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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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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江家上下都要瞞著何氏的原因,是不是說,他們已經與她離心了。

  先是何氏想與大房爭爵位承繼權,然后再是想把娘家侄女嫁給江書麟,如今又鬧著有人背后買通算命先生,說琰世子克妻的事……這一樁樁、一件件,足夠大房與二房聯手來打壓他們三房。

  江書鵬見她面露怯意,低聲安慰道:“難避一場奪嫡之爭。父親與我們幾個兄弟已有交代,為了保住全家平安,最好龗的方法就是不親近任何一位皇子、皇孫,也不得罪任何一位皇子、皇孫。但愿如此能保護全家。”

  何氏想到何家一族,心里略有驚慌:“我父兄可是站在靜王那邊的。”正因如此,她與靜王府的人才會如此親切,哪有與娘家父兄離心的,父兄如何做,她也照著學樣。現下卻被丈夫告誡要遠離靜王,要是不照做,便是與江家離心。

  “若想保全他們,你理當私下勸告。你不可再與靜王妃親近,見了面打個招呼、問安即可,不必刻意討好。我明日去翰林院當差,辦完差事會盡早回府。往后逢單日午后去先生那兒,跟著先生也學了不少東西。你想去哪里,皆可告訴我,我陪你去。”他擁著妻子,神色里露出幾分笑意:“瓊花,你現在是從三品學士夫人了。”

  翰林院大學士是從一品銜,而學士是從三品官職。

  何氏眼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沒有什么比丈夫升官更歡喜的,因為這樣她的身份也跟著尊貴起來。“你升官了?”

  他爹不過是才正四品,江書鵬已是從三品了。“夫君,你真好。”

  江書鵬低聲道:“我說過,你不必與自家人爭斗,我會為你掙份榮耀。”雖然何氏也有小性子、小盤算。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對何氏的寵愛。以前的孟氏雖才貌雙全,可那副冷性子,卻讓他親近不起來,而今的何氏卻是真實的,活生生的,有優點,有缺點,他盡皆包容著,疼寵著。

  何氏甜甜地偎依在他懷里,將他抱得緊緊的。又道:“五少爺喜歡上一個男子。可婆母卻不生氣。”

  這女人便是什么好奇說什么?

  鎮日呆在內宅里,亦無多少見識。

  江書鵬道:“那是個女子。江傳達糊涂了,你也沒認出來?”

  何氏一臉窘紅,回想九公子的容貌,“我說一個男子怎的長得那么清秀。比你還清秀。竟是個女的?”末了,笑了起來,笑自己竟也沒辯出男女,“五少爺還抱著人家親,只怕回頭脫不了手。”

  江書鵬暖聲道:“這種事,有二哥夫婦操心,你就別過問了。安心養胎,爭取給我添兩個女兒。”沒提那被親的女子,正是皇帝賜婚的九公主。

  何氏仰頭看著江書鵬,帶著慍怒。撫著肚子:“這是兒子,是兩個兒子。要那么多女兒作甚?”

  她喜歡兒子。兒子好,將來大了能在跟前敬孝。女兒雖貼心,可大了就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大房兄弟三個手足相助,可她的小七沒有兄弟,她想給小七生個弟弟,將來他們兄弟也能相互幫襯著。

  在何氏的心里,小六算不得小七的兄弟,到底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她甚至防著小六,生怕小六大了要與小七爭搶家業。

  江書鵬道:“在我們江家,女兒可比男兒還要寶貝呢。”素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無論是江舜誠夫婦還是他們幾個做哥哥的,都將素妍捧在手心里疼著。嫂嫂們更是得了好東西也為她留一份,可不比兒子尊貴多了。

  “咱們儉兒有兩個兄弟幫扶,就像你與兩個大伯,像大房的三兄弟,這樣多好。”

  江書鵬不再堅持了,只喃喃道:“也不知禮兒在江南如何了?”

  “年前倒是寫過一封信,是寄給翁爹和小姑子的。小姑子代回了信,我讓繡房給他新做了兩套冬衣、兩套春衫捎過去。二嫂說,慕容山莊里什么都有。他過去,是與莊里的少爺一樣待遇,與莊里的兩個年齡相仿的少爺同住院,好著呢。”

  雖然不在皇城,到底是江書鵬的兒子,又是他的長子,哪有不掛心的。

  回想起來,小六傳禮離家快一年了,大三奶奶孟氏也離府快一年。就剛離開的第二個月,他派人給孟氏送了銀子,她亦收下了,后面就沒再派人去,她亦未遣隨侍的嬤嬤回來捎信。

  孟氏似真的被江府上下給遺忘了,又遇傳禮不在,越發讓人忘卻這里曾經有過她的蹤跡。

  何氏道:“那處佛堂,還要留著么?”那里曾住著孟氏,何氏每每瞧見心里就堵得慌。最好改作其他院落,將來她的兒女大了也好多處院子,或做小七的院子,或給自己的女兒當閨房都是極好龗的。

  江書鵬道:“與母親說過了。母親說自來只有修佛堂,沒有拆佛堂的,且先留著。初一、十五不愿出府的可在府里拜佛,恩允府里下人到佛堂燒香。”

  北齊人,上至皇家,下至尋常百姓,多是信奉神佛之人。百姓們常去廟里燒香,大戶人家在自家建佛堂的不少。

  何氏想到那佛堂亦是一座院子,占了好好龗的一塊地,還想改建成一處上好院子,現下一聽,便知自己的盤算落空了。至少在虞氏活著時是不允將佛堂改建成人住的院落。若是虞氏和江舜誠百年之后,這偌大的府邸,許就只有大房、二房能住,其他幾房人亦要陸續遷離,搬往一早備下的幾處別苑居住。

  江書鵬道:“等書麟的婚事辦了,父親、母親要回一趟晉陽。父親為官三十年,還是二十多年前回過老家,好些年再沒回去。老家還有二叔一家呢?雖然每年都有送來節禮。父親聽說二叔身子不好,也是掛念得緊。聽父親今晚說話的意思,要帶小妹陪他們一道回去。大哥不放心,二哥也想陪著一道晉陽。”

  何氏迷迷糊糊地聽著,嘟嚨道:“翁爹還真是。說辭官就辭官了,真弄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他可是右丞相,這是多大的官,許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到他的位置,說辭就辭了,一早都沒聽到音信。

  江書鵬看著妻子的臉,輕舒了一口氣。江舜誠這么做,是以退為進,要保全家平安。

  皇帝的身子大不如前,他想知龗道皇帝對江家的看法。這才請辭官位,皇帝不但準了,還將九公主下嫁江家,這就是一種平安的訊息。

  對于江舜誠來說,沒有什么比知龗道全家平安更重要。

  江舜誠終于不用每日起大早。趕到宮里參加朝會。近來可以好好睡個大覺。

  在他請辭之前,便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整理他們父子的詩詞、文章。

  江書鵬借年節的閑暇時光亦把自己認為得意的詩作整理了出來,早早兒交給了江舜誠。其他兄弟也相繼交出自己得意的詩作詞賦。

  江舜誠有了事做,又忙得不可開交,整日呆在書房,有時查閱典籍,有時為兒孫們對詩作文章進行修飾,就連不在家的江書麒,他也沒放下。依是將他知龗道的兩首認為好龗的詩作收錄進去。

  一切整理完畢,召了江書鵬、江書鴻父子一起討論,每一首都進行一番點評,最龗后終是定了下來。

  這日,江舜誠邀了朱武去六福樓吃飯,請他幫忙參詳。

  朱武看著這冊用線裝好龗的藍皮詩詞集,厚厚的一本,但見封皮上寫著《江氏三代詩詞集》,他皺了皺眉:“我還以為,就你一人的,怎的變成三代詩詞集。不如就叫‘三江詩詞集’。”

  “三江?”

  朱武說話向來直來直去,道:“江氏三代,簡稱三江,順口又易記,猛聽這江氏三代還以為是你自家留下給子孫后傳閱的詩詞集。”

  江舜誠微微斂額,還是朱武的意見更中肯受用。

  “寂寞今生后,凄涼一曲終。”朱武看了署名,道:“一看就是年少時的詩作?”

  江舜誠不說話,多少年沒有寫過詩詞。

  “不如改成‘寂寞千年后,凄涼一曲終’。”

  江舜誠連連叫妙,雖只兩字卻更添凄涼。

  朱武看著詩詞集上的字,“是你的字?”

  江舜誠笑了一下,“這也能看出來?”

  他用的是楷體,這是天朝最常用的字體,但凡奏疏、公文多用這種字體,這是朝廷嚴明規定的專用字體。

  “弱水的字,比你灑脫;書鵬的字,比你剛勁;而你的字沉穩厚重,雖皆是楷體,我一看便能瞧出來。”

  雖同是楷體,但這父子三人的風格各異,朱武單從風格上就能辯出字的主人。

  江舜誠朗聲大龗笑起來,“你呀!還真厲害,這都能瞧出來。哈龗哈……”

  雅間外,吳王帶著幾個賓客上了二樓,正待往里走,聽到這朗朗的笑聲,立時就分辯出是江舜誠。

  這家伙突然就遞了辭官折子,而皇上居然一口就應了,不僅應了,還將九公主下嫁江家。

  吳王對同行的賓客道:“你們且去,我遇上熟人了,先去打個招呼。”

  幾人笑著應了,往預先訂好龗的雅間移去。

  站在門外,聽到朱武笑道:“你這狐貍,唉,今兒我才知龗道,你們江家真是人杰地靈,弱水擅長丹青、書法;書鵬的字更是一絕;而你詩詞甚好,雖不及謝文杰豪情萬丈,倒不乏婉約動人,讀你的詩,就如同在賞美人。這些詩是你何時寫的?”

  父親有才,就連兒女也都不俗,這江家興旺有理。有這樣的父子,怎會不家族興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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