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本來我們也不是住吉會的人,談不上叛變。”頓了一下,金南義又道:“還有,暴力團之間改變山頭也是很正常的事,沒什么大不了的。過去的暴力團講究武士道精神,如今講究的是錢,只要有錢一切都好辦。”
“華夏也一樣。”蒼浩嘆了一口氣:“過去混黑道的,講的都是江湖義氣,如今只談錢。”
“我們愿意跟蒼先生你合作。”金南義果斷地說道:“只要蒼先生愿意幫助我們保住地盤,我們愿意協助蒼先生在東瀛境內做任何事,蒼先生想要消滅住吉會或者其他任何極右翼組織,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可是我已經跟東瀛人停戰了。”蒼浩嘆了一口氣:“如果這個時候發動進攻,倒是顯得我不守信用,東瀛人是不是守信我不管,但我蒼浩做事言出法隨。”
“我知道蒼先生是一個磊落君子,不過嘛……”金南義說到這里,臉上掛上一抹冰冷的微笑:“我又不是讓蒼先生親自去跟東瀛人開戰!”
“哦?”蒼浩一挑眉頭:“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不管蒼先生要做什么事,我們會幫忙去做的。”金南義一字一頓的說道:“蒼先生只要對我們提供支持就好了!”
“我考慮一下。”
“希望蒼先生盡快答復我。”金南義沖著蒼浩又是深深鞠了一躬:“請蒼先生進軍東瀛。”
“我要回去商量一下。”蒼浩嘆了一口氣:“你就在華夏住兩天吧,最好離我的公司不太遠,如果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盡管對我提出來。”
“謝謝蒼先生。”
“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蒼浩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金南義:“高麗裔僑民在東瀛組建自己的社團,這個倒是沒什么難以理解的,但所有暴力團都是極右翼組織,我很想知道你們內心是怎么想的。畢竟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高麗半島同樣受到東瀛荼毒,你們應該也非常痛恨極右翼組織才對。”
“這個嗎……”金南義有點尷尬的笑了笑:“實在是說來話長,以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詳細向蒼先生解釋的。”
“好。”蒼浩點了點頭:“那么你先回去吧。”
金南義不斷地鞠躬,然后留下聯絡方式就告辭了。
蒼浩也回了翠峰村,把兄弟們全部召集過來開了一個會,大致復述了一下金南義來訪經過。
黃彬煥聽到這話,急忙就道:“老大,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在東瀛本土建立我們自己的勢力。”
“沒錯。”李崇贊同黃彬煥的觀點:“東瀛人對華夏滲透的太厲害了,為什么我們不能反過來滲透東瀛?從來都是東瀛人在華夏本土對我們發動進攻,我們是不是可以在他們本土反戈一擊?”
謝爾琴科比較審慎,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我覺得你們應該先冷靜一下,不要一時之間被熱血沖昏了頭,覺得這是一個殺入東瀛的好機會,實際上是人家給我們挖了一個坑!”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蒼浩冷冷笑了一聲:“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判斷金南義來訪的真實目的,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黃彬煥看了一眼不破哲生,說了一句:“我有點不太明白,為什么高麗裔會加入極右翼組織。”
毫無疑問,沒有人比不破哲生更了解這個問題,因為不破哲生不但是東瀛人,還在東京警視廳工作過,明白這些暴力團是怎么回事。不破哲生告訴黃彬煥:“其實,高麗半島與東瀛之間的關系是非常復雜的,這兩個國家距離實在太近,歷史上人員和經貿往來非常多,早就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高麗半島當然是受害者,全境被東瀛占領接受殖民統治。不過,東瀛在所有殖民地的統治策略是不一樣的,在高麗半島的政策比較溫和,推行通化。當時東瀛的宣傳口號是‘日韓同祖,同祖同根’,這種政策收到了很大的效果,再加上高麗語與東瀛語在語法上很接近,高麗人學習東瀛語非常方便,這就培養出了一大批東瀛化的高麗人。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期,在東瀛軍隊中有很多高麗人在服役,在太平洋戰場上可以看到很多高麗裔軍人。再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有一百多高麗裔軍人被判定為乙級和丙級戰犯。所以,高麗半島在歷史上比較特殊,既是侵略戰爭的受害者,同時也是幫兇。當然不能說是全部,不過有很多高麗人用你們華夏人的話說是為虎作倀,最近這些年,韓國內部也在清算這幫人的罪行。”
黃彬煥很驚訝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二戰期間,東瀛占領了很多殖民地,不過幫助東瀛出兵打仗的,也就只有高麗半島還有你們華夏的福摩薩(楚辭按:就是tw)。你們華夏人總是痛感漢奸太多,其實華夏漢奸也只是為虐華夏本土而已,東瀛人從未在境外使用華夏漢奸去跟其他國家作戰。”停頓了一下,不破哲生接著說道:“說過這些歷史背景,大家應該明白了,在東瀛有很多高麗人后代,而且他們的勢力一度非常龐大。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高麗裔浪人和暴力團橫行東瀛本土,所以出現勇心會這樣的組織沒什么稀奇的。至于他們加入極右翼組織,其實同樣沒什么稀奇的,既然華夏漢奸可以幫助建立皇道樂土,文化和血緣關系更近的高麗后裔自然也可以。”
李崇聽到這些話同樣非常驚訝:“原來極右翼組織還有高麗人參與!”
“不僅有,甚至于……”不破哲生有點尷尬的笑了笑:“如果大家去東瀛大城市街頭,經常可以看到一些車輛上面噴滿了各種標語,用高音喇叭滿大街宣傳極右翼思想,內容大抵都是給南京大屠殺翻案、要求國家建立正式軍隊改組自衛隊等等,同時給極右翼組織拉、兜售極右翼書籍,這種人在東瀛被稱作街頭右宣。原則上來說,東瀛政府其實不允許在公眾場合做這種宣傳,不過街頭右宣鉆了法律的空子,因為法律沒說不允許在車里宣傳。他們之所以是開著車正因為是流動性的,如果設立固定攤位就可能遭到警察干涉了。街頭右宣屬于比較低級的層次,真正的極右翼大佬不屑于做這種事情,都是雇傭一些高麗裔來干。”
“竟然會是這樣!”李崇過去去過東瀛,對這種街頭右宣印象深刻:“那些拿著高音喇叭喊話的原來都是高麗人?”
“不能說是全部,但相當一部分確實是。”不破哲生告訴李崇:“不過,極右翼組織內部分化也非常嚴重,有些人認為應該團結高麗裔,但也有一些人排斥所有在日外國人。曾經出現過街頭右宣,對著在日朝鮮人高喊滾回自己的國家,然后在日朝鮮人回罵過去,這場景其實非常搞笑的,因為有一些排斥在日高麗人的右翼其實自身就有高麗血統。”
李崇若有所思的點了一下頭:“原來這么復雜。”
“當然復雜了。”不破哲生嘆了一口氣:“東瀛的極右翼問題非常復雜,可能用幾十萬字的著作才能勉強說明白,但我在華夏這些日子發現,很多華夏人對這個問題的理解過度簡單。就像我剛才說過的,極右翼組織內部分化其實很厲害,很多華夏人有意無意的忽略了其實極右翼組織歷史上曾經幫助過中國。華夏的辛亥革命背后就有東瀛極右翼勢力推動,貴國的孫中山先生跟極右翼勢力關系密切,這些極右翼勢力的初衷是幫助華夏成為現代化文明國家,然后跟東瀛結成聯盟共同對抗歐美白種人的霸權,這也是所謂大東亞共榮圈的最初形式。我說這些絕對不是給極右翼勢力開脫罪責,把華夏變成屠宰場蔑稱華夏為支那的同樣也是他們,我只是想要證明對東瀛極右翼問題絕對不能簡單理解。”
蒼浩問道:“既然你曾經在警視廳工作,應該對勇心會有些了解吧?”
“勇心會會長樸南貴是一個不錯的人。”不破哲生直接回答道:“這個人非常有能力,從無到有把勇心會逐步發展壯大,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非常講規矩。過去的暴力團都講規矩,但如今只講錢,樸南貴做事比較講情義,跟住吉會其他人不一樣。當年,從我們警視廳角度來說,并不討厭樸南貴這個人。”
蒼浩點點頭:“還有什么補充的嗎?”
“勇心會在住吉會內部很受欺負。”不破哲生告訴蒼浩:“目前,住吉會在東京西南地區需要一個統括長,按說樸南貴是最有資格的,但住吉會會長寧可空著統括長這個職位,也不讓樸南貴上位。高麗裔在住吉會內部很受歧視,勇心會給住吉會繳納的會費也就是保護費,也比其他組織多得多。所以,樸南貴想要叛出住吉會,這個我是相信的,勇心會的各級成員早就很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