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很喜歡你,為了你,不惜遭風餐露宿,帶兵遠征,你可要待她好,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
說這話時,白寂風的目光一直落在納蘭雪的身上,見她的的確是沒有落下什么損傷的,才是徹底的送了口氣,露出了孩子氣的笑來,“雖然,現在的我,已是一無所有,沒什么能用來威脅你的,但,如果,你敢對她不好,我便是死了,也要化成厲鬼,來讓你日夜不得安寧的!”
他只是希望納蘭雪能好好的,幸福著,被人疼惜著,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而他,只盼著能遠遠的看著她,守護著她,就是極大滿足了。
“我會待她好,比待我自己都好的那種。”
白寂風的話,讓江越瞬間便吃了一顆定心丸,知他無意跟自己爭奪納蘭雪,本能的,便覺得他比之前時候,更加順眼了起來,笑著伸了一只手給他,表示他可以借了自己的力起身,“一定不給你機會變成厲鬼纏我。”
“這里風大,咱們進去山里面說話罷。”
見江越難得的不跟人吃醋,納蘭雪心里的一塊兒小石頭,也落了地,沒錯兒,就是小石頭,丟進水里,剛剛能激起一點兒水花的那種,“我還有些事兒,要跟你問呢!”
幾人進了山腹里面,在石廳里坐了,未及說話,便見著穿了正常女孩子衣裳的霜兒小丫頭,抱著她的蜂蜜罐子,顛顛兒的跑了過來,“景麒!景麒!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有給我帶禮物回來么?!”
熊崽子裝雖然耐臟,但也架不住霜兒這賊丫頭“上天入地”的淘,納蘭雪不似莫閑般的不著調,讓燕娘給她做的衣裳,也都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尋常會穿的那種。
可……因為景麒從一看她洗干凈了開始。就是穿的熊崽子裝,習慣了她像只小熊崽子似的模樣,這乍一看,她穿正常的衣裳。反倒是有些不適應了起來!盯著她瞧了半天,才認出來是她不說,之后,更是面對她伸手求抱的舉動,猶豫再三的拒絕了!
這可是徹底的把霜兒小丫頭給惹毛了!
禮物不說有沒有罷!
她不過就是換了身兒衣裳,就抱抱都不給了!
她不干!
她要穿她的熊崽子裝,跟景麒求抱抱!
“這是……”
見霜兒小丫頭這般肆無忌憚的在納蘭雪和江越的面前撒潑打滾兒,白寂風不禁一愣,頗有些難以置信的咽了口唾沫,把目光轉向了納蘭雪。想問,又不敢問,這丫頭,是不是他們的孩子。
“我是,我是景麒的。的媳婦兒!”
聽有人跟納蘭雪問起自己的身份,哭成了花貓臉的霜兒小丫頭,一邊兒使勁兒的哭,一邊兒猶不忘跟所有問起她身份的人,強調景麒將來的所有權,是歸她的,“我要我以前的衣裳!雪兒姐姐!我要。我要我以前的衣,衣裳,嗚嗚嗚……”
納蘭雪也是沒想到,景麒對霜兒小丫頭的態度,會因為她換了一身兒衣裳,而不適應的矯情了起來。忙不迭的喚了燕娘來,帶她下去更換,應該是已經晾干了的熊崽子裝,“燕娘!燕娘!你趕緊帶她去換了!不然,一會兒。咱們可都該被她的眼淚給淹死了!”
燕娘應聲而入,無奈的瞧了一眼哭得滿地打滾兒的霜兒小丫頭,輕嘆了口氣,伸手把她給抱了起來,往后背上一點,頃刻間……哭聲戛然而止,整個石廳,都安靜了!
沒了霜兒小丫頭搗亂,幾個人才得以坐了下來,好好兒說事。
應納蘭雪的要求,白寂風給兩人講了自己離開意國之后,發生的諸多事情,在講到自己遭了真正的仲繼欺騙,深陷白玉樓的那一段兒時,稍稍頓了頓,明顯的,對那一段不堪往事,極不愿提。
“算著時候,那時,我該還是在昭陽城里的啊,你怎不去跟我求救呢!”
聽白寂風在白玉樓里,因為不愿意伺候客人,而被管事餓飯挨打,納蘭雪本能的,便對他這比自己還要笑了幾歲的“大孩子”心疼了起來!
在意國,人人推捧,享慣了錦衣玉食的他,是怎么熬過了那般“黑暗”日子的!
“我當時也有想過,去找你求救。”
聽納蘭雪這么跟自己說,白寂風的臉上,頓時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就好像,他之前所經歷的一切不好,在聽了納蘭雪說的這一句話之后,頃刻間,就全消失了不見,“但仔細想過了之后,便打消了念頭……”
見納蘭雪滿臉不解的看著自己,白寂風又是淺淺一笑,出言跟她解釋起了自己的所想來,“你一個名門出身,聲望如日中天的女子,那時,正是被無數雙眼睛緊盯著的時候!那些跟你爹爹,你兄長有隙的人,定然都在等著尋你有什么不好不對,趁機把你給踩入泥淖,讓你一世不得翻身。”
“你之前,與他私相授受,已是極大污點,只是因你為莫國立了功,有莫皇的嘉獎在那里,才無人敢在你背后指點傳謠。”
說到這里,白寂風稍稍抬了抬頭,看了一下兒江越,輕嘆了口氣,繼續往下說去,“我一個白玉樓里的倌人,若在那時跑了去找你,讓一些早有不軌的人瞧上了,還不得把你往死路上逼?索性我自己受點兒罪就能挺過去的事兒,何必再拖上你一個無辜的弱女子來墊背?”
白寂風沒有說,我不舍得你為難,也盡量把事情都說得云淡風輕了去,但納蘭雪這般聰明的人,又怎會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當下,抿了抿唇角,沉默了下來。
他為她著想很多,比給他自己著想的,還要多,多得讓她心里發緊,多的讓她覺得,對他有了虧欠!
“其實,沒有你想的那么為難,我也不是你以為的,弱女子。”
許久,納蘭雪才長長的吐了口氣,抬頭看向了白寂風,“好在,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所有的不好,都已經是過眼云煙,什么都不留下了。”
白寂風輕輕的點了點頭,應了納蘭雪一句,幾年的楚館生涯,已經讓他“長大”了不少,與人交談應對,也不再似以前般的傲氣十足,相反,一種隱隱的自卑,已然在他的身上生根發芽,讓他連抬頭與人長久對視的勇氣,都已失去,“說說你的事兒罷……景麒跟我說,已經查出了想要害死你的人是誰,跟我說說,看跟我猜得那個,一樣不一樣……”
“你猜的人是誰?”
對白寂風所說的,對害了她的真兇已有猜測這事兒,納蘭雪顯得頗有些意外。
誠然,煙花之地,是極易聽聞消息的地方,但,像這般隱秘,連景瑞家都才剛剛探查得知的事兒,卻是沒有道理,能在那里流傳的才是!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司馬殤。”
聽納蘭雪跟自己問詢,白寂風也不私藏,微微抬頭,看了江越一眼,像是有些顧忌,怕自己提這個名字出來,會惹了他不悅,禍及納蘭雪。
“你只管說,我不是個小氣的人。”
江越也是明了白寂風的意思,勾唇一笑,貌似全不在意的,大言不慚的說了這么一句,頃刻間便引來了屋里眾人鄙視的話。
感覺到氣氛不對,江越忙輕聲咳嗽了一下兒,提醒眾人,給他留個面子,不然,事后有他們好看!
這一招兒,果然管用,原本還是一臉鄙視的眾人,頃刻間啞了火,近乎同時的撇了撇嘴,把臉轉向了一邊兒,假裝沒聽到他在說些什么的,各占一處,數起了自己面前的,石廳墻壁上的坑洞,打發無聊抑郁的心情。
“他跟真正的仲繼有私,從最早,我被坑害,深陷白玉樓,雪兒還沒有設棋局選親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見江越這般反映,白寂風便是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了,輕輕的抿了抿唇角,跟兩人說出了自己猜測的因由,“他根本就不會下棋,而且只喜男色,對女子不感興趣……為此,他母妃對真正的仲繼,這把他給‘帶壞’了人頗多怨恨,不給他日常花銷不說,還時常遣人去白玉樓里,花上大把的銀子,把真正的仲繼給折騰得半死……白玉樓的管事舍不得真正的仲繼那搖錢樹,便給他配備了諸多上好的藥品,對醫藥,我不算很懂,弄不清都是治什么的,但聞著味道,卻是能知道,許多里面,都是摻了靈芝和珍珠粉的,一瓶兒,少說也得值個十幾兩銀子……”
“我被留在了白玉樓里,被管事關進黑屋子里,餓了三天,就承不住折騰,妥協不鬧了。”
說到這里時,白寂風小心翼翼的偷眼瞧了一下納蘭雪,見她沒對自己露出鄙視的眼神兒,才是稍稍松了口氣,繼續往下講了起來,“原本的仲繼,因為小氣摳門兒,而與白玉樓里的許多倌人交惡,連得了管事吩咐,負責伺候他的小廝,都不喜歡他……我吃飽喝足,休息的恢復了精神之后,就佯裝感激悔過的給了那小廝些好處,跟他處好了關系……”