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死了么?”小王蠻睜開眼打量著自己血淋漓的身軀自言自語,喉間一股咸蛋的味道竄入腹中,一時間口舌生津,小王蠻貪婪的舔了舔臉上的濕潤;這是獸血的味道!
迷迷糊糊的他發現那野獸離奇的躺在自己的腳下,顫抖著、四肢軟弱無力地蹭著地面,偌大的嘴巴不情愿的張著,軟弱的舌頭虛弱的耷拉在嘴角,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即便是自強不息的王蠻,也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確定了蒼狼倒下后,自己也無力的閉上了雙眼,這一場人獸對決,他筋骨太過勞累。
山丘間,狂風大作,濕漉漉的巨齒花有規則的雕刻著地面上的一串串腳印,它們是食人花!這座大山間不知已有多少無辜的生靈莫名其妙的成了助長它們生存的肥料。
這一次,泥濘的道路中走來了一行人數眾多的逃荒者,他們在一顆明亮潔白的水晶燈盞照耀下,開疆擴土。
在前面開路的是一位衣裳襤褸、目光深邃、雙腿殘疾的老頭子,年齡約莫七十上下,行走緩慢、步伐卻極為平整!實在很難想象,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夠支撐著那老頭子行走這般遙遠的路程;難道僅僅是靠手中那根看起來樸實無華的柺杖?
老頭子走到山丘下,挺住了腳步,右手無力的舉起,后面的隊伍原地站定。人群在狹長的一線天內,涌在一起;這里有蒼老的女人、童真的孩子、精壯的男人;他們紛紛露出不安的眼神;這一路走來,每當老者做出這樣的舉動后,就會有災難發生。
“爺爺,莫非那狼沒死么?”人群中一位皮膚白皙、眼睛明媚、背扛弓箭、頭頂戴著一個美麗花冠的小女孩,擠到前面搖曳著老者的衣襟。
“噓!艾希,快回到你哥哥身邊去,這里危險。”老者慈祥的笑著。
小女孩喔了一聲,向后退去,背上的弓箭比她高出了半截,幾乎要拖到崎嶇的地面上。
灌木叢中,枝葉隨風搖曳,根莖破退而出,吱吱作響。
兩邊突兀而出的碩大葉莖正在包裹著尺許寬的山澗小徑。
乍然間,附在地面上的花朵豁然開放,飽滿、蒼勁的葉片表面被荊棘覆蓋,像一排布置緊密的牙齒,發出攝人心魂的煞芒,詭異萬千,殺意逼人。
“黑色大麗花!”老者臉色劇變,幾個字從牙縫中擠出,手中的柺杖不知何時已經橫于胸前。
“大哥,大麗花是什么呀?”小艾希一臉的好奇,明晰的眼睛滿懷憧憬的直視著身后魁梧的青年,艾澤!
艾澤想要回答,卻猶疑了片刻。最后彎下腰端正了小艾希柔弱的身軀,微笑著答道:“其實,哥哥也不知道,簡單的說,就是那花會吃人吧。”
小艾希期待的表情凝滯,失落的扭頭端賞起前方盛開的花藤。
“可是,那么漂亮的花兒,為什么要吃人呢?”
艾澤一臉郁悶,怎奈不忍妹妹的落寞,于是拍了拍小艾希的頭,頗具深意的解釋道:“傻丫頭,哥哥告訴你一個道理;但凡美麗的東西,往往都是會害人的;你可不要靠近啊,乖乖在這站著,小心那帶刺的花蕾折傷你這嫩嘟嘟的小臉蛋。”艾澤充滿愛意的捏了一把妹妹的臉,拔出重劍轉身向老者靠近。
小艾希凝望著兩側含苞待放的繁葉,咬了咬嘴唇,默默的取下背后的弓箭。
她本是一個過著幸福美滿生活的貴族小公主,集父親、哥哥、母親的寵愛于一身;可就在前不久,一支強大的惡魔兵團攻占了她的家鄉,搶占了屬于凱瑞古德家族的美麗城堡。
她永遠不會忘記,父親被騎著蒼狼的鐵甲士兵踩踏的情景,絕望中凱瑞古德易常鎮定的目送著膝下的族人驚魂撤離。
從此,波光粼粼的伊始河上,城堡變得烏煙瘴氣;士兵客死他鄉。
每逢想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異族鐵甲,小艾希的心頭就如承受著一抹恐懼的夢靨,揮之不去……
艾澤來到隊伍前沿,煞有介事的說道:“山丘中僅有這么一條出路么?”
“路有很多,但只有這一條通向和平的村莊。”
“村莊?”艾澤興奮的看著老者!那豈不是說,他們可以落腳了么?拖家帶口的連夜流竄,早已累的精疲力盡,要是能睡個好覺,那是非常愜意的。
艾澤似乎想的太過美好,因為就在他說話的這一刻,腳前的道路正在收縮,瞬息間,只留下一條狹長的夾縫。
“男爵大人!請不要大意,這可不是尋常的巨齒草,這是食人的大麗花;稍有不慎,整片森林便會將我們吞噬!只是奇怪,它們不是生長在邪惡深淵么?”老者稍有不解,更是不敢放松警惕。
“這花有那么厲害么?”艾澤一馬當先,走到了狹縫前,看著雨水沖刷的花藤,全無懼意。
“大麗花有著古老的荊棘圖騰眷顧,它們與生俱來便有著魔紋印記,它們懂得配合作戰、它們懂得揚長避短,總之,它們是無情的吞噬者。”
柺杖沒有放下,老者沒有忘記對面巖石縫下被蒼狼嚇暈的少年。
“男爵大人,我們只有穿過這片花叢,到時候讓那小子帶我們回去。”老者神情戒備,語氣堅定了三分。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艾澤沉重的點了點頭,老者的話值得他相信,他深知老頭子的實力,此刻也不敢掉以輕心。
一群逃荒者匯聚在一起,他們的身后是高大的樹木,比起前面原野上的大麗花,這些善良的樹精似乎沒有敵意。
小艾希,一手持弓,一手撫弦,冰晶的肌膚、稚氣的五官,惹人垂愛。
“嚯……”艾澤重劍一揮,田邊樹木應聲而斷,劍身一擺,如同蓄力十足的彈簧,將半截粗木彈入爭奇斗艷的花叢之中。
樹木落下,大麗花瞬時助長了尺許,雙邊葉莖搖擺,吞吐著干涸的荊棘,花繁葉茂,緊而有序的鋸齒轉動,像一圈契合的齒輪、像一臺切割的機器。
唰唰唰……
碗口粗的樹木還未觸摸到地表,就化成了一抹灰燼,連同木屑一起被雨水沖入花蕊當中。
眾人隨之一愣!艾澤重劍高舉,黝黑閃亮的劍柄涌出強悍的靈力!這是凱瑞古德家族特有的斗氣,身為家族最給力的勇士,艾澤很有信心將眼前的這片花叢全部伐盡。
劍氣膨脹,大肆收刮著四周壓抑的空氣,方圓一丈之內的真空中,滴水不入。
“斬劍式!”猛男爆發,虎軀一震;變大丈許的重劍向花藤砸下。
“嗡……”
空氣發出滯悶的響聲。
咚……
花藤被連根拔起,鮮活的莖葉在空中飄蕩,泥漿飛濺沾滿了緊隨艾澤身后的族人周身。
花田中砸出一個深達三尺的劍坑,雨水、泥濘一股腦兒涌入;艾澤的膝蓋下陷,灌溉著半身。
夜靜悄悄的……
以艾澤三階騎士的重劍威力,擁擠的花叢從中間散開,狹縫又擴大了兩尺。看似平坦的路途,泥濘下有數根雄厚的花藤交織,艾澤知道事情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
“快,可以通過了。”族人中有人欣喜若狂的叫著,率先沖了出去。
那是一位跟隨了艾澤的父親多年的奴隸,這一次跟隨男爵逃出生天,實屬萬幸;奴隸不比貴族那般端莊、優雅;對奴隸來說只要給他們活路、給他們溫飽,他們便會爭先恐后的去拼搶。
這一次毫不例外,當他躲在人群中聽說過了花岸就是村莊的時候,他耐不住饑餓了。
“別跑,危險。”艾澤大呼,手中厚劍被狼藉中的漫千藤葉纏住,無法抽出。
奴隸撒腿開溜沒跑了幾步,泥潭中一根肘腕粗的花徑竄起,長達兩丈在半空中畫著詭異的線條,向下掠去,葉莖的尖端中途裂開,分成三瓣牢牢的叮住了奴隸的頭顱。
“啊……啊……”
這些存活了多年的食人花,盤根錯綜,精力飽滿,其吞噬之力是何等的強大!尋常體質的奴隸,本能的發出一聲哀嚎,就被莖葉拽入兩側茂密的花池中。
隨后,只輕微的聽到人類的骨骼在艷麗的花田中發出切豆腐般的萎音。
看到貪婪者的下場后,其余人忐忑的停住了腳步。
艾澤,奮力的在泥漿中搖晃,渾濁下,一根花藤又纏住了艾澤的雙腳;無情的大麗花迫切的想要吸食這位三階騎士的靈氣。
“伯爵!快快助我;在水下……”
“撐住!千萬別被拉了,魔法陣馬上就好。”老者分神撫慰著狼狽不堪的艾澤,柺杖赫立虛空,雙手的食指相抵,口中念念有詞。
艾澤臉色憋得通紅,身子緩緩向深處移動,花藤的力量鎖住了他的重劍跟雙腿。
“哥哥,我來救你。”小艾希!
一張弓,滿如圓月,稚嫩的臉蛋映的潔白;一雙手,精雕玉刻,弦間灑滿光輝。
呼嘯間,小艾希脫手,四道靈氣箭矢將花田照亮,包括泥漿下都清晰的入目三分,光芒一刺,花藤松了盞刻。
“艾希,用你的冰霜射擊助你哥哥擺脫魔藤。”人群中傳來慈祥、柔潤的提示,她是艾澤兄妹的母親,索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