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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財不經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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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世間令人興奮的事情有很多,而最令人興奮莫過于得償所愿以及一夜暴富兩件事了。而江夏在這短短的一天以內就遭遇了這么兩件事。

  從四樓離開以后江夏便直接回到了三樓自己的房間里面,他將后面張永打賞的那厚厚一疊寶鈔攤開來數了數。這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足足有七十五兩,七十五兩啊。

  加上之前張永打賭輸給他的二十兩銀子,趙公子打賞的十兩銀子,馬公子打賞的一兩。因為幫康媽媽揪出何朝喜而得到的五兩,其余零散錢就不計算了。全部加在一起足足是一百一十一兩銀子!

  一百一十一兩銀子是多少錢?群芳閣一個大茶壺一個月的工錢是一兩銀子,一百一十兩他得做足接近十年才能賺到,并且這十年里還不能亂花一文錢才行。

  江夏將一疊寶鈔整理好然后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扔道:“哼,小爺我今天要贖身!”

  “嗯,這樣太囂張了一些。”江夏又將那疊寶鈔拿起來輕輕放到桌子上自言自語道:“康媽媽,我來為自己贖身。”

  “這樣好像又太沒氣勢了。”江夏搖搖頭,他將那些銀子往身子一揣笑著說道:“算了,既然要離開這鬼地方了就出去好好逛逛,在這里呆了這么久還從來沒好好逛過呢。”

  江夏拉開房門走出去,剛剛走到拐角處江夏就聽見一個女聲說道:“康媽媽,我在群芳閣呆了有三年也算幫你賺了不少錢,如今只不過是找你借五十兩銀子而已,你何必如此逼我?”

  “念奴,不是康媽媽逼你。我說過別說是五十兩,就算是一百兩只要你崔念奴開口我都會借給你。只不過我幫你你也得幫我才行啊,人家王公子乃是順天府王通判的兒子,我又如何得罪得起?他一心想要取了你的處子之身,這價錢都已經出到八百兩銀子了,你怎么還不點頭答應?若是你點頭答應了,今時今日還須得著找我借錢?”

  “康媽媽。”崔念奴明顯有些生氣所以聲音略微高了些,“我當初賣身的時候就說過,只賣十年,賣藝但不賣身。”

  “對對對,你不賣身,你要做個清倌人,那我康媽媽也不做這種逼良為娼的事兒了,你那丫鬟小春已經專做姑娘所以不能繼續侍候你。另外下次王公子若是來了我也不敢在去應付,你自己應對吧,還有你為你父親借的那五十兩銀子,不好意思,沒有!”

康媽媽明顯  比崔念奴更加生氣,說完最后兩個“沒有”二字后一甩衣袖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江夏便聽見了嚶嚶的哭聲。江夏走過拐角看著崔念奴,崔念奴蹲在地上用雙手捂著臉所以沒有注意到江夏。江夏笑著說道:“這人若是美了,連帶著聲音聽著也會覺得美,聲音一旦夠美就算是哭也哭得讓人覺得好聽。”

  崔念奴抬頭看了江夏一眼,她站起身來準備走開。

  江夏一下叫住她:“急著走干嘛?你不是要借銀子嗎?我借給你啊。”

  崔念奴一下停下腳步來,她打量了一下江夏。就江夏這一身破布麻衣加身的模樣怎么看也不像能拿出五十兩銀子的人。

  江夏也沒理會崔念奴的懷疑,既然決定了要借銀子給她他也就不愛磨磨唧唧的,于是江夏從懷中取出那厚厚的一疊寶鈔數了五十張后遞給崔念奴道:“來吧,五十兩。”

  崔念奴愣住了,她與江夏素不相識,做夢也沒想到江夏會愿意借這么大一筆銀子給她。江夏笑著說道:“這錢是我存來為自己贖身用的,所以如果有了記得早點還我。另外我很欣賞你的潔身自好,無論如何好好保持這一點。”

  “因為本少爺從來就只寵幸處子。”江夏心里默默添了這么一句話。

  說完江夏走過去將手中的寶鈔叫道崔念奴手中,然后轉身就走。崔念奴看了一眼手中的寶鈔,直接江夏已經走到樓梯口開始下樓了她才開口叫道:“誒,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找你,怎么還銀子給你?”

  江夏回過頭來拍了拍額頭道:“我叫江夏,也是在群芳閣做工,是這里的書房師爺,你若手頭松動了隨時都能找到我。”

  “謝謝你。”崔念奴認真地說道。

  江夏擺擺手沒有說話便轉身走開了。

  下了樓后江夏找了大廳一個角落處坐下,反正閑來沒事,聽聽大廳的姑娘唱唱小曲也不錯。剛坐沒一會兒趙有瓜突然端了一疊鹵牛肉、一盤花生米和一壺茶放到江夏面前。

  江夏看了趙有瓜一眼,趙有瓜低聲說道:“江先生慢用,這些是我從廚房那里順來的,干凈的很,你放心。”

  江夏笑了笑,雖然這些東西本身也不值幾個錢,但這是趙有瓜的一點心意,所以江夏也沒拒絕,點點頭便說了一聲:“多謝了。”

  趙有瓜笑著說道:“江先生不必客氣。”然后便端著茶盤走開。

  江夏從桌上的筷筒里面抽了一雙筷子出來,剛剛夾了一片牛肉喂進口中突然他感覺眼前光線一暗,抬頭一看原來是韓于。

  韓于手中拿著一只用油紙包著的燒雞,還拎了壺酒。他剛剛坐下便說道:“買了只燒雞想找兄弟你喝兩杯,到處沒找著你沒想你躲到這兒來逍遙來了。”

  “無聊的緊,所以來聽聽小曲兒罷了。”江夏一邊說著一邊將桌上倒扣著的酒杯翻轉過來,韓于順勢拿起酒壺將兩個酒杯斟滿。

  江夏端起酒杯笑著說道:“來,韓大哥,兄弟借花獻佛先敬你一杯。”

  “兄弟客氣,你我之前哪有什么敬不敬的。”說著韓于端起酒杯和江夏撞了一下。

  酒文化在明朝算是一個成熟期和發展期,蒸餾白酒和酤酒并存。韓于買來的自然不是那價高的蒸餾白酒,而是便宜的村醪。村醪也就是所謂的米酒,酒精度數不高,喝著有股甜甜的味道,在江夏看來這酒反而比那些什么蒸餾白酒要好喝的多。

  江夏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放下酒杯以后韓于贊了一聲:“兄弟真是好酒量,好氣魄。”說著韓于又給江夏斟了一杯酒,“來,我們兄弟再喝一杯。”

  江夏將酒杯拿下來嘴上帶著笑意問道:“韓大哥這是有事要找兄弟吧?如果真有事需要用的著兄弟的話韓大哥就盡管開口,只要我能辦到就一定不會推辭。”

  韓于心中所想被識破于是看著江夏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他一上來就又是酒又是燒雞的如此熱情,任誰也猜到他是有事相求了。韓于看了江夏一眼后深吸一口氣說道:“江兄弟,事情是這樣的。我……我想找你借點銀子。”

  “哦?是這樣,借多少?”江夏臉上滿不在乎的說道,其實心中還是忍不住幽嘆了一聲,該來自己贖身的日子還沒到,這才剛剛把贖身款湊齊就遇到了兩個借銀子的。

  韓于咽了一口口水之后這才說道:“哥哥我想找兄弟你借…….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韓于和江夏這交情才剛剛開始建立就借如此大的一筆數目怎么說也不太好。所以說完以后韓于臉都漲紅了,整個人顯得十分尷尬。

江夏點了點頭后從懷中取出一疊寶鈔數了二十兩遞給韓于  ,“韓大哥,二十兩夠嗎?不夠我這里還有一點,干脆再多給你一些吧。”

  “夠了,夠了夠了。”韓于激動地接過那二十兩的交子,他看向江夏感動地說道:“江兄弟,我這都還沒說我找你借銀子干嘛你就放心把銀子借給我?”

  江夏笑了笑道:“我相信韓大哥才會借銀子給韓大哥,既然相信你,那我又何須問韓大哥你借銀子去干嘛?”

  韓于一臉感動:“江兄弟,我……”

  江夏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好了韓大哥,你把我當兄弟,我拿你當哥哥,兄弟之間相互幫助份屬應當嘛。”

  “多謝兄弟,哥哥一旦湊齊銀子以后立刻還給你。”韓于信誓旦旦地說道。

  江夏笑了笑道:“不用太急,最近我也沒什么用銀子的地方。”

  江夏說完話以后隨手端起酒杯道:“來,韓大哥,我們兄弟倆再喝一杯。”

  “好。”韓于舉起杯子,剛剛碰了一下杯江夏就看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男子和兩個家丁打扮的小廝一起走進群芳閣。

  負責接待的龜公隔著老遠就熱情地叫著:“哎呀呀,王公子,好久不來可讓咱們群芳閣的姑娘想念死您了。我就說今日早晨起床怎么喜鵲在叫,原來是王公子要來啊。王公子樓上請?”

  “你們群芳閣誰想本少爺都沒用,重要的是念奴她有沒有想本少爺。前前后后我來了你們群芳閣五次了,花了三百多兩銀子我可是連念奴的手都沒有摸到過。

  我告訴你們,今兒個誰也不準攔本少爺,否則明天我就讓我爹帶兵來封了你們群芳閣。本少爺先給五百兩銀子,今天不拿下念奴這美人本少爺決不罷休!”

  那王公子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拿出一大疊寶鈔塞到那龜公手里,說完以后便直接帶著兩名家丁往樓上走去。

  龜公手中拿著那五百兩寶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才好,愣了兩秒鐘以后才立刻著人去通知康媽媽。

  看見這一幕江夏皺了皺眉頭,他問韓于:“韓大哥,那位王公子是誰啊?”

  “那王公子是順天府出了名的惡少。”韓于說道,“他爹是順天府的通判老爺,正六品的大官兒。”

“原來如此。”江夏點了點頭后笑著說道:“算了,不議此事,我們  喝酒。”

  “好。”韓于與江夏再飲了一杯,飲罷韓于嘆了一句:“可惜了,念奴今晚恐怕是在劫難逃了。要說念奴這姑娘人不錯,潔身自好知書達理,并且為人樂善好施尤愛助人。早年間她父親未曾患病之時,店里的工人手頭拮據都是找她借銀子周轉,她從未拒絕過。遇到一些人拖欠不換她也不生氣,并且不會去追討,有的時候我看著都有些替她不值。”

  江夏笑了笑,搖搖頭道:“有的時候太美也是一種罪過,所以紅顏禍水便是這個道理。”

  說著江夏突然站起身來說道:“大哥你先坐一下,酒喝多了人有三急,兄弟去茅房方便,一會兒便回來。”

  “去吧去吧,哥哥等你回來好好喝幾杯。”韓于笑著擺擺手道。

  黎詩詩出身書香門第,只因家道中落所以才賣身群芳閣當了娼妓。她長相貌美并且精通琴棋書畫,所以剛一在群芳閣出現就受到了順天府不少達官貴人和才子闊少的追捧。黎詩詩也并不清高,從一開始就是要接客的,只不過那價格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而已。

  不過這客雖然接,價錢固然也貴,但卻不是任何人有錢黎詩詩都接。她留宿的客人大約分為三類,第一是真正的達官貴人,背景顯赫之人。第二便是文采風流才華橫溢且薄有資產的才子。這第三嘛,則是一些江湖上年輕英俊放蕩不羈的游俠兒。

  但是崔念奴就不同了,她出身官宦之家,本身身份尊貴。但是因為其父在一場政治博弈之中站錯了隊,所以最終慘被流放邊疆,家中所有財產也被罰沒一空。連帶著家中的女眷都充作了官妓。

  官妓便是專門服務于官員的妓女,此妓女分為兩種。一種是藝妓,另外一種是色妓。藝妓便好似那些歌姬舞姬,可以選擇只賣藝不賣身。到了一年年限以后還可以為自己贖身,入農籍嫁人。色妓則是需要出賣身體,供官員享樂的那一種。

  崔念奴在教坊司的時候便是藝妓,后來康媽媽慧眼識珠上下活動將她從教坊司贖出來,二人也約定在群芳閣只賣藝不賣身。

  原本康媽媽以為崔念奴只是剛剛家道中落心理轉變不過來所以才不同意賣身,但是沒有想到她在群芳閣三年了也始終潔身自好守身如玉。

  去年崔念奴花光所有積蓄將自己的父親崔珉接回順天府來,由于崔珉在邊關受了太多苦,所以一回到順天府就開始生病,崔念奴也是因為父親的病才弄得手頭拮據,不得不低聲下氣去找康媽媽借銀子。

  崔念奴沒有想到康媽媽居然會拿借銀子一事趁人之危要挾自己,她此刻手中坐在自己的梳妝臺前用雙手推著自己的臉龐靜靜地回想著剛才和江夏見面時二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想起江夏那一句“這人若是美了,連帶著聲音聽著也會覺得美,聲音一旦夠美就算是哭也哭得讓人覺得好聽。”崔念奴忍不住嘴角露出第八章英雄救美(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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