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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血濺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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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從龍椅上站起來,目光掃了底下群臣一眼,而后道:“傳旨下去,自今日起,宣府都指揮僉事江彬出任宣府、大同、遼東、延綏四鎮鎮守總兵,統帥四鎮以固邊關。

  朱厚照說完以后滿朝的文武大臣都驚呆了,像靳貴他們這幾個大臣原本還zhǔnbèi站出來反對一下。可惜還沒等他們開口,朱厚照又添了一句:“朕意已決,爾等誰若就此事再有多言,朕定不相饒。”

  朱厚照這句話說的擲地有聲決絕無比,群臣頓時被震懾住,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做zhègè出頭鳥。

  江夏暗自搖了搖頭,心中暗道:“老二身為帝王想要控制兵權這沒錯,但是這手段未免施展的太過于激進了一些,以往江彬要出掌一個宣府都已經是困難叢叢,現在卻一下丟了宣府、大同、遼東、延綏四鎮給他,這跨度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要知道宣府、大同、遼東、延綏這四鎮乃是保衛京都,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歷來都屬兵家必爭之地。如此一個地方竟然直接就交給了江彬,拋開這里面的政治影響和政治意義不論,交給江彬是否安穩也是一個問號。

  畢竟江彬聲明不顯,放著那么多的名將老將不用,用他去統帥宣府四鎮,總是讓人難以心安。

  朝堂之上無一人站出來說話,一時之間朝堂陷入了yīzhènchénò之中。

  朱厚照再次掃了眾人一眼,而后淡淡說道:“既然眾愛卿都無意見,那此事就這么定了,今日朝議暫且如此吧,朕乏了”

  按照慣例,朱厚照最后會擺擺手說出“退朝”二字。

  可此時突然太和殿中響起一聲帶著幾分悲愴的高呼聲:“皇上!”

  朱厚照微微一凜,目光順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朝堂上文武百官都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

  以江夏的聽力,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此時此刻叫朱厚照的人是誰。

  只見禮部尚靳貴從人群之中走出來,來到大殿中間的空地上跪下。

  靳貴在大明也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臣子了,所以看見靳貴這副óyàng朱厚照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善,原本zhǔnbèi離開的步伐也停了下來,轉而坐回到龍椅上。

  靳貴先對著朱厚照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摘下自己頭頂烏紗帽,放在身旁的地上,沉聲道:“皇上,微臣斗膽請皇上三思,江彬年紀尚輕聲名不顯,于軍中并無威望。任一宣府統帥且尚嫌不足,更何況其同時統帥宣府、大同、遼東、延綏四鎮?宣府、大同、遼東、延綏乃是衛戌京都,抵御蒙古的要塞。此四地南屏京師,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險,右擁云中之固。若然有失,則大明江山社稷危矣,大明千千萬黎民bǎi性危矣。請皇上三思啊”

  靳貴說到最后竟是老淚縱橫,一副痛心疾首的óyàng。

  江夏相信,他此刻走出來勸朱厚照三思絕非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真的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著想。

  不過江夏心中明白靳貴的仕途恐怕已經走到了盡頭,老二先前才說了他意已決,不允許任何人就此事再多言。可是靳貴最終還是說了,所謂君無戲言,他說了肯定就要承擔后果。不過很明顯靳貴早已經有心理zhǔnbèi要去承擔那個后果了,否則他也不會把自己的烏紗帽脫下來。

正二品的烏紗帽,多少人為它殫盡竭慮爭奪拼搶一輩子  靳貴話音剛落,朱厚照面色陰晴不定仿佛一座快要爆發的火山,地殼已經開始變色一般。

  但是靳貴帶了頭,其余群臣也似乎也膽子大了起來。

  江夏沒有料到,霎時間文武百官竟然都跪在地上了,眾人齊齊對著朱厚照磕頭,高聲喊道:“請皇上三思。”

  整個太和殿內的臣子們,唯一還站著的只有一個人,那jiù侍江夏。

  就連楊廷和與剛剛被提拔成兵部尚的王瓊都一起跪了下去。

  江夏站在靳貴后面,他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而跪在太和殿中間的靳貴身子也輕微顫抖了一下。

  如果只是靳貴一個人頂著被皇上責罰的危險冒死上諫,那么頂多靳貴是被罷官免職。

  但是現如今靳貴一個人帶動起了群臣一起違逆圣意,那么朱厚照必須要做點事。稱這種事叫殺雞儆猴也好,叫槍打出頭鳥也罷。反正靳貴恐怕被這些文武百官的一跪跪的性命堪憂。

  朱厚照臉色冷若千古不化的堅冰,他那一對劍眉之下冷然的眼神就好像一對強光手電筒一般在每一個跪著的臣子身上掃來掃去。

  朱厚照chénò了好久這才冷冷問了一句:“爾等,是想造反?”

  “爾等,是想造反。”這句話可以是yíèn句,也可以是陳述句。若是yíèn句則證明朱厚照怒了,但是卻還沒有動殺心。若是陳述句,那必然是一場腥風血雨。

  “臣等不敢,微臣惶恐。”這是標準的回答方式,所以文武百官又是齊聲回答。

  而朱厚照卻抓住這句話冷冷的又問了一句:“是不敢,而不是不會對吧?是都有這樣的想法,而不敢實施對吧?朕口中之言你們認為是什么?是普通難堪入耳之音還是圣旨?若當做是圣旨,你們現在在干什么?若作為普通難堪入耳之音,那朕要你們何用?”

  “皇上!”突然都察左僉都御史冉熙站了起來。

  左僉都御史乃是一個正四品的官職,其主要職責便有監察、彈劾、風聞上奏之權。

  冉熙大約三四十歲zuǒyòu,身材高大魁梧,這在文官之中倒是不多見。

  冉熙從文官序列之中走出來,來到靳貴身旁跪下對著朱厚照叩頭行禮道:“皇上,為臣之道無外乎四個字,即‘忠君愛國’。可如何才能算是一個忠心君王的忠臣?微臣讀圣賢時曾聽說過,刻意討好只說皇上喜聽之言的臣子叫做讒臣。彎曲事實,不顧江山社稷之發展,只圖附和圣意而平步青云者是為佞臣。而遇帝怒而不敢直言進諫,明知皇上圣決之事會影響江山社稷之根本卻視作不見只知明哲保身者是為庸臣。微臣等今日跪在太和殿上求皇上三思,是因為微臣等想要做個忠臣,而非讒臣、佞臣、庸臣!”

  說到讒臣、佞臣、庸臣時,冉熙目光全都看向一直站著的江夏。

  江夏劍眉一挑,心道:“你看個毛啊看”“呸呸呸他明明看的是我,我卻說他看的是毛,那豈不是把自己罵了?”“看什么,老子又不是什么讒臣、佞臣、庸臣。雖然老子看著像,但是老子靠,老子是又怎么樣,礙你眼了?”

  江夏想了半天,最終發現自己還真的很像是一個讒臣、佞臣庸臣。

  不得不說這文人就有文人的厲害之處,冉熙一番話瞬間把跪在眾人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不說,同時還挑明了朱厚照的決議會影響江山社稷之根本。以及他還潛移默化了的把他們抗逆圣意這件事變成了是替圣上著想,這可是大大的忠臣才會做的事哩。

  江夏不得不贊一句zhègè冉熙是個有膽識之人,也是個精于言辯之人。不過這樣局面他跑出來說這么一番話,那真的是糞坑旁邊打地鋪,離屎(死)不遠了。

  果不其然,朱厚照看著冉熙冷笑了一聲,說道:“照愛卿如此說來,愛卿還是個忠臣,而朕若一意孤行jiù侍一個置江山社稷于不顧的昏君咯?好,很好”

  “來人啊!”

  太和殿外,四名帶刀侍衛走進太和殿中齊齊下跪:“屬下在!”

  “都察左僉都御使冉熙欺君犯上,lìkè拉出去,推出午門斬首示眾!”朱厚照沉聲下令道。

  “是!”四名帶刀侍衛lìkè去抓冉熙。

  冉熙明顯沒有料到朱厚照會如此決絕,恐怕不止他沒有料到,太和殿上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朱厚照竟然會突然變得如此殺伐果敢。

  冉熙大叫一聲:“皇上,微臣何錯之有?為何要取微臣項上人頭?”

  “難道你作為一個忠臣沒聽說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朱厚照冷冷說道。

  冉熙頓時明白過來,今天自己是死定了。

  四名帶刀侍衛一下抓住他的雙臂往太和殿的殿門外拉,而冉熙身材魁梧竟然一下掙脫了。他跑回太和殿上指著朱厚照大聲吼道:“昏君!你個昏君!想先帝當年在位之時,吏治清明,廣納諫言。而再看你,只知耽于逸樂,寵信奸佞。以致如今的大明宦官橫行,奸臣當道。大明再如此下去,國將亡矣,國將亡矣啊”

  說完,冉熙突然猛地沖向了太和殿上的大石柱子,霎時間只見血漿迸射,冉熙明顯用力最大的lìqì撞在柱子上,頭上的血如同血瀑一般流滿整個臉部。

  直至倒地身亡的前一刻,冉熙仍然在吼叫:“昏君,昏君”

  看見冉熙撞死在太和殿上,江夏頓時眉頭緊縮起來,他看向朱厚照,眼中蘊含著濃濃的擔憂。而朱厚照這一下明顯也有些怕了,整個人再無現在的決絕冷靜,變得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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