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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4章 議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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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博源反駁道:“孔圣曾經批評子產,說子產像是百姓的母親,能喂養孩子,卻不能教育孩子。實際上孔圣在說,子產的執政只能管理百姓,而無法教化百姓,子產終究并非圣賢。”

  “若人人都可教化百姓,那要孔圣做什么?成為孩子的母親已經無比偉大,為何還要吹毛求疵?更何況,子產不毀鄉校,孔圣說如果有人說子產不是仁義之士,他是不信的。孔圣或許不贊同子產的所有執政方針,但對‘子產不毀鄉校’這一點上,卻高度認同。您斷章取義與移花接木的手段,并不高明。”方運回敬道。

  “太后,君上,微臣認為,這個口子不可開,一旦開了,后患無窮!”

  方運反問道:“比萬人聚于宮門之外又如何?”

  盛博源愣在原地,無言以對。

  眾官呆呆地看著方運,這才意識到方運為何一點不懼怕盛博源的參奏。

  盛博源一直用那些人圍堵皇宮官衙來攻擊方運,但方運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現在是個人都會考慮,既然國人沒有傾訴的場所,那是設立可控的鄉校好,還是任由他們跑到皇宮或官衙門前聚集好?

  盛博源之前所說的一切,都在幫助方運。

  曹德安上前一步,掃視眾官,微笑道:“諸位也知道,人人都說我是紙糊泥塑朽木所雕,但今日,我這塊老木頭卻要站出來說幾句實話。”

  百官發出善意的笑容。

  雖然民間不理解曹德安,但大多數官員還是認可曹德安,當年若不是曹德安利用各種手段牽制柳山,無論是投靠柳山還是跟柳山徹底對立,都會對景國更不利。

  “我看方虛圣提議不僅非常合理,而且是大勢所趨。早在數年前,下官便與諸位同僚討論過此事,文曲放光,民智漸開,讀書人成倍增長,那些新的讀書人如何解決?不僅我們當時沒有得到結果,不僅各國找不到辦法,連圣院閣老也束手無策。方虛圣今日的提議,堪稱神來之筆。”

  “此事看似簡單,但諸位若仔細思索便會明白,我景國根本容不下如此多的讀書人,那么,與其放任這些讀書人,與其錯過可能存在的英才,不如將其收羅入鄉校之中,一來讓其心有所向,二來安撫民心,三則能挑選可用之才,至于四,則能緩和矛盾。”

  最后一句,曹德安說的十分含糊,沒有明說緩和什么矛盾,但在場的官員都明白緩和的是什么矛盾。

  讀書人那么多,官位那么少,時間長了,必然會形成巨大的矛盾,要知道大多數讀書人讀書,就是要做人上人,就是要獲得更高的地位。

  與其讓他們凝聚起來對朝廷形成威脅,不如納入掌握。

  曹德安說完,眾官陷入沉思,許多官員開始消耗才氣推演思索。

  那禮部尚書盛博源也在竭力思索,臉上偶爾閃現一抹愧色。

  方運靜靜掃視眾官,統一戰線可不是說說而已,不僅僅是戰爭時期有用,在各種時期也能發揮作用,只不過,很多時期很多人忘記了這個手段。

  社會新階層人士,必須要納入朝廷管理,若是長久打壓,或者放任自流,早晚會動搖國本。

  身在朝廷之外看不到這一點也就罷了,若是在朝廷之中也看不清此事,那簡直是尸位素餐。

  議政院,必須成為未來幾年施政的重中之重,重要性絲毫不下于律法的革新、工家的革新。

  從某種意義上講,或者只談對國家的穩定性和執政根基來說,掌握新的社會階層重要性,絲毫不下于原始社會從純粹的采集者和狩獵者分離出種植者,也絲毫不下于從食物生產者中分化出專職制陶者、專職記錄者、專職管理者等等。

  如果說之前的革新大部分是有基礎,只不過將其公開化制度化,那么此次的議政院,則是人族首創,所謂的恢復鄉校,僅僅是托詞而已。

  在場官員都明白這個議政院真正的作用和真正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僅僅是讓百姓和讀書人有地方談論朝政。

  不知過了多久,輔相楊旭文深深地看了方運一眼,面相太后道:“臣以為,議政院之事,國之根本,千秋萬載,實乃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潮流。景國若能成為弄潮兒,則中興有望,若是落后一步,悔之晚矣。為君計、為國計、為民計,微臣請君上與太后盡快裁決,避免被他國捷足先登,損我景國國運。”

  楊旭文說到“國運”二字,在場眾多官員身體一震,如夢方醒。

  許多人的臉上綻放出無法掩飾的笑容。

  議政院之事,對景國來說是國運,對讀書人來說,那必然涉及圣道!

  眾多官員看向方運,無法掩飾內心的景仰之情。

  經過剛才的才氣推斷,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議政院的重要性,這是能徹底改變人族階層的劇變。

  這種改變,經過長時間的醞釀,完全可以形成一位半圣!

  甚至可以說,只要議政院在一半的國家設立,方運從此以后就算坐在家里吃喝玩樂,什么也不做,最多四五十年,就會晉升半圣!

  這便是人族領袖,這便是萬世師表,這便是自辟圣道。

  只不過,事未成,圣位未定,眾官不好明說出來。

  太后默默地看著百官的反應,本能地抬起手,握著景君的小手。

  景君還以為百官高興,所以自己也高興,仰著稚嫩的笑臉刻著太后,發現太后臉色嚴肅,這才收斂笑容。

  小小年紀的他,不太明白,為什么聽起來對景國是天大的好事,太后卻不高興。

  太后輕輕一嘆,終于意識到自己的不安來源于何處。

  民心所向,國有大運。

  國運并不只是虛幻的力量,更是一種精神的凝聚。

  之前柳山之所以不敢過于激進地奪權,就是有國運影響,而柳山之所決定離開,就是覺察到國運已經完全傾向于方運。

  從方運擔任左相起,太后就一直在提防,但她的理智和感情都告訴自己,方運不是那種奸臣,不會真正的弒君奪權,但就是心中不安。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早在很久前,國運就已經垂青方運,甚至于,現在皇室所獲國運加一起,也不及方運一人強大。

  如果說國運是一個賭徒,那么現在已經把寶完全押在方運身上。

  太后微微低下頭,心中充滿了不甘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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