭狂獒眼中不安的躁動之色消失了,望著虎娃反而是一臉的好奇與困惑。小苗也湊過來詫異的問道:“李路先生,這究竟是什么東西?是我們要找的靈藥嗎?”
虎娃皺著眉頭道:“我也沒見過這種東西,但它確實有五花參的靈性,是這株古藤數百年的藥性精華所凝聚。……待會兒再研究吧,先救治傷者。”
那兩名被毒蛇咬傷的修士,分別來自文峰門與涼風頂,正在遠處運功驅毒呢。他們剛才被這邊激烈的斗法吸引,難免有些分神,尚未完全壓制住毒性。虎娃走了過去,在他們被毒蛇咬傷的地方依次拍了一掌,接著便見顏色發暗的污血涌出,竟比方才兩人自行運功驅毒、割開傷口放血的效果好得多。
虎娃又說道:“咬中你們的并非尋常飛蛇、其毒性很強烈,你們方才驅毒很不徹底,需要再處置一番。”
這兩人都是在穿越毒霧時,被那種色澤怪異、能噴毒霧的飛蛇咬中的,又堅持著穿過毒霧來到這里,毒性已經發作,受的毒傷當然比外面的那些修士更重。虎娃又取出了包裹中一支回云草,正是昨日盤瓠找到的、那株能祛除邪毒的珍稀靈藥。
虎娃將那閃著點點銀光的根莖握在左手,又以右手依次緩緩地拂過那兩人的傷口,并再次吩咐他們要放開形神,不得有一絲運功相抗之意。
虎娃的手似乎籠罩著奇異的光澤,拂過傷口卻沒有沾上一絲血污,法力伴隨著奇異的靈效侵入這兩人的形神。再看他另一只手中的靈藥,根莖上的點點銀光竟已消失,化為塵土落地。這株回云草的價值絕不亞于一枚龍樹血脂,但虎娃順手就用掉了。
眾人皆目瞪口呆,就在這短短時間內,虎娃將那支回云草煉化為調治毒傷的靈藥,又將其靈效直接化入了這兩人的形神。這就是渾然一體地施法完成,他們根本沒見過這種事情。
剛剛采摘的回云草,不適合直接當做藥物使用的,除非是在緊急情況下不得不用。像這么珍稀的回云草,一般都是要以藥鼎先煉制成靈效奇佳的餌藥。假如是修士以法力煉化吸收這種餌藥,則更有奇效。
虎娃沒有用藥鼎,但回云草的靈效一絲都沒有浪費,同一時間就以法力切入形神,幫助兩名傷者運化吸收了。他是左手拿藥右手施法,就相當于以自身為藥鼎,一邊煉藥一邊以靈藥為人療傷。眾人別說沒見過,就連想都沒想過有人能這么干,就連遠處的那兩頭狂獒都看傻了。
虎娃自己倒沒覺得這有什么難度,當初山神要他“服用”瑯玕果的時候,以他的修為還不能煉化吸收瑯玕果的神效,只是含在舌下施法將之化開,以散逸的菁華氣洗煉形神,將瑯玕果的神效大部分都浪費掉了。
盤瓠當時就總能看見,虎娃定坐在白玉祭壇上、全身都往外飄逸著光雨。后來虎娃的修為的突破了四境,才能將瑯玕果的神效完全化入形神中而不散逸。而他這么長時間以來所服用的五色神蓮,其神效融入形神,直到今天還在緩緩地被煉化吸收呢。
對一株回云草用這種手法,虎娃幾乎都不需要考慮,順手就辦到了,化入那兩人體內的靈效,就像當年從他形神中散出的光雨,只是此時他又助別人煉化吸收了。他不僅在幫他們驅毒,同時也療傷,因為他們若不盡快恢復的話,便很難將人再帶出去。
施法完畢,虎娃也顯得有些疲憊,又說道:“我要休息片刻恢復神氣,大家也應該累了,都休息一會兒吧。”言畢便閉目定坐于地,手中捧著那個玉匣,玉匣的蓋子還打開了一條縫。而盤瓠仍在他的身邊護法。
刀叔本想追問什么,見狀便很知趣的沒有再去打攪虎娃,又沉著臉轉身對季英道:“看在你們也是來為國君采取靈藥的份上,我今日就不計較了,否則以我平時的脾氣,絕不會對你客氣!……季英,我再問一句。你來到這里來采取靈藥,門中尊長知不知情?”
虎娃穿越毒霧的時候,就感覺季英的計劃的很不靠譜、甚至有些居心不良,刀叔這等見多識廣的高手又怎會感覺不到?季英帶著兩名同門做了各種準備,可還是沒把握必能成功穿過峽谷和毒霧,所以才想到集合這么多人一起闖關。
至于撤離此地計劃,他事先也有,便是摘取那根古藤帶回去,古藤的氣息能驅散毒霧、驅離飛蛇。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不清楚此地不止一只狂獒而是一對狂獒,還能催動古藤發起攻擊。
季英沒有答話,而那名女修卻答道:“今日多謝諸位相助,否則我們無法達到這里采取靈藥,更無法全身而退!尊長知道我們要進彭山采藥,但不清楚我們會到這里、采取這株靈藥。是季英私下告訴我們這里有靈藥,并說有辦法能夠成功采得。我們來之前也做了很多準備,但沒想到這些準備還遠遠不夠。”
見小苗在一旁眨著眼睛,似有不解之色,刀叔又一指季英道:“他所謂的辦法,就是召集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修士,跑來分散飛蛇的攻擊送死。而他自以為做足了準備,定能采得靈藥而回。我估計他身上還帶著威力強大的秘寶,以為能對付那頭狂獒,只是見我們出手,便沒有拿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