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兒,整個江家上下都知道二房的三奶奶有喜了。
江傳遠回到家里,得了消息,風一般地回了屋里,看著床上半躺著的李碧菱,“是真的嗎?太醫說你有身孕了?”
嬤嬤也跟著歡喜,這些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李碧菱有多想要個孩子,“問心道長真是圣手神醫,她說奶奶清毒調養好了便是能生養的,可不就是真的么,如今就懷上了 ̄哈……早前只怕也是庸醫誤人,要是一早尋了問心道長瞧,許孩子都幾歲了……”
江傳遠坐在床前,滿心歡喜地看著李碧菱,沒有什么比他們做了父母更歡喜的,你看我,我看你,竟是怎么也看不夠。
李碧芳喚了聲“三姐夫”,捧了茶水進來。
江傳遠問:“七妹怎的在這兒?”今兒不是過節么,各人都該呆在各自府上才對。
李碧菱想到之前受的委屈,此刻冷聲道:“這是我祖母送來給你做妾的呢?”
他們行事不顧她的心情,她又何故要給李碧芳留顏面。
江傳遠愣了一下,“你胡說什么?”
李碧芳心下暗恨,卻不敢流露出來,李碧菱懷上了,無論男女都好,至少證明她是能生的,能生女兒就能生兒子。“三姐體弱,我是奉了祖母之命過來侍疾的……”說得有些失了底氣。
李碧菱道:“笑話!我們江家的丫頭、婆子多的是,哪能勞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服侍。”末了,對一邊的婆子道:“嬤嬤,把七秀送回李府,與我娘報個喜信,就說我懷上了。”
嬤嬤歡喜地應了一聲,當即備了轎子將李碧芳送回李家。
李二奶奶原是怕要她送李碧芳去江家,她心里還是偏著自家女兒,說什么也不愿意。只得裝病。李太太也懶得追究,自己領了碧芳去江家。
這會子,聽說李碧菱有喜了,立時就來了精神。“是真的么?碧菱真的懷上了?”
嬤嬤說得眉飛色舞,“可不是真的,請的是太醫院的婦科圣手,診得真真兒的,說三奶奶的身子虛,需得小心靜養。這會子整個江家都知道了呢9是五谷觀的問心道長醫術高超,早前就說三奶奶的身子是庸醫誤診傷了身才懷不上的,才吃了七副藥這病兒就見好了。”
李三少奶奶聽說懷上了,很是意外,跟著附和道:“這問心道長當真醫術了得。”
李二奶奶忙道:“改日也領你去。請她幫你瞧瞧!”神色怪異了一些,你過門也有大半年了,不也該懷上了么,怎沒動靜。
李三少奶奶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
李太太得了消息,問“真懷上了?”頗有些不敢相信。下人們又把五谷觀問心道長的醫術夸贊了一番,李太太面露沉思,她這回算是白當了惡人,轉而又想:“懷上了就好,懷上了與江家這門親就能續上,要是一舉得男,我們李家也跟著沾光。”絲毫不提早前對李碧菱的逼迫。就連平日對江家的愧疚也清淺了幾分。
見著一邊垂首站立的李碧芳,再不提之前為妾的事,要是李碧菱能生,與江家的這門親事就能續下去,有了孩子,李碧菱也能幫襯著娘家父兄樣。
何氏正與幾房奶奶在打牌。冷哼一聲,“就她能生兒子,哪有未足三月就鬧得滿城風雨的,生怕有人不知道她懷了孩子。”
曹玉娥笑道:“這孩子能比么?那可是要襲平國公爵位的,只怕一生下來就要被封為平國公世孫呢。”
何氏又冷哼一聲。
杜迎秋抱著女兒。穿梭在桌案之間,看她們幾個打牌。
江家所有人都過得充實而快樂,依然和睦如初。
素妍想:他們也許每個人都會有不一樣的美滿結局。
天興七年春,江舜誠再度遞了致仕折子,告老在家養老。
耀東三歲時開口誦詩,卻越發顯得江傳鑒(小七)笨拙。
江舜誠亦認為江傳鑒不是讀書的料,只得與江書鵬商議,想讓他去學武,將來從軍報效朝廷也算不差。一年前,江書鵬做主,令人將小七送到了慕容家,讓傳堂看護著學武。不到兩月,慕容二舅寫信來,說傳鑒不是學武的材料,琢磨著似乎對建房蓋屋的事倒有些興趣,建議讓他去學這個。
何氏得了信兒,死活不答應。
江舜誠倒是開明的,說福建某地便有這樣的學堂,工部侍郎就有從那里出來的。
何氏哭鬧一場,江書鵬拿定主意終是送了小七去福建讀書。
這一年,江舜誠重新修改《皇城江氏祖訓》,并在祖訓里言明孩子要因材施教,還說各有優缺,身為父兄當發現他的優點,讓其學有所長。并說明“遺子千金如不遺子一技”的重要性,從最初要子孫們在言行上遵守祖訓,到要子孫信學會成材、成器各有論述,這也成為皇城江氏但凡年滿五歲的孩子必學的書籍。
在傳堂、昌隆的相伴下,江舜誠再度回了一趟晉陽。這次他給了西嶺族人三萬兩銀子,談妥自己兒孫從此從晉陽西嶺江氏分支另立宗祠的事兒。
江誠信知道,這就是說從今往后江書鴻兄弟不會再幫襯他的兒子,拉著江舜誠的手大哭了一場。
江舜誠厲聲道:“你次子納妾,照著我的意思壞了祖訓,要趕走侍妾,你兒子也要剝奪家財充公族中。”他拿出了一本自己新訂的《皇城江氏祖訓》,這與之前的祖規更為嚴謹,也寫得更為細膩,甚至詳細地寫了后世子孫犯了不同的過,應當如何處罰等等。
初秋,江舜誠宣讀了自己這一脈必須得執行的《祖訓》若有人要去皇城,他愿意扶持,但男丁可給五畝良田,女子只得三畝,多的不會再管。眾人一聽,這還不如在晉陽西嶺,故土難離,就連江誠信的子孫也不愿跟去。
江舜誠辭去原西嶺故土族長一職,只任皇城江氏族長。只得七家早前受族長、江舜孝等欺凌的愿追隨江舜誠離去,也愿遵守皇城分支的祖訓家規。又有東鄉江氏的人聞訊趕來三家,求著要隨江舜誠去皇城安家,又說祖上幾百年家原是一個老祖宗的。江舜誠見他們真心投靠,而這三家也都是可憐人,當即應了。因要帶走這三家,少不得與東鄉江氏許一筆銀子,方才順利領了他們離去。
江舜誠見他們真心愿意,便與族里交了事務,約定動身日子。
辦妥分支事宜后不久,江舜誠領了傳堂等人回轉皇城,臨走前去父母墳前磕拜,帶著了祠中供奉多年的父母靈位,叮囑江舜信另備靈位,再給了江舜信一筆錢離去。
江舜信一家站在晉陽城外,直將他們祖孫送了數里之遠。
西嶺江氏早在天興元年時就屢屢傳出有人風光迎娶了侍妾,又有誰在外宅養了女人等,這樣的事時有傳來。
風光起來的族人,仗著江舜誠的關系,早已不把祖訓家規放在眼里。
江舜誠鞭長莫及,索性棄掉了幾十年來接濟族人的重擔,輕裝上路,只嚴格要求自己一脈的子孫。他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孫子將來大了,還要無休止的接濟西嶺江氏,讓他們視祖訓家規而不顧,另建分支便是最好的選擇。
到了皇城后,江舜誠另在十里外的一座數千畝田莊上為族人們安頓好各家,重新祭拜了祠堂,入了宗祠住下。
出乎眾人意料的事,有的家里有七八口的,竟得了一家奴仆服侍,還能得一座鄉下的二進院子。人少的母子倆,或一家三口也或多或少有下人服侍,一家并不如江舜誠所說的只給幾畝良田,少的得了七十畝,多的亦有三百畝,都掛有族里公中名下,但可由各家按田畝打理,或租佃戶,各家必須嚴格遵守族規,抵達皇城后,各家無論男女老少,都得熟背祖訓家規,誰也不得亂了分寸。
江舜誠又挑了適齡后生到家學就讀,或推薦到就近的學堂苦讀,束脩等物一概由族里供給,不僅如此,江舜誠還從府里挑了管事、婆子去教他們學一技之長,年紀太大的就學如何打理農物,種出更好的莊稼。
消息傳回晉陽江氏時,已經是一年多以后,許多人懊悔當時沒跟江舜誠去,如今跟去的十家已另入了皇城江氏的祠堂,其間一個輩份還算高的,原是東塘鄉的老儒生,竟做了皇城江氏、鄉下大祠堂的副族長,負責對族中眾人的賞罰,有表現優勝者賞,有犯過者罰,也示督促。這更令其他西嶺江氏中人追悔莫及。
天興五年初,李碧菱產下一子,孩子百日時被封為平國公府世孫。
有人給阿九出過主意,要她去奪平國公世孫一位,她卻淡淡地道:“他老子是個會抓錢的,要那東西做甚?”言辭之間不以為然。
這事,李碧菱知道后頗是感動。
天興七年,江傳遠又用了“開子緣”的法子,令李碧菱二度懷孕,十月懷胎再得一男。自此之后,江傳遠再不用“開子緣”的法子,夫妻二人一心養育著兩個孩子,兩個孩子的眉眼里,一半像李碧菱,一半又像江傳遠。江傳遠與江傳達因是兄弟,原就長得相似,除了知曉實情的宇文琰夫婦,旁人從未疑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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