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墨暗中護送著司馬溪母子四人進了商國,依著納蘭雪的吩咐,一直沒現身于司馬溪面前。
納蘭丹青從風墨那里拿了點心和銀子,瞞得了司馬溪,卻騙不過對他“了若指掌”的納蘭墨染,一番“嚴刑逼供”之后,就乖乖的跟自己的寶貝妹妹“供”出了風墨奉了納蘭雪的命令,一直跟著他們,暗中保護他們的事情。
納蘭墨染本就不比納蘭丹青笨,聽納蘭丹青這么一說,頓時就興奮了起來,也尋著要如廁什么的理由,半道兒里偷跑出去,找風墨玩兒和撒嬌。
風墨樂得兩個孩子也念想自己,就總是偷偷的給他們準備些吃的、喝的、玩兒的……一次兩次還好,多了,司馬溪那里,也就瞞不過去了!
不過,司馬溪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有些事情,還是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好,便一路上都揣著明白裝糊涂,任由納蘭墨染和納蘭丹青兩個,打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借口,跑出她的視野去,找風墨玩耍。
原本,該走十天的路,一行人愣是走了二十天。
馬車停在及笄城城主府門口的時候,已距離風家隱鎮被毀,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因納蘭雪也稱呼納蘭籍一聲兄長,莫商之戰后,尚扶蘇便把及笄城封給了尉遲恭,讓他當了及笄城的城主,守護納蘭雪帶著百姓們建起來的這座城池。
被司馬青當成是納蘭雪的陪嫁,跟“納蘭雪”的棺材一并送來商國的尉遲家人,也在這座城里落了腳,只不過,并不住在城主府里,除了……之前時候,想要跟尉遲恭和離,卻被司馬青否了,不得不來了商國的司馬靜!
司馬靜的死皮賴臉。可以說是深得司馬家人的“真傳”,前幾天,還又哭又鬧的跟司馬青懇求,不要去商國受苦。不要跟尉遲恭那個叛徒一起生活,一到了商國,見上了尉遲恭,立刻就換了一副嘴臉……梨花帶雨的哭著撲了上來,要死要活的抱著尉遲恭的腰身,牛皮糖似的,撕都撕不下來了!
面對司馬靜的“深情”,尉遲恭厭煩得不行,半點兒都不客氣喚了兩個副官來,幫忙自己。把她給架了下來,丟出了城主府去。
奈何,這司馬靜別的本事沒有,這煩人的本事,卻是無人能及。被副官丟出了城主府去,也不離開,就地往石階上一坐,就開始念叨著哭鬧了起來,什么她五歲就嫁給了尉遲恭,十幾年傾心愛慕,如今卻要被他拋棄。什么她莫國公主的身份都不要了,就想要來跟他相守白頭,卻被他趕出府門,什么自己處境可憐,被尉遲家薄待,又要被夫君不顧。孤苦伶仃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國度里沒法生活……總之是,怎么可憐怎么說,真話摻上假話,哭得那叫一個委屈和無辜!
商國人本就重義,聽司馬靜這般坐在城主府門口哭鬧。自然,就會忍不住猜測,是不是尉遲恭真的辜負了人家,想要喜新厭舊的不管司馬靜這“癡情”女子,一些前些時日跟尉遲恭有過交情的人,便紛紛登門,來跟尉遲恭問詢,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起先,尉遲恭還能耐著性子,好言好語的跟人家解釋,待到后來,便徹底的解釋煩了,一揮手,喚了副官進門,讓把司馬靜從城主府的門外拖回來,在院子的西南角,距離他住處最遠的地方,收拾出了一處院子來,給她居住。
因厭煩司馬靜使得這種卑鄙的手段,尉遲恭連丫鬟都沒她配備,以至于,尋常里,她要用膳了,都得自己去廚房里取。
司馬溪抱著納蘭靜淵,小心的下了馬車,然后,又翻轉身,把納蘭墨染和納蘭丹青也從車椽上抱了下來,轉身,客氣的沖著不解的上前來問詢的城主府侍衛微微點了點頭,“我要見你家夫人,煩請通傳。”
“夫人是不是找錯了地方?我家夫人……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不在了……”
見司馬溪穿得都是好料子,該是富貴人家出身的,侍衛也不敢粗蠻,相互交換了下眼神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又問了她一句,“這里是及笄城,如今,陛下已經把這里賜給我家尉遲將軍了,夫人要找的,是不是前任城主家的夫人?”
“我知道穎兒已經不在了,我是要找靜兒的,就是你家將軍的平妻,之前剛剛跟了尉遲家一起過來的,司馬靜。”
司馬溪也知道,在尉遲恭的手下們眼里,司馬穎這能跟尉遲恭同甘共苦的人,地位,是要遠遠高于司馬靜的,但,卻是沒想到,她提起“夫人”這兩個字,這些侍衛們,竟是會連記都記不起,還有司馬靜這個人!
“你說那個女人啊?!哧,她算個屁夫人!等著!我去給你叫她出來!”
聽司馬溪要找的人是司馬靜,侍衛之前的客氣頃刻間消失殆盡,不屑的又瞟了她一眼,就轉身進了門去,一邊兒走,一邊兒還在嘴里嘮叨了一句,“那種貨色,也敢騙人說自己是夫人!我呸!也不找個鏡子照照,她比不比得上夫人一根頭發!”
司馬溪耳尖,遠遠的聽到侍衛這么自言自語,便是明白,司馬靜在尉遲恭這里,過得并不是非常如意,稍稍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先見一見尉遲恭,直接跟他尋求幫助,就聽到院子里面,傳來了快步小跑的聲音。
奔跑而來的人,正是司馬靜,她穿著一身有些皺巴巴,明顯是沒有洗好的貢緞衣裳,見來的人是司馬溪,她的姐姐,先是一愣,繼而,便瞪大了眼睛,快步到了她的面前,揪住了她的衣袖,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她來!
“你,你怎么跑來這兒了,姐姐?你不是……不是跟著納蘭述,退隱山林了么?!”
司馬靜仔細的打量了司馬溪好幾遍,確準了她真的不是旁人假扮的,才輕輕的咽了口唾沫,不解的跟她問詢道,“納蘭述呢?沒跟你一起來?他該不會是……該不會是嫌棄你毀了容,喜新厭舊的不要你了罷?!”
司馬靜雖是性子有些頑劣,但,卻終究是司馬溪同父同母的妹妹,對她,這個從小就沒怎么長在皇宮里的妹妹,司馬溪還是頗多疼愛和同情的……
司馬溪始終認為,司馬靜之所以會變成現在的這種刁蠻脾氣,全都得怪司馬青,如果沒有他的自私,把才只五歲的司馬靜送去了尉遲家給尉遲恭當媳婦兒,讓她少得了該有的教養,她也不至于就變成現在這般的模樣!
“瞎說。”
司馬溪淺笑著搖了搖頭,一邊說著,一邊往上顛了顛被她抱在懷里的納蘭靜淵,如實的跟司馬靜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如今的莫國,都已經被司馬殤給把持了,之前時候,司馬殤使人來把述捉了回去做丞相,我不想拖累他,就先帶著三個孩子逃來商國了,估計,再過些時日,他也就該來了。”
聽了司馬溪隨口說出來的閑話,司馬靜的眸子本能的閃了閃,尤其是,在聽到他們四人是先逃出來,打算在商國等著的,臉上的笑容,頃刻間就更加燦爛了起來。
“妹妹不懂事瞎猜的,姐姐不要責怪!咱也別站在這里說話了,來,進府里來,到我那屋里去歇一歇先!”
司馬靜的心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覺得司馬溪的這次到來,會是她的轉機,日后,她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全憑這一次的這個賭注了……因覺得司馬溪這一行的四個人有用,司馬靜的態度也好了許多,連帶著對納蘭墨染和納蘭丹青的態度,也本能的親近了起來,“這兩個……是姐姐跟姐夫第一胎生的孩子罷?長得可真是可愛!來,給姨母抱抱……小寶貝兒,你叫什么名字,嗯?”
“我叫墨染,是妹妹,哥哥叫丹青。”
雖然一眼看去,就不喜歡司馬靜,但想到,他們以后的生活,還是得需要仰仗人家的……納蘭墨染決定,委屈一下自己,對這個怎么看都不招人喜歡的女人,表示一下親近,“姨母,你可真漂亮!比我見過的所有女子,都漂亮!”
別的話不敢瞎說,但,夸一個女子漂亮,卻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納蘭墨染乖巧的沖著司馬靜笑了笑,半點兒都不顯做作的,跟她贊美了一句。
納蘭墨染的話,極好的取悅了司馬靜,她本就是個喜歡愛慕虛榮的女人,以前在莫國的時候,身邊兒總少不了一群名門貴媛圍繞討好,現如今,被迫跟著尉遲家到了商國,雖是用手段住進了城主府里,卻是極不得尉遲恭待見,別說是出門兒結交名門貴媛了,就是離開她現如今住的院子,身后都會跟著好幾個監視著她行動的侍衛!
她已經……她已經好久都沒聽到別人贊美她了!久得她渾身都不自在,坐著、站著、躺著,連發呆,都覺得不舒服了!
所以,在聽到納蘭墨染違心的夸贊了她一句之后,頓時就覺得,納蘭墨染這丫頭,可愛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