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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寶庫、大雜庫房的物件早已搬了空蕩)蕩),好在各院還有幾件擺件,留下來的亦都是最尋常的東西,但凡值些錢的,一早就被刑部帶御林軍查抄時收沒了去。
一些還沒有賣完的下人,也陸續從官府回來,有婆子亦有侍女,剩下來的也不多,只得二三十人,個個慶幸還未來得及賣掉,否則就真去了下一家。
翠嬤嬤與銀簪夫婦動作倒快,不多會兒就把上房、閣樓及會客廳收拾妥當。
近午時分,常侍衛從刑部大牢接回了大長公主與崔珊,母女二人頓似大夢一場,不過一月之間,早已經面目全非,崔家的男子都死了,只一院的女子,就連崔珊懷里也抱了個小女嬰,這女嬰原是崔瑤的庶妹,瘦得也不成樣子,她的生母在十二那被獄卒帶走后,再沒回來,每里幾個丫頭婆子喂她喝水,不過是些白水,亦餓得哇哇大哭,竟沒將她餓死,還熬到了出獄。
連云河大長公主都道:“當真是個命大的,既然上天讓她活著,且帶回去吧。”
她無心關崔家的其他女兒,可崔家沒了,她是大她們的伯母,總得管上一二。
崔瑤聽說大長公主母女回府,早早在上房花廳里候著,待她們母女一到,領了崔璃迎了過去,語淚先流,豆大的眼淚就滑落下來。
崔璃到底年幼,瞧著崔珊懷里的小小的女嬰。“這是……”
“是二叔五姨娘生的環兒。”
崔瑤接過孩子,看著那不到巴掌大的臉,瘦得只看到一雙大眼睛。
翠嬤嬤扶了大長公主入上房,丫頭們一早備了香湯,干凈的換洗衣裳,值錢的東西雖然抄沒,但家里還有幾像樣的衣袍,只是首飾卻是一件也沒留下。
崔瑤令貼丫頭去買了白糖,兌成水,喂了崔環吃下。許是餓壞了。這孩子不一會兒就吃了大半碗。
翠嬤嬤瞧了一眼。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道:“還得給她尋個娘才好,二小姐好歹把六小姐養大成人。”
午后。新皇賞賜的紋銀二萬兩就到了,一起到的還有給大長公主賞賜的封號,及降崔珊為郡主的旨意,除了這座公主府,也無旁的了。
大長公主取了幾錠銀子,約有二十兩,打賞了宣旨的太監。
太監剛走,白芷與青嬤嬤就來了。
青嬤嬤遞了個信封過來,看著清瘦許多的崔珊。還有瘦得嫵媚、俏的大長公主,“這是早前郡主留在我家王妃那兒的田莊地契、鋪子和一處別苑房契,老奴奉了王妃之令,特意給郡主送來。”
崔珊看著大長公主,推托道:“這……這是我送給素妍的。”
青嬤嬤道:“我家王妃一早就沒要的意思。原想尋了機會還回來,可瑣事纏,一直走不開。縣主收回去吧,崔家二小姐、三小姐瞧著大了,總得置辦嫁妝的。我家王妃說了,是你自個留著,或者給她們備成嫁妝,全憑你的意思。”
云河大長公主看著崔珊,她也收回來的,畢竟家里只得這二萬兩白銀,雖說節儉些能過些子,可她們都不是節儉的人,以往都是奢侈慣的,好在大長公主一早就料到了,還余有后手,即便這老奴是江素妍的母,可大長公主也不能露了底。
道:“珊兒,難得你能交上這樣一個朋友,你收下吧。”
崔珊應了一聲,接過信封。
青嬤嬤欠了欠,“大長公主與郡主將歇著,老奴告退!”
崔珊道:“改,我請你家王妃在六福樓坐坐。”
青嬤嬤笑著應了,“縣主只管令人送個帖子來。”
待青嬤嬤與白芷走遠,崔珊這才打開信封,見正是昔她給素妍的,沒想她剩下的東西,也就這些了,一件不少,也不多的全都送還回來,另外還附了一封信,信中素妍說了這些店鋪、田莊的收益況,說至今也沒有收去年的收益,但派了賬房去核查,兩家店鋪有幾千兩銀子,田莊上有兩間庫房的糧食,就算她們母女的子不能大富大貴,但也餓不著、冷不著。
崔瑤原想給崔環尋個娘,可思來想去,現在她和崔璃都是寄居在大公主府,要不是有人助她們,連她們姐妹一個落腳處都沒有。
她想到了外家,可她外家是監斬他祖父、父親的官員,只怕也不會管她的。
思量一番,不敢找大長公主說話,卻尋了崔珊,說要給崔環買只下過崽的羊,她曾聽人說過,窮人家的婦人去富人家當娘,得了富人家的錢,若是家里寬裕,就買只羊給孩子喂;若是生活不寬裕有,每只能給孩子喂米湯。
崔珊應了,同大長公主要了銀子給崔瑤,雖只得一兩銀子,卻足夠在郊外買一頭最好的羊。
黃昏時分,銀簪的男人買了頭羊回來。
崔瑤擠了羊,喂給崔環吃,與丫頭一道照顧這個沒了父親,又失了母親的可憐庶妹。
云河大長公主府的院落倒多,但大長公主讓崔瑤和崔璃居于一處院子,又給池銳、穆林安排了一座,她和崔珊各住一座院子,各處又重新安排了一番,直忙碌了五,公主府的子才順暢起來。
崔珊又說服大長公主,為崔叢善父子收尸,請了郊外的百姓挖開大坑,重新收斂了崔叢善父子諸人,一律運到十里外的莊子上,著人看了風水,挑地安葬。
直忙到三月底,才終于得了閑。
金釵從江南回來,人瘦了一大圈,見著崔珊。主仆二人抱頭痛哭,原來她是被胡香靈給賣到江南一個從宮里出去的老太監。崔珊托了人尋她,老太監聽說是大長公主府的丫頭,因他不熟悉皇城的事,不敢不放人,就讓金釵跟著商人一道回皇城,路上走走停就用了近兩月。金釵沒出過門,不敢一個人上路,只得等了商人同行。
崔珊說了胡香靈在一家暗娼館,遣了常侍衛帶金釵過去。
老鴇見著他們。聽說是云河大長公主府的。哪敢得罪。又聽說大長公主因是皇族,放出刑部大牢,還得了封號,帶著他們去見了胡香靈。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金釵想到那些被賣子里所受的恥辱,恨得牙癢,看著胡香靈著大肚,不由得大笑起來:“胡姨娘,你也有今呢?你若生了女兒,與你一樣,只能做暗娼。要是生個兒子,養到十二三歲便可高價賣到郎倌館里去,曹狀元和你的兒女。想來也是不丑的。哈哈……”
胡香靈咬牙切齒,“惡魔,不得好死!”
“到底誰是惡魔,如今尚且難論,我瞧你比我們都更像惡魔!曹狀元該死。你也該死,不妨告訴你,曹狀元不要你了,帶著他母親逃出皇城,勾結大遼王子,罪證確鑿,再不敢回來!你就在這暗娼館里乖乖地呆著吧,最好能瞧著你的兒子、女兒出世,看著他們是怎樣做了風塵中人。”
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金釵都不會放過。
胡香靈給她的恥辱,她要加倍的奉還,不,是十倍、百倍的奉還。
金釵臨離開時,特意叮囑老鴇,讓胡香靈多多地接客。
老鴇道:“我說姑娘,并不是所有客人都喜歡大肚子女人,這三兩天才有一個愿意碰她的。你們又要留著她肚里的孩子,如今才七個月呢,還得兩個多月才生,真夠難等的。”
金釵冷笑一聲,“要是你不樂意養閑人,我可以帶她回府養著,就當是養了一頭豬,等她生了孩子,再給你送來,如何?”
老鴇想著三兩天才有一樁生意,她還要吃,可不是賠本生意么,當即就應了。
金釵領了胡香靈回府,將胡香靈關到一間空蕩)蕩)的屋子里,里面只得一張破舊的小榻,一破被子,旁的什么都沒有,四面漏風,是府中最僻遠的一處雜院。
金釵變著方兒地報復胡香靈,今兒送發餿的飯菜,明兒送上一碗難以下咽下的米糠,更有言辭的奚落,崔珊睜只眼、閉只眼,由得她去。
三月二十,素妍派了白芷去鎮江候給石小文送添妝禮。
白芷在外面打探了一番消息,這才回到王府。
凌薇幫著帶耀東,素妍有了更多的時間習練書法丹青。
“傅大人昨兒放出來了,只是韓大人沒放出來,因為韓大人與七王爺勾結,御林軍的韓統領也被奪了官職,正等著刑部細查韓大人的案子。聽說傅家退還了田莊、鋪子,有田莊一千畝,又有店鋪五家,至于旁的卻沒了消息。其他兩位大人府里也是如此,但他們也不敢多問,各自流放一千里,又去不同的地方任職。”
傅翔興致勃勃地來,沒想最后還被連降三級,全家人的命是保住了,卻收沒了家財。他原不是皇城人氏,大部分的產業都在家鄉,那里的倒還在,家業雖受了重創,但沒有傷及根基。
白芷燦然一笑,“王妃,回來的時候,奴婢去了趟拍賣行,正賣王妃的呢,今兒可真鬧,原以為能賣五十萬兩就是天價,不想都叫賣到九十萬兩銀子了。”
“九……九十萬兩銀子?”
素妍面露驚色,這也太多了,當年她賣了多少名家字畫,才攢足了一百萬兩銀子,為了賣個好價,一早就打出了名聲去,更有昔的大長公主為得好畫,給出天價獻給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