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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9 無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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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奉侍無法動搖的堅決,肯定地點頭,“這事兒婢妾想了許久,原是想當著王爺的面求姚妃的。婢妾不會識字,婢妾家鄉那年大旱,就是因為沒水,眼睜睜地看著地里的禾苗被渴死。婢妾了解這種心情,愿意去渠上跟著王爺,就算洗衣燒飯也是歡喜的。”

  姚妃沒想,這個丫頭出身的女子,竟有這樣純樸的想法。

  她是聽說了,珠奉侍在皇城王府,見蓮昭訓把屋里的擺件弄回衛州,也是有樣學樣,在她眼里,這是一個單純的女子。

  姚妃道:“好!我應了。你且回去收拾一下,我讓府里的護衛、小廝送你去渠上,你替我照顧好王爺。”

  “謝姚妃!”珠奉侍重重一叩,起身退出上房。

  老王爺總得有個細心的人服侍照顧,與其是旁人,倒不如是這珠奉侍。姚妃雖不想有人得了專寵,卻又不得不為老王爺考慮一二。

  她收拾了兩套以前做丫頭下人穿有衣服就走了,還令丫頭們也不要帶華麗的,要帶些看著干練的衣衫。

  許是珠奉侍自小吃苦的原因,初見老王爺,老王爺有些意外,聽她說明來意就笑了,然,幾日相處下來,老王爺發現這位珠奉侍能吃苦,不僅能洗衣做飯,閑下來時,還跟著渠上的百姓一起揮著鋤頭挖土,那模樣一看就是常干農活的,做得像模像樣。

  老王爺只覺這是一個可愛的女子!

  不是那種深閨之中嬌柔的,只知道討寵的人,待她也就另眼相看。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二月二十五日這天,老王爺又回了趟王府,是回衛州城辦事,上回他將素妍草擬的章程找了幾縣的鄉紳、百姓看,想知道他們的結果。

  在衛州府衙一坐就是大半日,百姓和鄉紳們也提出了許多意見,但是對于上面大部分的條款還是表示支持。比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條,有力的就去工地干活,以十五紋每日一天計算,而工錢又分了上、中、下三種勞力,上等勞力十五紋,中等為十二紋,下等勞力則為十紋,同意了“承包法”,以十里為一段。承包給當地百姓干活……

  當日。衛州府衙的場面也是熱鬧非分。無論鄉紳還是百姓,都在說話,甚至府衙外還有特意前來圍觀的百姓,時不時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幾房的姬妾。早早聽說王爺回府,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派了丫頭在二儀門里候著,一旦回來就立馬通稟。

  到了午后,老王爺終于商定了新章程,著了府衙的師爺重新抄錄,并盡快發放各縣衙、張帖成榜,通告全州。

  姚氏一顆心提得緊緊的,在屋子里來回踱步。桌上的飯菜涼了熱,熱了又涼,有些日子沒見老王爺,她也掛念得緊。

  外面一聲高喝:“老王爺回府嘍!”

  所有妻妾的心都提了起來,或提著裙子飛奔。或跌跌撞撞趕到迎客廳后面的回風長廊上,一個個引頸高望,看著府門方向,期盼著能見到風度翩翩的老爺。

  老王爺一進來,就瞧見三名姬妾含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王爺回來了!”

  “王爺回來了!”

  姬妾們款款行禮,有嬌柔的、有嫵媚的,落在眼里,老王爺早前的煩悶頓消。

  然而,在長廊的盡頭,跪著一襲素雅衣裙的婦人,頭上并無甚飾物,那樣的簡單、清麗,長身而距,低垂著頭。

  一陣恍惚,他仿佛又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葉飄飄,那個在石橋頭偶爾遇見的女子,一襲素雅的打扮,只一眼便讓他覺得她美若仙子。

  老王妃低垂著頭:“妾身錯了!妾身是來給王爺賠罪的,妾身的錯,錯在當年不敢欺瞞王爺,可妾身是清白的,從未做出背叛過王爺的事。”

  這些日子,他很忙,因為忙就擱下了她的事。

  想到葉家的家業,竟比他王府的還多,而昔日先帝賞賜的店鋪、田莊都變成了葉家的東西。

  這,也是一種背叛。

  她怎么可以拿了他的東西卻顧葉家人,適當便可,不查不知道,一查竟比王府的財產還多,這換作哪家都是犯大忌的事。

  他心頭雖有感觸,卻不想再回頭。“什么也別說了!本王還要趕去見姚妃。”

  就算盧華濃血書里所言的點滴不是十成十的真,至少是有九成真。老王妃當年算計了與他的相遇、相識,甚至算計了他們的相愛,更不是如她所說,與封三爺之間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根本就是她先引誘了封三爺,兩家訂親,卻在成功吸引了老王爺后,殘忍地與封三爺退親,讓她妹妹替她嫁給了封三爺。

  他不信她!

  他徑直走過她的身邊。

  他的身后是三名如花的美妾,個個雀躍著,想要得他多看一眼。

  老王妃提高嗓門“阿謙”,她要他給一個機會,“妾身沒有對不住你,你若不信可以喚紫霞來,你和她再拿清水……”

  她沒有說完,他卻明白后面話的意思。

  老王爺對三名美妾道:“三位愛姬先去上房花廳等著,本王與王妃說幾句話。”

  妙昭訓等人齊聲應答,攜著丫頭往上房移去。

  四下并無旁人,便是老王妃的丫頭也遠遠兒地站著。

  老王妃朗聲道:“請王爺與紫霞再滴血驗親,妾沒有對不住你。二十幾年前,洞房花燭,王爺知道妾是清白完璧之身,那方喜帕,王爺不是還收著嗎?當年交到宮中內務府的,上面灑的可是雞血。您如此,便是琰兒也是如此。雖然我們都沒有說,可他和你一樣,都拿這喜帕當寶貝一樣地收著……”

  老王爺又憶起那夜的纏綿,那喜帕上鮮艷如梅的紅。“本王怎么知道,你會不會趁著本王在興頭上,私自下手,用了別的……”

  “在王爺心里,妾就是這等不堪么?你不信妾,連你自己也不信了?居然懷疑紫霞不是你的骨血,你……你怎么可以?”

  “不是本王信與不信。是你自己行事不端。”

  她不可以和他吵,這是她等了這么久才有的機會。

  他去渠上,誰知道下回又什么時候回府。

  姚妃將王府打點得妥帖,連帶著那些收回的田莊鋪子,都是親自過問,用心打點。

  如今這府中上下,誰不說姚妃賢惠能干,夸她是老王爺的賢內助。

  老王妃深深一叩,“求王爺與紫霞再驗。紫霞確實是早產兒,求王爺相信妾。”

  老王爺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紫霞來!同去上房暖廳。”

  他不信老王妃。所以這取水之人定要是姚妃或姚妃信得過的。

  老王妃傳了丫頭,令丫頭去喚紫霞。

  姚妃正歡喜緊張地等著,卻見老王爺身后跟了一身素雅的婦人,定睛一瞧。竟是老王妃,臉色微微一凜:不是失寵了么?怎么又和王爺一起進來?

  老王爺進了花廳,“你們先聊著,本王去換件衣服。”

  姚妃向老王妃行了問安禮。

  姚妃折身進了內室,服侍老王爺更衣,“身上都是汗臭味,要不令下人準備香湯,好好洗洗。”

  老王爺低聲道:“葉氏不服,定要讓本王與紫霞驗血。一會兒你親自去取清水。本王信不得葉氏身邊的丫頭、婆子,只信你。你是個行事端方的,你去取水來。”

  姚妃懂了。

  老王爺是擔心有人動手腳。

  姚妃點了點頭,出了屋子,提了個銅壺。親自從井邊取水了。

  再回來時,紫霞也在偏廳內。

  老王妃立于一側,門口站著姚嬤嬤,雖是一臉橫肉,卻如一尊門神。

  姚妃取了兩只干凈的瓷茶杯,涮洗一遍,倒了清水。

  紫霞不敢看老王爺,低垂著頭,靜默地走到茶杯前,咬破指頭,滴下鮮血。

  老王爺走近,正要咬指頭,卻見姚妃遞過一根繡花針,“用針吧,咬下去多大的傷口,用針挑傷口小。渠上那么忙,你近來身子又見清瘦,人也黑了,瞧了讓人心疼。”

  老王爺聽到這暖人心的話,微微一笑,看她溫柔地用針挑了一下,鮮血涌了出來。

  血液滴落瓷杯,四雙眼睛定定地看著,看著兩滴鮮血慢慢地相融,相融……

  紫霞看到這里,捂住嘴輕聲哭了起來。

  老王妃淚眼朦朧,“我沒有對不起你!你應該信我,我設計與你的相識,那也是仰慕你是英雄,我……”

  “夠了!”老王爺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就算紫霞真是他的骨血,那又如何?

  他已經不再喜歡老王妃了,這個改變雖只是兩月,可他有一心一意對待自己的珠奉侍,一個女人,細皮嫩肉的,居然跑到渠上去給他洗衣,給為做飯,甚至還和他一起在渠上走動,往返于蓬東、萊縣兩地。

  便是這一點,就讓他感動和珍惜。

  世間,還有好女人,還有真心待他的女人。

  珠奉侍沒有騙他,從一開始就愿意在他身邊,如今更是陪他一起受累吃苦。

  還有姚妃,全心全意地打點王府,不讓他有半分后顧之憂,他說什么姚妃都聽從。

  “就算這樣,本王也無法原諒你的算計與欺騙。更無法原諒,在本王之前,你與封三爺好過的事實。”

  她的手,封三爺摸過,也曾擁她入懷……

  想到這些,他無法容忍。

  “本王沒有休棄你,已是對你最大的恩德。往后你做好一個王妃的本份,別再想著拿王府的東西給葉家。府里自有晴娘來打理,不須你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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