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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活不下去的紀凡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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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飯許榮榮都沒怎么吃,紀凡逸倒是吃了一點,吃完戰熠陽就給紀凡逸扎了幾針,扎針的時候他還問葉子安:“凡逸的手抖多久的事情了?”

  “有段時間了,一兩年了,偶爾我就看見他的手有點抖,他跟我說他家都是這樣,有些三十多歲就這樣,我也陪著他去醫院看過,醫生也說沒什么事情。”

  聽葉子安說戰熠陽低頭看著紀凡逸的手,紀凡逸的反應是活馬當成死馬醫了。

  “平常有沒有記憶力減退的征兆?”許榮榮一旁看著,微微蹙眉,朝著對面的好友葉子安看,葉子安點了點頭:“一直在吃抗衰老的營養品,他總是忘性,很多事情他都能忘。”

  “嗯,沒什么太大的事情,跟著我出去走走,興許會好一點,總不活動不行。”戰熠陽把針拿掉,清了清紀凡逸手臂上面滲出的一點血。

  起身戰熠陽去洗了洗手,回來去換了一身衣服。

  “走吧。”戰熠陽去門口叫紀凡逸,紀凡逸有些不想動,坐在原來的位子上想了想說:“我起的太早,有些犯困。”

  “你什么時候不犯困?”戰熠陽的臉上不好看,不走也要把紀凡逸給架著出去。

  葉子安拉了一下紀凡逸把他給扶了起來,紀凡逸看看葉子安,似乎是不愿意與葉子安分開,手一直都握著葉子安的手。

  此時的葉子安才發現事態的嚴重,以往她總是和紀凡逸在一起,沒發現紀凡逸對她的依賴性是這么強,只是出門都不愿意分開。

  “不然我跟你們去?”葉子安看著戰熠陽,戰熠陽卻斷然的拒絕了:“不用了,我正好有些話要和他說。”

  轉身戰熠陽出了門,許榮榮拉了一下葉子安,知道葉子安不放心,才說:“你走了沒人幫我看孩子了,再說你怕戰熠陽把他賣了么?出去走走有好處,而且,我和熠陽已經說了,天太冷不去抓蛇了。”

  葉子安聽許榮榮這么說才把紀凡逸拉著送去了門口,感覺她就像是個狠心的母親要把紀凡逸交給了其他的人一樣,心里不舒服,甚至快要哭出來了。

  “你先去,我在這里等你。”葉子安在門口把紀凡逸的手放開了,紀凡逸才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在門口等他的戰熠陽,他不愿意去,不愿意離開葉子,好像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那你別走,在這里等我。”紀凡逸說話又正常了,好像平時在家里一樣,雖然聲音平淡,卻透出一絲絲的強勢,好似在下達一個很重要的命令一樣。

  葉子安點了點頭,輕聲說:“我不在這里等你我去門口等你,這樣行了。”

  “嗯。”轉身紀凡逸朝著門口走去,很突然的,葉子安好像看見紀凡逸的步伐又有了很多的力氣。

  葉子安也說不出來是怎么了,總有一種悲傷的感覺,好像他就要走了,離開她了。

  看見紀凡逸出去的那一瞬,葉子安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看見葉子安哭,許榮榮轉身回去坐到了床上,看著車子里的兩個孩子沉默了。

  紀凡逸才五十多歲,別說是葉子了,就是她也無法接受。

  兩個孩子玩的時候葉子安從外面回來,看著許榮榮過去坐下,想要和許榮榮說說兩個孩子的事情,但她還不等開口,許榮榮便和她說起了紀凡逸的事情。

  “葉子,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們之間其實沒什么可隱瞞的,即便是兩個孩子之間發生了什么,你該知道,我們就好比是小夫妻,床頭打架床位和,從來我們都沒有真正的隔閡。”

  聽許榮榮說葉子安點了點頭,以為是要說孩子們的事情,便說:“念恩從小就被她爸爸給寵壞了,一身的壞毛病,她在部隊的事情我都聽陳浩然跟我說了,所以這趟來我也是來和你們道歉的,凡逸也是一股急火,我看他也是幾晚上沒有睡覺了,所以——”

  其實葉子安要是不這么說,許榮榮的心里還能好受一點,她越是這么說,她就心里越不是滋味。

  拉住葉子安的手,許榮榮說:“我要說的不是天寧和念恩的事情,熠陽和我都聽天寧的,部隊的事情是天寧自己下的決定,我想說的是凡逸的事情。”

  凡逸?

  葉子安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便有些臉白了。

  “葉子,有些事你要看的開一點,如果現在你也挺不下去了,那凡逸以后也就沒有依靠了。”

  “榮榮——”

  葉子安狠狠的咬住了嘴唇,話哽咽在喉嚨里面沒辦法繼續。

  “熠陽說凡逸是阿爾茨海默病,你知道是什么么?”許榮榮看著葉子安,葉子安一時間沒了反應,眼淚卻從眼眶里面流了出來,忽然搖著頭說不可能,卻又捧住了臉。

  許榮榮不知道該怎么說,只好把葉子安摟在了懷里,她發現她沒辦法看著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葉子安。

  她只好說:“熠陽說凡逸發現的太晚了,他不能確定把凡逸治好,所以只能試試,趁凡逸還沒有到最惡化的時候。”

  許榮榮說著也哭了,葉子安早已經哭的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出門紀凡逸朝著門口兩邊看了一眼,除了他的車子,就是站在不遠處正背著雙手朝著四周圍看的戰熠陽了。

  邁步紀凡逸朝著戰熠陽走了過去,聽見腳步的聲音,戰熠陽轉身朝著紀凡逸看去。

  走來的雖然是個步履大不如前的中年男人,但他記憶里的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男人。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帶著玩味。

  只是可是歲月不饒人,誰都逃不開生老病死。

  就是他也不例外。

  一個人,越是經歷單純,對老的態度越比較平靜,因為什么活沒有什么大的變化,本來得到的就不多,也無所謂失去。

  越是年輕時候意氣風發的人物,對老的恐懼越強,他們依靠精力吃飯,一旦沒有了精力,又不甘心靜靜品嘗記憶的甜美,失落感自然要時刻嚙咬心靈。

  老也就成了一個過不去的坎,一方面是生活習慣,一方面是病魔無情,人就這么拖垮了。

  紀凡逸走到戰熠陽的面前,站定兩個人相互看著。

  戰熠陽問:“你病了知道么?”

  “什么病?”紀凡逸其實已經猜到自己病了,但他不想多說,邁步朝著前面的路茫然走去。

  雖然邁步不夠穩,但他還是走的異常平靜。

  戰熠陽從后面跟去,一邊走一邊說:“你知道阿爾茨海默病么?”

  紀凡逸的腳步頓了一下,停在凄冷的春風里面動也不動一下,臉瞬間白的沒有了血色。

  轉身時他沒有精神,但是他的臉上卻帶著一抹不愿相信的剛毅。

  戰熠陽并沒有流落出可憐他的表情,依舊是以往的表情,淡漠而略帶著鄙夷。

  他看他的眼神從來沒有變過,或許是骨子里就不喜歡紀凡逸這種人吧,又和他能夠超越生死的朋友,便出現了這種眼神。

  紀凡逸木納了很久,轉身吞咽了一口唾液。

  一路走一路也沒說過話,想起什么:“上山抓蛇就能治好我的病?”

  有些時候,越是聰明的人就越是會欺騙自己,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期待著。

  戰熠陽走了一會:“我不能肯定,但也是一線希望,起碼可以控制。”

  “那明天開始我跟你去抓蛇。”紀凡逸朝著戰熠陽說,雖然不那么精神,卻慢慢的斗志。

  有斗志就說明有救,或許他就是個要在戰場上面戰死的將軍,而不是病死家中的退役老兵,不是每個人都能熬得住歲月的無情,淡而無味的日子。

  “別告訴葉子。”回去的路上紀凡逸說,聲音很平靜,戰熠陽卻停頓了一下,紀凡逸停下回頭看著戰熠陽。

  “你告訴葉子?”紀凡逸臉色驟然冷了冷,戰熠陽看了看兩邊:“你現在的狀態需要人照顧,你認為一個人能熬得過去么?”

  紀凡逸的臉黑:“那你也要問過我才行。”紀凡逸想要揍戰熠陽,但他更擔心葉子安在家的狀態,轉身朝著戰熠陽的家里快步走去,一邊走一邊罵戰熠陽多管閑事,不干好事。

  到了戰熠陽的酒坊,紀凡逸走的出了一身汗,進門便喊葉子安:“葉子,葉子——”

  葉子安正坐在房間里面默默的掉眼淚,許榮榮沒在她忍不住想哭,聽見紀凡逸喊她的聲音,忙著擦了擦眼淚從房間里面走了出來,結果一出門就看見院子里喊她的紀凡逸。

  “我在這里?”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一看到紀凡逸,葉子安就忍不住哭出來了。

  抬起手葉子安忙著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紀凡逸停頓了一下,忙著走了過去,一把把葉子安摟在了懷里。

  他就不高興的說:“哭什么,不就是老年癡呆么?我這不是好好的,你別聽戰熠陽他們嚇唬你,我這不是好好的。”

  葉子安哪里還聽得進去,光剩下哭了。

  結果哭著哭著,紀凡逸說話也硬氣不起來了。

  “病都病了,哭有什么用,你哭壞了,遭罪的也是我,戰熠陽兩個孩子都看不過來,會看著我么?

  葉子,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紀凡逸忽然聲音哽咽了,許榮榮從門里出來站在那里看著,忍不住把嘴捂住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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