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仙家祖師打造的器物,其形制靈感也是從日常生活中來,此神器看上去就是一柄在水中叉魚的叉子,長柄帶著張開的三根尖,中間的那根尖最長也最鋒利,不僅可以叉魚還可以將魚在水里卡住。
古時打造器物不易,往往講究一物多用,此漁叉還可以當作獵叉以及翻土、揚草的農具,此刻化為數十丈長的巨叉之形,飛上半空帶著絲絲雷霆電閃,向著遠方的浪涌中轟擊而去,激起驚濤駭浪。
被轟開的浪涌在空中竟有瞬間的定格,就像無數飄浮的碎散水晶,神器就是神器,不是普通的漁叉,此物竟然帶著能暫時定住時空的神通妙用,非仙家修為不可打造。就算虎娃得到了掌控它的傳承神念,以如今的修為也只能發揮其部分威力。
漁叉出手,虎娃的身形同時化為猛虎飛天。而玄源的長發與裙裾飄飛,側身坐在猛虎的背上,不知何時已祭出一支骨笛放在唇邊吹響。感受到虎娃的怒意升騰時,玄源就清楚自家夫君要動手了,夫妻二人很有默契,配合得若天衣無縫。
玄源騎著猛虎飛天沖,可以盡情施展神通法術而不必分心,笛聲帶著悠揚的妙韻,伴隨無形的音波蕩漾而開,將四面八方涌來的巨浪擊成一圈圈環狀的碎沫,其目的就是要逼蒼魚在水中現出原身。
猛虎在半空帶著滔天怒意哮聲連連,操控著一柄巨大的漁叉飛舞轟擊不斷,哪里有蒼魚的氣息,便狠狠地叉向哪里。若是蒼魚施法卷起巨浪云氣企圖打斷玄源的笛聲,虎娃便操控神器倒轉叉柄橫掃而去。
夫妻二人說動手就動手,眨眼間已不知飛出了多遠,三水先生只來得及暗中以神念又叮囑了一句:“二位一定要逼蒼魚現出原身,讓我的神識可以將之鎖定!”
水潭仿佛已化為一片汪洋。蒼魚掌控了水府空間,可瞬間出現在大海中的任何一處,也可以操控巨浪從任何方位發起攻擊。無數浪涌卷起,在空中就像一條條晶瑩剔透的蛟龍撲擊,旋即又被打散為漫天飛晶,化為翻滾的云氣與傾盆大雨,每一滴雨珠都帶著凌厲的殺氣。
在這片汪洋中,蒼魚仿佛立足于不敗之地,操控水府不停地發起攻擊,卻總讓虎娃的反擊到不中目標。但虎娃祭出的巨叉卻如影隨形。穿過云氣浪涌、擊碎海水蛟龍、帶著雷霆霹靂,每一次都能追著蒼魚變換的藏身之處轟去。
悠揚的笛聲似不帶一絲煙火氣,在海面上如漣漪般蕩漾而開,使一切法力波動無所遁形,玄源總能指引虎娃的魚叉擊向正確的位置。蒼魚雖然每次都瞬間游移而去,但緊接著那柄巨大的魚叉就會呼嘯而至、從天刺落。
蒼魚想發揮自己的優勢、立足于不敗之地,就必須先打斷玄源的笛聲。可是玄源坐在猛虎背上施法,由虎娃護著她在云氣涌動的海面上盤旋穿行。
想當初虎娃夜闖赤望丘,被金天大陣從半空擊落。是玄源化身胭脂虎接住了他,虎娃趴在胭脂虎的背上脫離了險境。如今是他化身為斑斕猛虎,讓玄源坐在猛虎身上施法,兩人又變換了姿勢。
蒼魚雖然能在這片海中瞬間游離。理論上總能避開虎娃的反擊,但虎娃祭出的這柄神器魚叉卻有暫時定住時空的妙用,哪怕只是短短一瞬,卻總讓蒼魚運轉神通時有那么一絲凝滯。
碩大的魚叉不斷落下。四處綻放的浪花總有瞬間的定格,然后再轟然散落。蒼魚是一只千年魚妖,虎娃用什么法寶不好。偏偏祭出了一柄漁叉,這顯然也激怒了蒼魚,蒼魚的怒吼聲亦從四面八方傳來。
澎湃的法力激蕩并沒有波及到水潭之外,但在水潭邊觀戰的仇游卻下意識地后退了好幾步,他能感受到蒼魚的法力強悍,更有仙家水府之助。仇游自忖處于這么強大的攻擊下,他本人是萬萬擋不住的,而彭鏗氏夫婦竟斗了這么久都面不改色。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海中的法力激蕩不僅沒有平息,反而越來越猛烈洶涌,虎娃的漁叉每一次落下都帶著更強大的定住時空之力,且攻擊越來越密集。有的浪花還定在半空沒有落下,新的浪花又重新綻放,魚叉仿佛已幻化成無數根,將海面轟成了浪花叢林。
陡然聽見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海中有一根水柱沖天而起,化為漫天雨撒落,一條碩大的怪魚終于現出了身形。
此魚身體量側的兩一對鰭已化為了飛翼的形狀,頭頂竟生出一支獨角,口吐人言咆哮道:“你們兩個娃娃,倒是有點本事,居然能逼老夫現身!那漁叉是在小世界中所得吧,竟有定住時空的妙用,真是好寶貝,老夫待會兒就收下了。
老夫本不想大動干戈,憑借仙家水府禁制讓爾等知難而退即可,但你們既然執意相斗,那就休怪老夫動手將你們拿下了……”
魚妖原身在海面上人立而起,頭頂上空張開了一柄光華四射的寶傘,正是他方才從三水先生那里攝去的神器,在蒼魚手中所發揮的威能,可比早三水先生手中大多了。
寶傘張開若擎天之罩,蒼魚施法轉動傘柄,以他為中心,帶動整個海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虎娃與玄源所處的高空也被呼嘯的狂風卷過。不停有海水從旋渦中心升起,化為流光順著傘柄漫流到傘罩上,再隨著飛旋的傘罩激射而出,成為狂風中一條條透明的蛟龍。
這已不是世人所見的龍卷風暴,而是漫天的卷龍之風。蒼魚終于發威了,他現身相斗不再游離閃避,施法的威力比方才強大了許多。
蒼魚一現身,虎娃便收起了漁叉,海面上又升起了一輪明月。那一輪圓月散發著皎潔的光輝,靜靜地懸在虎娃與玄源的上方的天際,月下猛虎與虎背上的女子好似一幅畫,而笛聲依舊悠揚。
在涌動的大海上,飛卷的狂滔與漫天的風暴中,那幾乎美到極致的女子在月下騎猛吹笛。音波竟形成了無形的圓暈,將天上的明月、身下的猛虎皆籠罩其間。
風暴中的透明飛蛟紛紛現形,一旦沖入光暈,便在月光與笛音中無聲的消散。斗法的場面如此兇險,又有難以形容的壯觀之美,構成強烈地動與靜的反差。那一圈光暈籠罩著美女猛虎在緩緩后退,但又仿佛是靜止不動的。
蒼魚狂笑道:“現在才知道厲害,想退走了嗎,可惜晚了!交出我想要的東西,一切都好商量,否則的話……”
蒼魚甩尾駕馭著浪涌追了過來,恰在這時,虎娃和玄源的腦海中傳來三水先生的神念道:“動手!”三水先生已從云臺上飛身而起,揮出了一道法訣。
虎娃與玄源聯手,亦不得不在蒼魚祭起的漫天風暴中暫避鋒芒,就算加上一個三水先生,也不太可能扭轉戰局,三水先生頂多能勉強掩護二人暫時退回小世界門戶。但三水先生此刻卻是全力進攻,毫無掩護他們撤退的意思。
蒼魚正發出的狂笑聲戛然而止,祭出的寶傘光華也陡然一淡,漫天飛卷的風暴竟有瞬間的停頓,碩大的魚妖原身在浪尖上忍不住晃了一晃。他的元神中隱約傳來什么東西碎裂的回音,仿佛妖身內有什么隱藏的禁制被觸發了,瞬間束縛了神通法力。
蒼魚竟不知自己是何時被人留下了這樣隱蔽的禁制,可能是在他的靈智尚未完全清晰之錢,便被高人以大神通手段施展了某種秘術。
此禁制能束縛神通法力、將妖物瞬間打回原形。而此刻蒼魚正化為原身相斗,只是感覺法力的運轉有瞬間的凝滯,但隨即就把這禁制給沖開了。想當年不知是誰給他留下的禁制手段,也許能束縛一只剛剛化形的妖修,但以蒼魚如今的修為,想化解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
若蒼魚能脫胎換骨成功、突破化境修為,妖身內潛伏的禁制也就自然不復存在,可蒼魚如今的修為雖有七境九轉圓滿,但畢竟未達化境,所以禁制被觸發時他還會受到些許影響。換做平日這影響自無什么大礙,但在此刻恰恰就是致命的!
虎娃和玄源豈能給蒼魚喘息的功夫,已同時發動了反擊。玄源不再吹笛,衣袖飄飛,素手持笛向前揮去,半空的風云卷過笛上的七孔,激蕩起的肅殺音波帶著束縛之力落在了蒼魚身上。
半空那太極圖化成的明月,此刻又化為一柄巨斧狠狠地劈落,將懸于蒼魚頭頂的寶傘擊飛,又化為黑白二氣索纏繞住蒼魚的原身。那交錯的黑白二氣透入蒼魚的形神,瞬間封印了他的神通法力。
只見一條巨大的怪魚從水中被拋了出去,啪嘰一聲落在水潭邊。仇游一時不防被砸了個跟頭,滾了好幾圈才重新站定。此時已風平浪靜,再轉眼看去,高崖下只是一個數丈方圓的水潭,虎娃、玄源、三水先生皆已落在了水潭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