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員問:“你叫什么?”
“蒼浩。”
技術員又問:“你是男是女。”
“男的。”
技術員點點頭:“現在我再問兩個問題,你要用假話回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國務院總理。”
這假話假的實在離譜,技術員不禁笑了笑:“你因為什么被抓進警局?”
蒼浩張嘴就道:“扶老太太過馬路。”
技術員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曲線,隨后沖廖家珺點了點頭:“可以了。”
測謊這回事有很多方式,可以憑借經驗僅僅通過肉眼,更可以通過這種專用設備,甚至還有其他方式。但無論哪種方式,程序上都大同小異,首先要建立基準線,知道一個人說真話是什么樣說假話又是什么樣。
姚軍輝曾跟蒼浩說過這些,只是姚軍輝卻不知道,蒼浩根本不用任何人來科普。
技術員剛才的問題就是建立基準線,真正的審問馬上由廖家珺開始了:“你今晚干什么去了?”
“喝咖啡,然后突然被人襲擊,我完全是自衛。”
“當時和你在一起的是誰。”
蒼浩搖搖頭:“我沒注意,可能只是路人。”
“你一個人去喝的咖啡?”
“對啊。”
廖家珺看了一眼屏幕,登時愣住了,因為蒼浩說的竟然是實話。整理了一下思緒,廖家珺又問:“你認識那些襲擊者嗎?”
“不認識。”
“知道為什么襲擊你嗎?”
“不知道。”蒼浩一個勁搖頭:“可能是劫財吧,不過用不著出動這么大的陣勢……難不成是劫色?”
蒼浩說到這里,故作瀟灑的甩了一下頭發,好像自我感覺非常帥。本來蒼浩的頭發就很亂,這樣一來兩邊立起中間凹陷,有點像京城那座著名的大褲衩倒立過來了。
廖家珺看在眼里有些惡心:“你還有什么沒說的?”
蒼浩繼續搖頭:“沒有了。”
不管廖家珺問什么問題,蒼浩仍然重復之前的說法,技術員低聲告訴廖家珺:“他說的都是實話。”
測謊儀是不會撒謊的,那么一度,廖家珺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眼花了,其實蒼浩真的就是獨自一個人。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警察匆匆走進來,附在廖家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廖家珺聽罷,用力一拍桌子:“蒼浩你好大的膽!”
技術員慌了:“廖隊,別拍壞了儀器……”
廖家珺指著蒼浩的鼻子,厲聲的道:“今天晚上你一直跟羅霸道在一起。”
蒼浩非常驚訝:“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們問過咖啡屋老板,他說當時和你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人,雖然他不認識,但是……”廖家珺說到這里,冷冷一笑:“我們又審問了那些打手,他們說今晚就是為了砍羅霸道,根本不知道你是誰,可你當時跟羅霸道一起把他們砍了。”
蒼浩好奇地問:“那些打手是什么人啊?”
“那些人是青頭幫的,誰知道跟羅霸道有恩怨……”廖家珺正說著,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等等……到底是你審問我,還是我審問你?”
蒼浩一臉的委屈:“是你自己說出來的,不怪我。”
“話說,你跟羅霸道身手還真厲害啊,那些青頭幫有五個粉碎性骨折,三個重度腦震蕩,其余也不同程度受傷。”輕哼一聲,廖家珺一字一頓的問道:“你今晚為什么會跟羅霸道在一起?”
其實,蒼浩跟羅霸道在一起去本身并沒什么,今晚兩個人確實是受到突然襲擊,咖啡館的老板也可以證明兩個人是自衛傷人。
但如果蒼浩承認了,那么跟羅霸道的交易也就曝光了,事情一旦傳到公司就可能引發不可預料的后果,所以蒼浩必須咬死了不承認:“廖警官,你要是記性還好,就應該記得你第一次抓我,就是因為我跟羅霸道打得死去活來。我們兩個是冤家對頭,我給誰撿肥皂,都不可能跟羅霸道在一起。”
蒼浩被抓到拘留所那次,廖家珺剛好在培訓學習,雖然事后知道蒼浩出了事,卻不知道蒼浩的獄友正是羅霸道。所以,她聽到蒼浩的話,也有些奇怪:“但我們有這么多人證,總不會全都看錯了吧?”
“這個嗎……”尋思片刻,蒼浩緩緩說道:“上次羅霸道在我這吃了虧,再加上我們公司拆遷棚戶區時跟霸道幫有沖突,羅霸道想找機會報復我也說不定。”
廖家珺知道棚戶區的那起事件:“你沒說謊?”
“當然。”
廖家珺看了一眼屏幕,那些曲線的波動幅度沒有任何變化,看起來蒼浩說的是事實。按說,審問到這里就應該結束了,但廖家珺對蒼浩的過去又有了興趣:“你去曹氏地產之前是做什么的?”
“幾年前,我們全家移民國外,在國外生活一直很辛苦,所以前段時間我就回來了……”聳聳肩膀,蒼浩又道:“事情就這么簡單,真不明白你為什么糾結不放。”
“你的搏擊技術哪里學的?”
蒼浩挺胸抬頭:“藍翔技術專修學院!”
這話剛一出口,屏幕上的波浪線亂成了一團,很明顯這是一句謊話。
不過,對廖家珺來說,只要解決了那些最重要的疑問,蒼浩到底是不是去過藍翔并不重要。本來她以為蒼浩是一個背負重案的在逃犯,重新弄了一個身份在曹氏地產打工,現在看來這根本不可能。
嘆了一口氣,廖家珺結束了測謊,讓蒼浩在所有筆錄上簽字,然后說道:“目前的證據已經證明你是自衛,暫時你可以回去了,不過要隨傳隨到。”
“知道了。”蒼浩看了一下時間,非常無奈:“來不及相親了,我后半生的幸福啊,可該怎么辦……”
廖家珺眼珠轉了轉,突然提出:“你受傷了,我幫你包扎一下吧。”
蒼浩身上被匕首劃了一下,傷口不深,血已經止住了。蒼浩急忙道:“不用了。”
“用的。”廖家珺不容分手,半推半搡的把蒼浩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怎么能讓你這么出去,顯得我們警方服務不周到!”
蒼浩非常無奈:“真的不用……”也就在這個時候,蒼浩發現廖家珺的辦公桌上堆著很多資料,有紙質文件也有光盤,其中有份文件的標題露在外面《M國的南美毒品掃蕩行動》。
蒼浩深深望了一眼廖家珺:“這是什么?”
“我前幾天去參加反恐培訓,通過學習國外的案例,給我們自己提供經驗和幫助。這些都是內部資料,按說不應該讓你看到的,不過都是些國外的事情,也就無所謂了。”廖家珺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醫藥箱:“我眼下正在研究一個課題,有關于一個叫杰羅德的人。”
“他是恐怖分子?還是罪犯?”
“都不是,但又都是。”搖了搖頭,廖家珺的表情變得非常凝重:“這個人是活躍南美叢林之中的雇傭兵,沒人知道他為什么成為雇傭兵,無論如何,他是當之無愧的雇傭兵之王。雇傭兵這回事,你也能猜到,誰給錢,他們就給誰打仗。這個杰羅德曾經受雇于南美反政府武裝,這些武裝大都實行以毒養軍的策略,旗下部分力量從事些見不得光的交易,所以杰羅德有段時間還是毒販。當時,M國政府為了掃蕩南美毒品,跟他所屬的雇傭兵部隊幾度交鋒,結果全部鎩羽而歸……”
蒼浩面無表情的問道:“這么厲害?”
“當然了。”廖家珺說著,表情帶上些許崇敬:“更有傳奇的十七號高地之戰,這個高地扼守著通往反政府武裝大本營的交通,而當時守衛高地的正是杰羅德。M國政府為了打通公路,派出最精銳的海豹突擊隊,據說,雙方激戰了幾個小時,子彈密集得連飛鳥都難以通過。最后,海豹突擊隊已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傷亡,不得不狼狽撤退,放棄了奪取高地的計劃。你要知道,海豹突擊隊自成立以來未嘗敗績,在十七號高地卻吃了這么大的虧,讓M國軍隊整體顏面盡失。以至于,幾年來M國政府拼命否認這場戰斗的存在,根本不承認有十七號高地之戰這回事。”
“這么說,這個杰羅德是罪犯,怎么看你好像很興奮?”
“他是一個優秀的軍人,從軍人的角度出發,服從命令是天職,立場本身并無對錯。”就像蒼浩說的一樣,廖家珺越來越興奮,眼看著好像就要來高氵朝了:“更重要的是,有證據顯示他后來秘密加入了國際刑警組織,幫助斷掉了毒品團伙。不過那支武裝力量仍在,杰羅德忠于了自己的雇主,只是幫助這支武裝剪除了毒瘤。此后,這個杰羅德就消失了,成為一個傳奇。”
“你為什么對他這么感興趣?”
“正因為他是優秀的軍人。”廖家珺義正詞嚴的道:“還有,他針對M國特種部隊采取的戰術,也是我們學習和效仿的榜樣!只可惜,這個人如今找不到了,就像他當年突然成為雇傭兵一樣,瞬間空氣蒸發了……”
“消失的很徹底?”
“有些雇傭兵會起一些血腥恐怖的綽號以震懾對手,并隱藏真實身份,但他沒有綽號。杰羅德是他的英文名字,所有人都喊他英文名字,卻沒有人知道他姓什么。”長呼了一口氣,廖家珺深深的道:“如果能找到他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