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耀明馬上去安排蔡玉昌的事，然后覺得應該跟蒼浩通氣，于是給蒼浩打了一個電話：“我們決定布控蔡玉昌了。”
“蔡玉昌確實有問題。”蒼浩點了點頭：“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蔡玉昌，而是應該盡快決定半島政策……”
“既然樸正金已經落到我們手里，我們就已經掌握了主動權，我跟孟老商量過，認為還是應該維持現狀。”頓了一下，譚耀明繼續說道：“半島問題實際上是兩個層面構成，一個層面是我們跟北高麗的雙邊關系，另一個層面則是半島的和平穩定。很顯然，既然金斗賢是親華派，那么扶持金斗賢可以改變雙邊關系。但先前那個將軍提供的信息讓我非常心驚，很顯然金斗賢是準備發動戰爭的，這也就是為什么金斗賢上臺之后，堅持聲稱M國和南高麗炸死了樸正金，這擺明了就是為戰爭制造借口。那么如果我們支持金斗賢，就有可能被迫卷入戰爭，這場戰爭一旦開始就會形成無底洞，我們會被吸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把大量資源投入進去，整個東北都會被牢牢套死。這樣看起來，其實雙邊關系還是次要，主要的是必須確保半島的穩定，就算金斗賢可以成為我們的好朋友，但這個朋友實在太坑人了。”
“沒錯。”蒼浩冷冷一笑：“這就是真正的豬隊友。”
“所以我們不能支持金斗賢，正相反的是，必須把金斗賢推翻，然后讓樸正金重新掌握政權。”深吸了一口氣，譚耀明下定決心道：“雖然我們都不喜歡樸正金，但綜合看起來，至少眼下沒人比樸正金更適合掌控北高麗。”
“我很高興的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想到一起去了，在半島絕對不能爆發戰爭。我們不是害怕戰爭，而是這場戰爭完全沒有意義，如果說我們要保衛東北門戶，其實保證半島繼續分裂就可以了……”頓了一下，蒼浩繼續說道：“我所擔心的是，蔡玉昌不是一個人在戰斗，金斗賢的這一場兵變在我們內部會獲得很多支持，所以我們面對的局面會非常艱難。”
譚耀明點了點頭：“我知道。”
蒼浩跟譚耀明又說了幾句，然后掛斷了電話，把譚耀明的話轉述給了柳成烈和閔智孝，然后又道：“很顯然，金斗賢比張甲雪更具有優勢，在我們內部有很多支持者。”
柳成烈無奈的苦笑兩聲：“張甲雪跟我們關系一般，所以兵變之后不斷給我打電話，希望獲得華夏的支持。再看金斗賢，根本不理會我……”頓了一下，柳成烈又道：“剛才你們通話，我多少聽到一些內容，我感覺你有一些說法，不是內心真實所想。”
“沒錯。”蒼浩很誠實的點了點頭：“半島繼續分裂顯然符合各方利益，但北高麗的統治者也確實應該換人了，至少這對東北有莫大的好處。”
閔智孝很奇怪：“這跟你們的東北有什么關系？”
“東北經濟之所以潰敗到如今，很大程度上有關跟周邊地緣因素，沒有辦法發展對外經貿。看一下地圖就不難發現，東北處于一種高度封閉的狀態，可以說改革開放的春風根本就吹不到。北邊是西伯利亞荒原，對E國來說并非發展對象，他們的重點在歐洲部分，其遠東地區的居民同樣在大量逃離。有趣的是，E國在華有一個大使館和四個領事館，東北方向上只在沈陽有一個領事館，也可以看出E國對華關注的重點。西邊是蒙古，同樣地廣人稀經濟落后，中蒙每年經貿總額大致相當于中朝，可見情況之差。至于東邊則面向太平洋，然而卻沒有出海口，沿海一線被E國和北高麗封得死死的。所謂圖們江出海口名存實亡，理論上擁有，實際上沒法用。遼寧處于環渤海一線，因而遼寧的經濟也是最好的，全東北GDP最高的城市是遼寧的大連，次之是遼寧的沈陽。遼東半島距離山東直線距離非常近，所以兩地之間經貿和人員往來也非常多，遼東半島的東北居民大多也是水路從山東遷移而來。但遼寧雖然臨海，卻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面向太平洋一側，被高麗半島和東瀛列島給封住了。換句話說，遼寧也就是跟環渤海一線，遠至日韓做點生意，其實地理環境的開放度也很有限。正因為遼寧在東北開放程度最高，所以外國領事館劃分東北領區時，都把領事館設在沈陽。對東北來說，跟外界連通的主要渠道就是南下，經錦州、山海關一線進入關內。不要以為設幾條航線，飛機就可以到處飛，其實多數人員和物資往來是通過陸路和水陸。東北所處這種地理環境極其特殊，對外經貿無從發展，對內又受到交通因素的制約，還是那句老話，如果關門自己搞建設能發財，全世界最富有的國家應該是北高麗。想來想去，好像類似的情況，在全球范圍都很難找到了……”頓了一下，蒼浩又道：“其實東北面向太平洋，本來可以借道高麗半島，但正因為北高麗政權高度封閉，結果這條道被堵死了。如果北高麗可以改革開放，那么東北的對外經貿就盤活了，地區經濟也可以獲得長足進步。問題是，不管樸正金還是張甲雪、金斗賢，都不是適合的統治者。”
“沒錯。”柳成烈贊同的道：“從現有信息來看，這三個人其實沒有本質上不同，都想要自己當皇帝，一定說有區別的話，那就是他們有的極端一些有的保守一些。反正不管誰上臺，仍然會沿用原來的那一套，不會有根本性變化。”
閔智孝提出：“樸正金本人都落到你們手里了，讓樸正金做什么，還不是你們一句話的事情。”
“沒那么容易。”蒼浩苦笑著了一聲：“發展雙邊關系也好，還是改革開放也罷，必須是出自北高麗政權內心真實想法，他們真的想要去這么做才有效果。如果是迫于外部壓力，表面上給你做個樣子，實際上處處添堵，最后結果還是一樣的。其實開城工業園就是一個例子，當年北高麗建了這么一個地方，被看做改革開放的先行試驗。這么多年過去，開城工業園如何了呢，正常維持生產經營的時間只怕連一半都不到，隔三差五就因為各種原因關門。如果華夏強行推動樸正金進行改革 開放，結果就是遍地開城工業園，不去投資還好，只要投資就會被深度套死。”
“沒錯。”閔智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樣看起來北高麗問題還是無解。”
蒼浩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一次俘虜樸正金本人，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利用樸正金掌控北高麗，穩定局勢不要爆發戰爭，其他方面的事情還是不要想了。”
柳成烈嘆了一口氣，問蒼浩：“現在我們去哪？”
“漢城。”蒼浩回頭看了一眼閔智孝，說道：“我們這一位美女特工，應該回去述職了。”
“是啊。”閔智孝苦笑著點了點頭：“發生了這么多事情，我應該回國家情報院述職了，只是不知道金基東會怎么對付我。”
蒼浩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管他怎么對付你，我跟你一起回去，一定保證你的平安。”
閔智孝非常感動，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你了。”
“其實，你現在完全可以跟我離開南高麗，去運河城。”
“那么我就成了另一個金素怡，永遠不能回自己的國家。”閔智孝長嘆了一口氣，非常堅定的說道：“我不能做叛徒，我也沒有做過叛徒，我會回去交代所有事情的！”
“說到金素怡，這一位可是金斗賢的直接手下，應該知道點什么……”蒼浩剛才沒想起金素怡，這會兒被閔智孝給提醒了，立即拿起手機，把電話給金素怡打了過去。
過了好半天，金素怡才把電話接起來，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你是不是想問我金斗賢的事情？”
蒼浩點了點頭：“對！”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金素怡一個勁搖頭：“雖然我直接歸屬金斗賢領導，但我并不了解金斗賢這個人，更不知道金斗賢會發動兵變。現在看起來，這一場兵變，金斗賢已經策劃很久了，但先前沒有走漏一點風聲，我也沒有任何覺察。”
蒼浩又問：“金斗賢跟你聯系過嗎？”
“沒有。”金素怡又是搖頭：“我還是在新聞上看到兵變消息的，自從兵變之后，金斗賢沒有跟我聯系過，我也沒跟金斗賢打過電話。”
“金斗賢在兵變之前跟你聯系過嗎？”
“有過。”金素怡承認了：“不過，主要內容你也都知道了，沒有涉及到任何重要信息，更是無從判斷金斗賢下一步舉動。我現在懷疑，金斗賢是在利用我，散布一些不利于張甲雪的信息，把所有矛頭都指向張甲雪。張甲雪在巨大壓力之下實在坐不穩位子，然后金斗賢就直接取而代之，這樣一來，我對金斗賢也就沒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