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靈閣,一片狼藉。
遍地的尸體,以及那破碎的房屋和龜裂的山頂,似乎在訴說著剛剛那一場大戰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楚鳴雙腿跪在地上,周圍的五頭妖獸似乎都感受到了他們主人那一顆枯寂的心,皆是安靜了下來,陪伴在其身旁,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守護著……
寒風凜冽,楚鳴怔怔的望著天空,一動不動,宛如石像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慘然一笑:“我付出一切,換來了可以報仇的實力,但結果,仇報了,師傅卻再也回不來了,我還是我,那個再也找不到師傅的楚鳴……”
這話他也不知道說給誰聽,隨著寒風,飄散而走。
就如他所說,仇報了,但心卻空了,未來在哪,目標在哪,他突然有一絲迷茫。
“呵呵……”他笑著,隨著寒風,笑著,他甚至沒有用靈氣治愈自己的身體,仿佛故意要讓身體痛一些,才好緩解他內心的痛,他越笑聲音越大,就像是一個癡人,對著天空,仰天長笑。
“仙族入侵嗎,關我屁事!!”
楚鳴突然咒罵了起來。
“父母生死嗎,可我與他們,又有何感情存在!!”
楚鳴狀若瘋狂,的確,他瘋狂了,不知名的瘋狂,讓他心如刀絞,自從殺了土靈閣閣主,讓他發現,原來自己是這么的可悲,連一個活下去的目標,都不曾有過。
雖然這些話里,不乏氣話,但卻又句句在理。
他想父母,想要看看生他養他的人什么樣子,但……如他所說,連面都沒見過,又會有多少的感情存在,憑借腦海內當時段墨清的身影嗎……或許吧。
他甩了甩頭,望著天,突然他發現,自己哭了。
“我為何哭,自嘲嗎。”楚鳴邊哭邊笑,這模樣讓人心疼。
但那淚水,卻是怎么也止不住,不論他怎么去擦拭,就像是想要買醉的人,卻怎么也醉不了,因為他們的心,沒法麻醉,那最柔軟的地方,早已變得堅硬。
微微一動,那仿佛整個身體都要被撕裂的感覺就清晰的浮現腦海,讓楚鳴淡淡一笑。
他又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自嘲道:“身為一個男子,我竟然哭了,可笑,楚鳴,你好可笑,告訴我,你為何要哭,你哭的,到底是什么,死去師傅嗎,不,那一場,不該在這里哭。”
他曾經發過誓,報了仇之后,他會在師傅墳頭哭上一個三天三夜,此誓言,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突然之間,楚鳴身體一顫:“下雪了嗎。”他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了手心,慢慢融化,他苦笑著:“果然事事都不會盡如人意啊,此雪,來的是否晚了。”
不一會兒那漫天大雪就讓他白了頭……
冷在外,還是冷在內,他分不清了,因為他竟然感受不了寒冷,也許,是心里太冷了吧,他這么告訴自己,然后他咬著牙,動了一下身體,盤膝而坐:“第三重阻礙,竟然在這時候來了。”
不錯,那修煉之路的第三重阻礙,便在他復仇之后,悄然而來。
“你要問我什么嗎。”楚鳴似在自問,又似在問天:“你是要問我,還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嗎,原來如此。”他嘴角掛起一抹笑容,整個人閉上了眼。
阻礙,看似平常,實則兇險萬分。
拿此刻的阻礙來說,活下去的必要,若是楚鳴心灰意冷,覺得沒有必要,那么他必死無疑,他現在,要找一個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一個讓他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活下去……我楚鳴,也會被這種事牽絆,說起來,有些太矯情了。”他搖了搖頭。
而時間,便在他打坐之中,一天天的流逝了,轉眼,一個月過去了,而楚鳴,一動不動,整個人被大雪埋在了下面,至于他的氣息,卻是越來越弱,顯然,這阻礙把他困住了。
他試圖用龍神界來給自己希望,試圖用父母來給自己希望,但他能騙了天下人,卻騙不了自己……
直到半個月之后,雪停了,楚鳴的腦海之中突然回蕩起了一個聲音:“孩子,謹記為師這句話,未來你會受用無窮,實力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保護,為有這樣,才有修煉的意義,謹記……”
這是楚鳴腦海內回蕩的最后的聲音,他的氣息,從這一刻突然攀升了起來。
“我真是一個白癡!”九十天,楚鳴第一次開口,他的嘴角掛起了一抹笑容:“活下去要什么理由,那么,我的理由便是我愛的人們,為了他們,我楚鳴,必須要活下去,我要守護他們,直到,天長地久!”
轟!!
隨著他話音出口,一股強絕的波動從他體內猛然散開,將他身上的血痂完全震碎,露出了精壯的身體,一股超越刻骨巔峰的威力從他體內轟然闖蕩了起來。
不到祭臟,但卻超越刻骨巔峰,半步祭臟!!
在這一刻,楚鳴睜開了雙眸,他眼中的瘋狂,激烈,完全消失,其而代之的,是昔日那難以抹去的執著,他淡淡一笑,站了起來:“只需要祭煉心臟,便可踏入祭臟境。”
話音落下,他右腳一跺這地面,整個土靈閣赫然震動了起來。
不!是整座大山震動了起來。
楚鳴收了五頭妖獸,騰身而起,與此同時,轟隆隆,巨響之中,下方的大山開始了坍塌,他目光灼灼的望著那青山,聲音極為飄忽:“土靈閣,從此完全消失。”
話音落下,他沒有在回頭,整個人化為一道流光,朝著遠天,疾馳而去!!
一個月之后,玄陽宗外的映月湖處,楚鳴跪地磕頭,周邊擺著許許多多的酒壇子,他猛的灌了起來,失聲痛哭,宛如一個孩童般,哭的極為傷心,讓人心中發酸。
這一哭,便是三日。
直到三日之后,楚鳴離開了這一片映月湖,至于那墳頭,卻被他用了一式法陣完全籠罩了,從此之后,此地乃是禁地,妖獸不得入內,雜草不得生長,一切,永遠保持這個樣子,除非他楚鳴死。
“祭臟,第一步要祭煉心臟,剩下的則隨時可以,我對于人之五行毫無感覺,相反天之五行倒是了解很多,有雷神八面鼓,可以讓我對雷的造詣提高很多,但心臟的祭煉,必然不會采用雷。”
疾馳在半空,楚鳴思索著:“心臟,乃是人體之本,何其脆弱,若是以雷祭煉,且不談論成功與否,就算是成功了,怕也無法承受雷霆的全部力量,得不償失,至于雪,更是不去考慮,雨、電、都不行,唯獨,風!”
楚鳴雙眼一亮:“風,可柔,可剛,可如利劍,可如繞指柔,用風來祭煉心臟,不但能使得本體得到最大好處,并且還能發揮風的最大實力,對,就選擇風了!”
“可是,我只是熟悉風舞,對于風的理解還差的很多,感悟不夠,無法祭煉。”楚鳴隨即又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是他的風舞是自己創造,那么他必然有著祭煉的本事,只可惜,此風舞,傳承與別人。
想到這,楚鳴腦海之中不由得出現了當年那欒青衣的身影,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欒青衣去了哪里,失去了摯愛,一晃數千年,他,要怎么在這世間存活,還有……”
提到欒青衣,便不能不說:“風雪酒坊,七千年之前就存在了,此風雪酒坊,看來也不簡單,有機會要去走一遭。”
他穿行在這森林之中,下一目標,自然便是獵龍圣地了。
“石頭,許久不見,你怎么樣了。”想到石頭,楚鳴心中一片火熱,不由得再次加快了速度。
而此刻,獵龍圣地卻迎來了一個空前的浩劫。
整個獵龍圣地縮小了很多,整個內門,全部被籠罩在了法陣之中,外門弟子全都進入了內門,而在內門的一座大殿之中,幾人正爭論的口干舌燥。
“楚鳴已經歸來了,你們還不出去營救野峰,難不成真準備和楚鳴撕破臉嗎!!”說話的乃是孫青,他目光閃爍著憤怒和焦急,對著眼前八人咆哮道。
“大長老你先別急。”這時,站在眾人中間,威嚴的老者開口了,他鶴發童顏,眉頭緊皺,散發著讓人心悸的波動,此人,乃是獵龍圣地之最,龍主,半步祭臟!
他也聽說楚鳴歸來,并且實力強大,可眼前的局勢,卻更加迫在眉睫。
“孫青長老,撕破臉又如何,你太小題大作了吧。”這會兒,在龍主身旁的一個干瘦男子走了出來:“不過一個楚鳴,刻骨中期而已,少了他一個,我們還就必輸無疑了嗎,我卻不這么看。”
“魏成,你懂什么!”孫青大怒。
“孫長老,我就問你一句。”那魏成陰惻惻的道:“如今仙族兵臨城下,三個刻骨巔峰,十個刻骨后期,這是必滅我們的節奏,若是出去營救野峰,那么我們要損失多少,你可想過,你覺得他一個楚鳴,配的上我們損失這么多嗎!”
此言一出,孫青剛要大怒,身旁龍主接話:“魏成長老所言不錯,我們現在,損失不起。”他頹廢道:“但野峰也畢竟是我們的人,不能不救。”
“哼!又不是我們不救,是那幾個小子不識好歹,我們打開大陣讓他們進來,他們不進來,說什么誓死守衛野峰的屁話,簡直可笑。”魏成再次譏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