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還是第一次來觀師徒禮呢。”太皇太后坐在正位上，輕笑道。
這薛家她還是做姑娘的時候來過幾次，不過當年的人都基本不在了。
“太皇太后能來觀禮，是微臣的榮幸。”雖然這薛老太爺已經不理世事了，但是薛家常年為皇室服務，如今他身上還有一個正二品的閑職掛著。
不過因為他身份比較特殊，就算是一品大員看到薛子清，那態度也恭敬的很。
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和皇室走這么近的。
再加上這薛行衣年少有為，更加沒有人敢輕易得罪薛家了。
“這丫頭啊，哀家瞧著是極好的，就連阿晚都歡喜的緊，宮里就是少個公主，可惜這丫頭有正經的父母。”太皇太后拉著阿秀的手，態度很是和藹。
這話雖然只是客氣話，但是也算是極大的恩寵了。
這次不光是太皇太后，就連太后也出來了，眼睛看著阿秀，笑的很是和善。
薛子清一聽這話，腦袋立刻一醒，太皇太后現在說這個話，言外之意就是要讓他盡心地教。
只是又扯上了太后，這點他就有些不大明白了。
而阿秀，聽這話，心里也有些糊涂。
幾天前她離開皇宮的時候，這太皇太后對她的態度還沒有這么親熱，如今怎么一下子就變了。
要說自己天天在她面前晃悠也就算了，偏偏自己根本就沒有再出現過啊！
她哪里曉得，這太后為了給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說好話，打了多少的感情牌。
雖然如今太后的身份不比太皇太后低多少，但是太后現在是恨不得人人都知道阿秀的好。
最近幾日，常常趁著和太皇太后家常的時候，灌輸這樣的觀點。
太后本身便是極有智慧的女子，不然也不會在排斥先帝寵愛的情況下，在后宮屹立不倒。
所以，這不光是太皇太后，就連小皇帝，也被直接洗腦了。
現在在太皇太后心里，這阿秀絕對是勵志勤奮的好姑娘。
看在眼里，那都是分外的歡喜。
太皇太后心里一直都是欣賞有智慧懂事的女子，比如當年的太后。
她一進宮便是貴妃，別人不知道她的來歷，她還能不知道？
開始她雖然有些同情她，但是心里并不喜歡她，她總覺得自己的兒子平日里乖巧懂事，現在偏偏為了一個女人，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她作為一個母親，能喜歡這個女人那才叫怪！
但是到后來，她發現這個女人即使生了皇長子，也是榮辱不驚，每日到自己那邊陪著自己下下棋，抄抄佛經。
這日子一久，她慢慢地也對她多了一絲喜愛。
她知道這阿晚開始接近自己肯定也是有目的的，她不想要先帝的寵愛，但是又不愿意再宮里被人陷害利用，便躲到了她這邊。
反倒是先帝，即使到死的時候，都一直念念不忘她。
這讓她心疼之余也是恨鐵不成鋼。
有時候她真的想，這阿晚和先帝的脾氣性子換一下才好呢！
如今先帝也走了，這宮里也只留下了她們兩個女人，她平日里也將她當女兒疼著。
好在她也是個記恩的，自己近年來身子骨越來越差，她還常常整日侍奉在身邊。
不管是作為一個兒媳還是女兒，她做的都已經很不錯了。
她曉得這阿晚喜歡這個小丫頭，加上她本身也算是個勤勉的，她自然也樂意多抬抬她。
女子的地位相比較男子低的太多了！
“多謝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厚愛。”阿秀默默行了一個禮。
今天因為要拜師，顧夫人一大早就安排了好幾個媽媽給她梳妝打扮。
為了表示慎重，她的頭上插了不少的簪子頭飾。
又加上她怕冷，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層。
而且太皇太后要來觀禮，她今兒最外面穿的還是不保暖的絲綢長裙，而不是襖裙。
因為衣服件數太多了，阿秀覺得自己不管做什么動作都很是艱難。
剛剛蹲下去行禮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要被絆倒了。
“這個也是因為你自己本身有這個能力，這薛大夫的醫術是出了名的好，你以后好好和他學，將來可以多為百姓看病，特別是那些女子。”太后說到這里，心中嘆了一口氣。
因為男女有別，這女子得病，特別是那些比較隱晦的，根本就不能讓一般的大夫看。
好多女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極早就去世了。
太皇太后想起自己的一個侄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早早就走了，當年才不過三七年華，長子才不過三歲。
這女子生下來就不如男子金貴，如果在病痛上面，還要受到這樣不平等的待遇，那就太讓人心痛了。
“民女會努力的。”阿秀很是低眉順眼地說道。
“微臣定當全力相授。”薛老太爺好似很滿意阿秀：“能找到一個有慧根的徒弟，是微臣的榮幸！”
嘴上雖這么說，但是心里卻一直嘀咕著，這有慧根哪里是這么好找的，他就指望這個小姑娘不是榆木腦袋就謝天謝地了。
他自從教過了薛行衣以后，就再也沒有一個弟子能讓他滿意過了。
薛行衣擅長舉一反三，只要他隨便說一個醫案，他就能聯系到別的。
他在教的時候根本不用費什么勁兒。
只是后來他年紀大些，缺的就只是經驗了，他也就不多教什么了，由著他自己四處給人瞧病練手去了。
沒有一個大夫，只是靠聽人講解就能成為一位名醫的。
所有的名醫，都是醫過無數的人，走過無數的路的。
薛家門風極嚴，男子到了十五歲，便需要到外歷練兩年。
當年自己兩年不過走過了小半個國家，那也是受益匪淺。
他當年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著，要再去歷練一番，可惜繁瑣事務太多，一直沒有機會了。
到現在，年紀大了，也沒有了出去的心。
而且這薛家，也需要他來坐鎮。
薛行衣今年正好十五，原本是該出門歷練的，只是因為太皇太后的病耽擱了。
等過了年，太皇太后的病情穩定了，他也該自己出去闖一闖了。
想到讓他自豪的孫子，薛子清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那便行禮吧。”太皇太后說道，面色中多了一絲嚴肅。
原本這薛子清收徒弟，他原本的弟子都該過來觀禮，可惜太皇太后身子不好，這次就來了薛家幾個比較核心的人物。
其中還包括了當初被阿秀冒充過弟子的薛長容。
阿秀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是個看著就脾氣很好的中年帥哥。
可惜她要跟著一個老頭子學醫，還是一個脾氣不大好的老頭子。
頓時一點期待都沒有了。
“阿秀，給薛大夫敬茶吧。”太后提醒道，這阿秀怎么余光一直在瞄薛老太爺的長子。
雖然這薛長容醫術也算是不錯，但是就經驗等各方面來講，肯定是薛老太爺更甚一籌。
太后現在已經能接受阿秀拜薛家的人做師父了。
反正偷完師，她還是唐家人，咳咳……
阿秀接過旁邊媽媽遞過來的茶水，慢慢蹲到一半，不動了。
這薛子清心里原本就不大樂意，現在瞧著阿秀連跪都不愿意跪他，心里頓時就怒了。
還好他還知道這太皇太后坐在一旁，面上的表情并不明顯。
“阿秀，你這是……”太后發現阿秀面色無奈，拿著茶杯半蹲著，心中微微一驚。
她難道也知道自己是唐家人了，所以才不愿意拜薛家人做師父？
那她知道自己是……
“裙子太緊了，跪不下去了……”阿秀有些尷尬地說道。
她倒不是很介意跪薛子清，畢竟也算是長輩，而且是拜師，跪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只是這顧夫人給她穿了至少有五六層的裙子，這么一疊加，她走路都變成了小碎步。
在場的人都用一種囧囧有神的目光看著阿秀。
不過看她的裙子，的確是有些艱難。
“那便這樣敬茶吧。”太皇太后也是忍著笑說道。
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
“是。”阿秀繼續半屈著腿敬完了茶。
要知道相比于跪著敬茶，這個半屈著腿敬茶，那可是艱難的多，她很努力讓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穩。
這太皇太后都發話了，薛子清自然不能再雞蛋里面挑骨頭，按下心頭的不爽，將茶喝了下去。
因為喝的太大口，一不小心還喝了兩片茶葉進去，使了勁兒才咽下去了。
這太皇太后瞧他這副模樣，頓時樂道：“這薛大夫心里也是很激動啊，這一杯茶都快喝光了。”
薛子清那是有苦說不出啊，自己剛剛明明只是為了喝茶降火啊！
但是現在被太皇太后這么一說，只得努力笑著應下。
拜師禮一結束，那些薛家的子侄們紛紛圍上來叫“小師妹，小師姑”的。
阿秀特意將目光放到薛行衣身上。
他的面色并沒有任何的變化，語氣平平地喊了一聲“小師姑”。
阿秀原本還期待他變臉，看他喊得這么順口，頓時就有些失望了，不過也難怪別人都在背后說他是沒有七情六欲的仙人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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