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峰呵呵笑了笑:“普通人有什么好的?”
蒼浩反問:“有什么不好的?”
“OK,價值觀不同,這個沒有必要爭論。”鄒峰很少吸煙,此時卻拿出來一盒黃蓋天子,給蒼浩遞上一根,自己也點上了一根:“我只希望你能投到我的麾下!”
蒼浩深深吸了一口煙:“你要是了解我就知道我從不給人當小弟!”
“那么你是想要當老大了?”
“我說過我只是想做個普通人。”
“你看,我覺得吧,很多人都想做人上人,但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和機會。反倒是有些人,只想做普通人,卻被時代的大潮推到風口浪尖上……”吸了一口煙,鄒峰緩緩說道:“就比如蒼浩你!”
“謝謝夸獎,如果這算是夸獎!”
“很多事情由不得你自己,眼下你面臨兩個選擇,或者是做個溺死鬼,或者是做個弄潮兒!”
“你這話是在威脅我嗎?”呵呵一笑,蒼浩又道:“你送我的這幅錦旗,見義勇發,不計禍福。我要是沒說錯,你的重點在后半句,我當時無意中配合你演了那出苦肉計,事實上就已經卷入了這個漩渦,禍福難料!跟你鄒峰合作是福,不合作就是禍,你是這個意思吧?”
鄒峰沒有否認:“你是時候做出一個選擇了!”
“那么我坦率的告訴你,我蒼浩跟誰合作,都不會是你。”吐了一個煙圈,蒼浩冷冷的道:“因為我不認同你的手段!”
“我的手段怎么了?”鄒峰一攤雙手:“利用暴力巧取豪奪,聚斂不義之財,但由于很多原因,正常的法律程序對他們無可奈何,所以我就用自己的手段來執行正義!”
“你說的倒是義正詞嚴,只不過嘛……”冷冷一笑,蒼浩緩緩說道:“我之前還跟人講過,其實這回事無法根絕,最早的應該追溯到各種民間結社,比如老鄉會、行業會等等。有些后來合法化跟政府合作,有些則像你說的一樣,采用各種手段謀取不義之財。存在的本身,往往是人們企圖獲得規則之外的利益,人性本就是貪婪,人性不變,自然不會消亡。”
“不管你怎么解釋存在的合理性,畢竟是黑的,這你不能否認。”
“我沒試圖否認。”蒼浩緩緩地搖了搖頭:“之所以黑,是因為他們奉行的準則不為官方意識形態所容納,因為社會規則往往是統治階級制定的。所以說,只要有階級存在,也會存在。其實,真要說黑,最黑的還是統治者,他擁有合法的暴力機器。歷史上存在的各種各樣的酷刑,很多絕對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你這個理論……倒是很新鮮,我第一次聽到。”鄒峰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雇傭兵出身的你,好像對挺同情!”
“我不是同情誰,只是接受這個客觀現實罷了……”蒼浩掐滅了煙蒂,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美國心理學家馬斯諾認為,人生有五個層次的需求,最低級是生存需求,這個不用解釋。第二個層次是安全需求,的產生其實是基于這個需求,需要以結社來保護自己;第三個層次是歸屬需求,往往有著嚴格的紀律,就是為了保證團體的穩定,讓所有成員認同自己的幫派身份;第四個需求是榮譽需求,很多賺了錢以后就開始做善事,你比如某個大佬捐助的希望小學,挺過了大地震也沒倒塌,其實就是為了給自己博名。但是,永遠無法達到最高的人生層次,那就是實現自我價值。因為就像我之前說過的一樣,存在的基礎僅只是人性對利益的貪婪,所以他們上升不到精神層面。同樣因為這個原因,歷朝歷代和各國政府,事實上都允許的存在,甚至個別國家還干脆合法化。但是,如果哪個組織提出了自己的一套政治學說,揚言要建立一個什么什么樣的社會,我保證一定第一時間被政府剿滅。當然,沒被剿滅的也有,很多后來都當了皇帝!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你的打黑是不切實際的,更何況嗎……”
蒼浩說到這里就打住了,鄒峰深吸了一口氣:“你跟我講了一套學說,最關鍵的話好像沒說出口!”
“那么我現在就說出來了,你真正目的不是你說的這樣冠冕堂皇,你所要的是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地下秩序。”頓了頓,蒼浩接著道:“過去的廣廈治安混亂,但黑暗之中自有公正,你帶給廣廈的則是來自黑暗的所謂公正。這兩者不是一回事,兩個爛柿子里挑一個的話,我寧愿選擇前者!”
“那么也就是說我們沒有合作的可能了?”
“很高興你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
“好吧,那我也把話說得直白一點……”鄒峰說到這里,表情有些陰厲:“無論你剛才對我的評價是對是錯,你這位雇傭兵之王生活在屬于我的這座城市里,終歸對我是一個威脅!”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能跟你合作,大家花開富貴。如果相反,你就要除掉我。”
鄒峰深深一笑:“我沒這么說。”
蒼浩也是深深一笑:“可你就是這個意思!”
“不管怎么說吧,蒼浩,我衷心希望我們兩個不要成為對手。”鄒峰長呼了一口氣,狠狠地掐滅了煙蒂:“你要知道,李正倫本來打算辦了羅霸道,作為打黑的開始。我考慮到羅霸道跟你的關系,才留了羅霸道一條生路,沒把事情捅出來!”
蒼浩明知故問:“羅霸道有什么事情?”
“我調查發現,羅霸道手頭掌握著大量來歷不明的資金,我要是沒說錯,這是準備拿給你們的拆遷回扣。”呵呵一笑,鄒峰不無威脅的道:“如果這些事情真的捅出來,不只羅霸道要送命,只怕曹氏地產有一幫高管要鋃鐺入獄!”
“可你不會這么做的!”
鄒峰微微一挑眉頭:“你真這么自信?”
“因為你喜歡曹雅茹。”輕哼一聲,蒼浩接著說道:“沒錯,曹氏地產內部有派系斗爭,曹雅茹早晚要把這些腐敗的高管全部踢出去,但不是現在。如果眼下他們真的全部翻船,對曹氏地產的正常工作和企業聲譽將有致命影響,你是一個懂得權衡利弊的人,應該能看清楚這一點。”
“這……”鄒峰表情有些不自然,顯然蒼浩說對了。
“羅霸道只是一個小小的黑幫頭目,像他這種人,在這座城市還有很多,你完全可以另外選擇一個拿來開刀。可也就是這個羅霸道,身上牽著著很多利益關系,還不能輕易動他。”嘆了一口氣,蒼浩緩和了語氣:“不管怎么說,我也是配合你演了一出戲,盡管我之前根本不知情。就算給我一個面子,還是放了羅霸道吧,反正你羈押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一碼歸一碼,我可以給你這個面子,但你終歸不是我的朋友!”
“有帳不怕算,你我之間的事,會有一個了結。”
“好。”鄒峰嘉許的點點頭:“我就等你這句話。”
“話已經說過,你是不是可以告辭了?”
鄒峰慢慢站起了身:“再見!”
同一時間,在刑事偵查局的辦公室里,秦慕瑤萬般無奈的看著廖家珺:“警官,我把知道的事情全說出來了,真的再沒有其他什么了!”
機場兇殺案影響惡劣,機場派出所卻遲遲無法破案,只好移交給刑事偵查局。
本來刑事偵查局只是配合偵破,現在成了辦案單位,而主管人員正是廖家珺。
蒼浩對兇器的分析給警方提供了極大幫助,可警方仍然無法抓住兇手,因為兇手跟死者沒有任何交集,更沒有留下任何有關自身身份的線索。
無奈之余,廖家珺只好把機組工作人員找來,不斷的挨個問話,要他們回憶飛機上的每個細節。
“我讓你說你就說……”廖家珺看著秦慕瑤,不耐煩的道:“你肯定有一些沒回憶起來的細節,再好好想想,別著急,我有的是時間!”
“大姐,你有時間,可我沒時間!”秦慕瑤非常無奈,指了指表:“還有兩個小時我就要起飛了,可我一點準備工作都沒做!”
廖家珺冷冷的來了一句:“如果這個案子無法偵破,你以后也就不用飛了!”
“我……你不要威脅我!”秦慕瑤被這句話激怒了,但不敢表現出來,只好腹誹廖家珺:“胸長得這么大,一看就是做過的,哼……”
廖家珺催促道:“再想想!”
“真的沒了。”秦慕瑤張嘴就道:“你們抓那個蒼浩吧,他肯定是嫌疑最大的!”
“他沒什么嫌疑,我們已經調查過了。”廖家珺輕輕一句話,就把蒼浩的話題帶了過去。
“為什么?他當時在飛機上說將要發生兇案,總不能是神經病發作吧?”秦慕瑤覺得廖家珺玩忽職守,竟然放著這么重要的嫌疑人不聞不問,于是繼續腹誹:“看你那樣,跟個AV女似的,也不知道怎么當上警察的!哼!”
廖家珺越來越不耐煩:“我們把蒼浩抓回來審問過,他確實沒有嫌疑,你就不要再提這個人了!”
刑事偵查局抓捕蒼浩的時候,剛好秦慕瑤也在場,當時秦慕瑤非常高興,以為兇手落網了。
沒料到,之前她剛一提蒼浩的名字,廖家珺就說人已經放了。此后,不管她怎樣把話題繞到蒼浩身上,廖家珺就是不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