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歌回到家里,發現父親沉著臉坐在沙發上,就不由得暗暗嘀咕,每次回來要么是質問別人,教訓人,要么就是這幅樣子,回來干什么啊?在辦公室里教訓人還不夠多?
每天在外邊,不管怎么樣都會有人吹捧,難道回到家里也要人吹捧?
李清歌可不打算慣著他,喊了一聲爸爸之后,就接過傭人手里的毛巾一邊擦臉一邊往樓上走了。
“曾文出車禍的事情,你知道了嗎?”李華明喊住了李清歌。
“知道啊。”李清歌皺了皺眉頭。
“那你去看過他了嗎?”
“昨天晚上就去過了,當時他在急救室里,今天聽說出來了,變成植物人了。”李清歌漠不關心地說道。
“你怎么是這樣一副態度,毫無同情心,憐憫之心,有你這樣的朋友嗎?”李華明很失望地回頭看著李清歌。
“我和他算什么朋友?”李清歌嗤笑一聲,真不知道他怎么就認為自己和曾文是朋友的。
“兩家來往密切,說起來曾文還是你的表哥,怎么會連朋友都不算?你對待親朋戚友就是這樣一副冷漠的樣子?”
“我好傷心,我好難過,我都要哭了。”李清歌扮了個鬼臉,“好了吧,我回去洗澡了。”
“洗完澡,你去醫院看看曾文。不管怎么樣,在曾家人面前露個臉。”李華明擺了擺手,不容置疑地說道。
“我昨天已經去過了!”李清歌有些生氣了,真是搞不懂,非得做這些表面功夫干嘛,難道自己去了,就表示兩家親密無間,自己不去,就是如仇如寇了?那這樣的親朋關系也未免有點太可笑了。
“昨天是一回事,今天又是一回事,昨天是不知道曾文到底什么情況,你去只是表示對他傷勢的關注。今天已經知道情況了,再去看看就是慰問了,懂嗎?”李華明耐著性子解釋,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連這點基本的人情往來都搞不明白?女孩子就是難成大器。
“不懂。”李清歌毫不猶豫地回絕了,蹬蹬蹬走上了樓,關上房門,對于李華明的喊聲充耳不聞。
自己堂堂一個省府一號,在家里居然一點權威也沒有,老婆出門不愿意告訴他去哪里,女兒也指使不動,這個家還有點什么意思?
李華明沉著臉站了起來,拿起放在沙發上的西裝走了出去。
在陽臺上看到父親離開了家,李清歌在房間里擦干凈臉,洗了個澡,想靜下心來看看書,但是卻沒有辦法靜下心來,總是想著國府花園的別墅的事情,自己要的那間房子應該派上什么用途呢?
女孩子對于裝扮自己的私密空間總是很有興趣的,李清歌沒有心思看書了,丟掉書,卻又想起了母親離開卻不肯告訴自己去向,這是以前很少有的事情啊。
李清歌記得以前每次她出去,都會告訴自己去向的,而自己如果去找她,也總是會在她說的地方找到她。
可是這次她沒有說,是偶然呢,還是某種必然?
李清歌越想越可疑,干脆爬了起來,換了一身衣服追了出去,雖然現在肯定已經沒有辦法跟蹤母親了,但是可以嘗試著找一找她,如果她是去國府花園的話,那就不用說,是去找趙安了。
一想到這里,李清歌就催促著司機快點過去,她肯定比自己早到別墅里,進去之后就會關上門,自己決不能去敲門驚動她和趙安,完全可以向藺小仙學習,只不過自己要比藺小仙小心,偷偷地從陽臺上爬進去就可以了。
很快李清歌就來到了國府花園,在門口遇到了回家吃魚的藺小仙和烏鵲。
“你來干嘛?”盡管有些興奮于李清歌跑過來玩,可藺小仙還是表露出來了幾分冷淡,不能讓李清歌覺得自己有事找她一樣。
“先進去再說。”李清歌上了勞斯萊斯,和藺小仙一起坐在了后排。
“我也有事情和你說。”藺小仙本來就打算把趙安的初戀女友打胎的事情告訴她的。
李清歌沒心情聽藺小仙胡說八道,一邊招呼著烏鵲開慢點,免得被發現,然后就看到停在趙安別墅前一溜煙的消防車和挖掘機了,不由得也是一驚,這是干嘛?
“這是我的機甲大陣。”盡管機甲大陣沒有派上用場,但是能夠讓李清歌驚訝一下還是很好玩的,藺小仙馬上就介紹道。
發現是藺小仙弄的玩具,李清歌頓時就沒有興趣了,盯著趙安那棟沒有一絲燈光的別墅出神。
剛剛到了就把燈都關了,這是要干嘛?李清歌心中無限遐思,不由得怒不可遏地腹誹,李省長,你老婆都送到別人家里去了,你還有心情在家里威風?
不過李清歌又覺得自己想的太過份了,應該不至于……可是這個念頭起來,卻讓她按捺不住地想證明一下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
“把我送到別墅里去。”李清歌對藺小仙說道。
“我為什么要幫你?”藺小仙馬上爬到自己的挖掘機上,得意洋洋起來。
“我帶你一起去玩!”李清歌沒有辦法,暫時讓藺小仙得逞吧,等藺小仙和自己一起爬上陽臺,自己就擰她的咪咪頭,讓她暈厥過去就是了,然后自己就可以一個人去直面丑陋的畫面了。
李清歌還是很理智的,知道某些場景是少兒不宜的,尤其是不能給藺小仙這種人看到,不然肯定被她鬧的人盡皆知。
家丑不可外揚,這一點李清歌還是知道的。
于是烏鵲和藺小仙還來不及去吃魚,就幫著開動了挖掘機,將李清歌和藺小仙送上了二樓陽臺。
還沒有來得及把藺小仙弄昏迷過去,李清歌就感覺到不對,二樓陽臺上的落地門是打開的,明顯的臥室里空無一人。
李清歌爬到陽臺上,從臥室進入了別墅,結果卻感覺整個別墅都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的樣子。
偌大的別墅寂寥無聲,連一絲燈光也沒有,一點點腳步聲就能引起回音一般,李清歌不禁覺得有些害怕。
“走吧,這里沒人。”李清歌抱了抱胳膊,感覺有點兒起雞皮疙瘩了,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
藺小仙莫名其妙,這是干嘛啊,自己空緊張和興奮了,一點兒也不好玩。
唐嫵當然不在別墅里,她也不是去找趙安。
唐嫵離開家里以后,沒有讓司機送自己,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市中心,考慮到譚繼平可能在跟蹤自己,唐嫵下了車以后,來到了成王府商場,直接進入了VIP中心,然后走VIP中心的專用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場。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已經等候在了停車場,唐嫵確認了一下車牌,走了上去,隨即商務車離開了停車場,駛往不遠處的一個西餐廳。
要擺脫跟蹤,其實很容易。
來到西餐廳,唐嫵來到樓上的包廂,看著包廂里坐著的一對母子。
女人四十歲左右年紀,保養還算得體,但是眼睛卻有些蒼茫無神,臉上的神情似乎總是帶著怨氣一般。
男孩子十七八歲,穿著一身郡沙中學的校服,身形削瘦,眼睛閃動著不安分的光芒,卻總是在東張西望,顯得精神而跳脫。
女人叫陳淑芬,男孩子是她的兒子,叫曾武。
看到唐嫵坐下來,陳淑芬有些局促不安,而曾武卻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美麗的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移不開眼睛的少婦。
似乎感覺到了這種目光中有讓自己不喜的味道,唐嫵不動聲色地眼眸流轉,盯了曾武一眼。
那眼神竟然好似能夠刺人一般,曾武連忙收回了放肆的眼神。
曾武并不知道母親帶自己來見這個少婦的目的是什么,這個少婦似乎二十來歲的樣子,但是母親似乎有點兒畏懼她,從帶自己出門開始,她就處于一種緊張局促的狀況之中。
“曾文出車禍了。”唐嫵坐了下來,倒了一杯咖啡,輕聲說道。
陳淑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即消化了這個消息,有點兒激動地看著唐嫵:“他……他死了?”
曾武并不知道這個叫曾文的到底是誰,但是名字倒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對于他是死是活曾武并不關心,但是母親和這個少婦似乎很在意這件事情。
“他沒死。”唐嫵看著陳淑芬從激動到失落的眼神轉變,微微一笑,“他變成了植物人。不過,有千分之一的幾率會蘇醒。”
千分之一的幾率,這等于沒有,陳淑芬激動地站了起來,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了曾武的手。
曾武被母親抓的有些手疼,越發不明白這個叫曾文的是死是活,到底和自己家有什么關系。
“車禍是昨天發生的,當時我親眼目睹他被一輛黑色轎車撞飛。然后我將他送到了醫院里。經過一晚上的搶救,曾文終究命大,沒有馬上死去。”唐嫵頗有點安慰地說道,“至少還算活著,也算是給他們一個念想。”
“你怎么不讓他死在哪里?”陳淑芬的語氣里滿是怨毒。
“我怎么能夠見死不救?為了你們母子?”唐嫵笑了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